走出秘道,一行人出現在了血神宮本部大殿之中。
此時的大殿之中空無一人,不過白曉文的精神力感應,能夠感知到大殿之外的門口有兩人筆直站立,應該是值守殿門之人。
顧玉憐徑直走向殿門,見到了兩名守門仆役。
“少主。”兩名仆役見到顧玉憐,都露出了驚容,大約是不知道顧玉憐何時進去的大殿。
“不用多禮,去把秦總管找來。還有,碣石穀接來的那個女孩,也一並帶來,”顧玉憐吩咐了一聲,隨後對白曉文說道:“血神峰是神宮重地,師父又無心俗務,所以平素都由秦暉總管代理。他也算是七大部主之一了。”
白曉文說道:“既然是陰妃的心腹人物,那應當是支持你這個少主的了。”
顧玉憐搖頭說道:“倒也未必。”
談論了一會兒,忽然一個中年男子的笑聲響起:
“少主,你還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眼下大敵當前,還是不要隨意走動的好,免得遭了正道偽君子的毒手。”
白曉文循聲看去,一個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身穿華服錦袍,轉過一處亭台,走了過來。在錦袍男人身後,還有兩個值守的仆役,半是押送半是保護地帶著一個人,恰是喬蕊。
喬蕊遠遠看到了白曉文,眼中露出了驚喜之色。她倒是沒有受什麼虐待,精神完好。而且有隊伍頻道的存在,白曉文和喬蕊一照麵,就互相了解了情況。
另一邊,顧玉憐和錦袍男子,也就是血神峰的總管秦暉也搭上了話,詢問道:
“秦總管,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現在情況如何,正道七宗有什麼動靜?”
秦暉說道:“回稟少主,正道七宗率領那些跟風而來的嘍囉,從三個方向,已經開進了神宮腹地,完成了彙合。之前季穀主在萬蛇穀阻擊其中一支人馬未能成功,這事您已經收到傳書。匡穀主和季穀主收到您頒下的血神令之後,又在碣石穀伏擊,俘虜了一批敵人,不過對方高手太多,大多數還是跑掉了。”
“正道七宗的首腦人物呢?可曾見過他們有誰出現。”顧玉憐道。
秦暉道:“前日接到線報,無量劍宗掌門左雲軒現身灤州。除此之外,其他六大宗門的首腦都未曾出現。”
顧玉憐點頭說道:“這次正道七宗圍攻神宮,跳的最歡的就是無量劍宗,左雲軒這老匹夫是肯定會出麵的。其他六派的掌門要坐鎮家門,肯定不會全到。這方麵要加大偵查力度,廣布眼線。”
秦暉歎了口氣:“如果宮主在,七宗掌門就算全都來了,神宮上下也絲毫不懼。”
“這次還是不要指望師父能來救場了,她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去做,凶險程度絲毫不下於麵對七大宗門。”顧玉憐淡淡說道,隨後看向白曉文:“我說的沒錯吧?看看你的這個侍女,有沒有傷到一根頭發?”
白曉文已經和喬蕊通過氣,自是明白喬蕊隻是遭遇軟禁,未曾受過委屈。這也是喬蕊沒有使用回城卷的原因。
“多謝。”白曉文一抱拳。
秦暉剛剛就注意到了白曉文,隻不過被顧玉憐問話,所以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此時抓到了話縫,他皺起眉頭問道:“這位朋友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血神峰?”
“他叫做白文,原本是斷水山莊的公子爺,”顧玉憐接過話頭,“現在他已經加入了血神宮,不是外人。”
“白文?不就是線報上,擊退了萬蛇穀主,救出一批正道高手的那人麼?”秦暉頓時有了敵意。
顧玉憐淡淡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秦總管就不要多問了。”
秦暉唯有點頭,隨後道:“少主,剛剛你遣人喚我時,我正在論劍崖。盛峰主也在那裡,試驗新製作的傀儡機關,聽說你到了,邀你一起去看看。”
顧玉憐笑道:“盛峰主又有什麼新玩意了?好吧!去看個新鮮也好。”
秦暉當先而行,顧玉憐領著白曉文一行人跟上。
顧玉憐說道:“盛峰主全名叫做盛之愚,是‘天機峰’之主,也是七大部主裡年齡最老的。他加入血神宮的時候,宮主才傳到第三代呢。彆看盛峰主名字裡有一個‘愚’字,他可是一等一的聰明之人,天文地理算學曆法無一不精,而且最擅長製作機關器物,號稱‘天機妙手’。”
白曉文點頭,低聲說道:“趁著這段時間,還請姑娘把其他幾位部主的情況告知在下。”
顧玉憐略一點頭,既然白曉文要幫她獲取七部裡超過半數的支持,那麼七大部主的訊息他是一定要有所掌握的。當下,顧玉憐就把其他部主的姓名、執掌部名,以及各自擅長的領域,都向白曉文講述了一遍。
除去已經知道的血神峰總管秦暉、天機峰主“天機妙手”盛之愚、萬蛇穀主“毒手觀音”季明玨、洗劍穀主“飛影劍主”應劍凡之外,還有三位部主。
執掌淩雲峰的峰主汲鳴,擅長輕功,號稱“燕山飛鴻”。
執掌浣花穀的穀主康沁,擅長易容術以及暗器,號稱“千麵千手”。
執掌震雷穀的穀主匡威,擅長使用爆炸物,號稱“霹靂手”。
七大部主,各有奇技,麾下更是有不少首領級的長老、精英級的仆眾,就像是封建王朝下的七個諸侯,對於顧玉憐這個隻有大義名分的少主不以為然,也屬正常。
一行人緩緩前行,偶爾會遇到陡峭的地方,不過都已經開鑿出了石梯,可見血神宮對於燕山經營已久。
論劍崖離的很近,是一處空地,方圓數百丈。
在側方的山崖上,有刻下的四個大字:唯武獨尊。
四個字每個都有一棟房屋大小,字跡暗紅,猶如乾涸的鮮血。
一個瘦削的老者背影,背對眾人,正在擺弄一套機械。
“盛峰主,少主來了。”秦暉開口提醒。
那老人回頭,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來了?”
顧玉憐似乎習慣了盛之愚的態度,也不生氣,走過去說道:“盛峰主,要給我看什麼新玩意兒?莫非是新製作的機關傀儡麼。”
盛之愚平淡說道:“不急,等會你自然能見識到。”
白曉文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精神感應之下,發現有幾批人馬先後往論劍崖趕了過來。
“顧丫頭終於肯露麵了嗎?”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隨後一道青影淩空飛掠,在崖壁上一點,猶如一頭大鳥冉冉落地。
這是個身穿青袍的瘦小男子,眼窩深陷,不過眼眸卻是精光攝人,顯然就是“淩雲峰”之主汲鳴。在他飛到論劍崖之後,後續跟著的一群淩雲峰高手,也跟了上來。
顧玉憐輕笑道:“汲峰主的輕功更高明了。”
汲鳴哼了一聲:“嘴巴倒是甜,不過這一套對我無用。顧丫頭,大敵當前,你卻整日不見人影,搞得血神宮群龍無首,這都是你的錯!”
顧玉憐笑道:“難道我在神宮之中,你們就都聽我的?”
汲鳴哼道:“你若在宮中,咱們就可以儘快決出主事人的人選,不必弄得亂七八糟。”
“師父臨走前給了我信物,讓我統攝七部。我本來就是主事人,還用決選嗎?”顧玉憐道。
忽然聽到不遠處,一個響亮的嗓音響起:“宮主大位,唯強者居之。顧丫頭你年少無知,實力微弱,怎配統領血神宮七部。”
隨著這個話音,一個古銅皮膚,身材健碩的大漢,率領一群高手入場。
顧玉憐輕哼道:“原來是震雷穀的匡穀主到了。怎麼,連師父的話,你們也不聽了?”
震雷穀主“霹靂手”匡威眼珠一瞪:“宮主離去,我們都沒有見過,誰知道你是不是假傳詔命?再說了,曆代宮主上位,都要技壓群雄,讓大家心服口服才行。這論劍崖上,‘唯武獨尊’的四個字,難道是假的?”
“不錯,當年陰妃得到秦老宮主遺命,繼任宮主的時候,也是在論劍崖上大戰七場,壓服群雄,證實了‘唯武獨尊’七個字,大夥兒心悅誠服,才認她這個宮主。”汲鳴說道。
遠遠的,又有兩撥服飾不同的人走了過來。為首之人一男一女,男的白曉文已經見過,乃是洗劍穀主應劍凡。而那女人與他並肩而行,倒是頗為親密。
想來這女人就是浣花穀主,號稱千麵千手的康沁。據顧玉憐說過,康沁、應劍凡乃是一對情侶,隻不過兩者都是心高氣傲,互相不願意遷就對方,分分合合不知折騰了多少事出來。
以兩人親密的表現來看,顯然目前正是“蜜月期”。
隨後,萬蛇穀主、毒手觀音季明玨也到了,不過她身後跟著的萬蛇穀高手實力一般,隻有一個首領級,其他都是精英白衣仆役——因為楚中衡、聶靖兩個首領都被乾掉了。
季明玨見到白曉文,眼中神色一怔,隨即怒道:“好哇,你這小賊敢來血神峰,真是自投羅網。”
顧玉憐倒是有擔當,橫跨一步,淡淡說道:“白公子已經棄暗投明,加入了血神宮,從此就是我神宮中人。以前之事,就一筆勾銷了吧。”
季明玨哼道:“一筆勾銷?你說的倒是輕巧,就憑這樁事,我第一個不服你做宮主!”
白曉文暗暗吐槽,“棄暗投明”這個詞,用在這裡真的好麼?
吐槽歸吐槽,但見到七大部的部主、精銳都已經到齊,白曉文暗暗有些心驚。他低聲對顧玉憐說道:“情況有些不妙,這些人似乎已有預謀,是來逼宮的麼?”
顧玉憐輕輕搖頭,環視場內,說道:“正道七宗已經殺入血神宮領地,各位部主不思退敵,齊聚論劍崖,是為何故?”
震雷穀主匡威說道:“顧丫頭少廢話,退敵歸退敵,但所謂‘蛇無頭不行’,今天是一定要先決出這宮主人選,有了主心骨之後,再論退敵之事。”
“不錯,輕重緩急,彆搞混了。”淩雲峰主汲鳴幫腔道。
顧玉憐微微點頭:“那好,你們先決出一個最得眾望的宮主人選,再來與我競爭吧。”
天機峰主盛之愚捋須說道:“顧丫頭不必挑撥,武庫秘鑰和進入口訣都在你那裡,我們在這爭競有什麼用?除非你主動交出秘鑰和口訣,我們七人再分出高下。”
血神峰三峰四穀之主都不是蠢人,顧玉憐這種明顯的坐山觀虎鬥的心思,自是瞞不過他們。
顧玉憐搖頭拒絕。
汲鳴怪叫道:“好哇,你拒絕交出秘鑰,就是宮主備選。你要登位,就得技壓群雄,把其他有意爭位的對手都打敗才行!”
白曉文目光微微一閃,低聲對顧玉憐說道:“單挑七大部主,你有沒有把握?”
顧玉憐輕輕搖頭,同樣低聲回答:“這七人各有絕技,我沒把握。”
“那麼我能不能代表你出戰?”白曉文再問。
顧玉憐低聲答道:“各峰各穀的下屬替部主出戰,是可以的。你隻要承認是我的屬下,就能代我出戰,但你真的有把握嗎?”
“等一等,咱們先商議一下。我可以試著對付盛之愚、汲鳴、康沁和季明玨……”
白曉文的悄悄話還沒說完,七大部主麾下的部眾,已經鼓噪一片。仔細聽聽,大多數人喊的口號是“唯武獨尊”四個字。
看來在血神宮,這四個字真是深入人心。
“顧丫頭,彆拖延時間了,現在正道七宗正在加緊進攻,拖延下去你就是血神宮的罪人!”汲鳴喝道,“想做宮主,就接受挑戰,沒膽子的話,就交出秘鑰!”
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白曉文來不及再和顧玉憐商議,清了清嗓子說道:“且慢,我有一言。”
“滾一邊去,論劍崖有你說話的地方?”汲鳴道。
顧玉憐當即道:“汲峰主,就讓白公子說一說他的意見,有何不可?”
汲鳴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白曉文微笑說道:“各位,眼下大敵當前,要是武鬥起來,隻能是內耗之局,白白讓正道偽君子們撿了便宜。白某有一個法子,不如我們文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