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6 流血的星月(十一)(1 / 1)

權國 愛吃大包子 2183 字 2個月前

柏薩德城下戰事風雲突變,亞丁軍猛攻從上午打到下午,一支支精銳填進去,柏薩德城下是屍積如山,亞丁軍已經拿出了最後的力氣,亞丁軍隊的數量優勢在柏薩德的銅牆鐵壁前麵,終究是沒有發揮出來,這一刻,數量優勢的天平,突然倒向了帝國一方

此刻托布拉斯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帝國軍隊先前從他眼前突過去的那支帝國騎兵,絕不隻是一次突襲那麼簡單,那才是帝國方麵在南方戰場的真正的殺招,這支帝國騎兵的數量雖然不算多,而且對於柏薩德戰場的亞丁軍隊所造成的損失也不大,所以托布拉斯對於這支帝國騎兵還不怎麼上心,隻等著拿下柏薩德,就是關門打狗,到時候有足夠的辦法將這支突入進去的帝國騎兵扒皮拆骨,但此刻,托布拉斯知道自己錯了,不但錯了,而且錯的太離譜了

都說帝國那位軍神皇帝,要麼不出手,要麼就是一劍封喉的翻盤殺招,自己身為此戰的亞丁主帥,可謂是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可是自己做夢都沒想到,這位軍神皇帝的封喉劍,就是這樣堂而皇之的從自己麵前拔出,然後當著自己的麵刺入了自己,

可自己竟然毫無所知!

誰能想到,帝國方麵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有與自己在柏薩德城下決戰的意思,自己以柏薩德為誘餌,企圖吸引帝國主力加以全滅,那位軍神皇帝何嘗不是用柏薩德為誘餌,將自己這支亞丁王國國內最後的重兵集群釘死在這裡,給予那支突入進去的帝國騎兵完全發揮的空間

短短的十幾天,那支帝國騎兵在毫無阻擋的情況下,就如同颶風橫掃了亞丁南部數個行省,襲殺亞丁貴族無數,釋放亞丁奴隸百餘萬人,甚至震動亞丁王都,引動國王陛下的震怒

當知道叛亂奴隸切斷了自己大軍糧食的那一刻,托布拉斯已經有了警覺,感覺到叛亂奴隸正在自己周邊彙聚,但是如果說,叛亂奴隸的目標可能就是自己,這種判斷哪怕是在三個小時前,托布拉斯都覺得是極度可笑的,

他是亞丁王都堂堂雙軍之一,亞丁王國軍務部次長,十幾萬亞丁大軍的統帥

在柏薩德戰場,自己占據絕對優勢,就算是帝國軍隊,也隻敢躲在柏薩德城內,會懼怕烏合之眾的叛亂奴隸?如果這些叛亂奴隸敢靠近,托布拉斯認為自己有絕對的力量可以將叛亂奴隸全部殺光,托布拉斯自己沒想到的是,大軍如果進攻柏薩德失利,這些在周圍的叛亂奴隸就會成為讓整個戰場局麵傾覆的籌碼

“怎麼辦,我們被包圍了!”

“好多,怎麼有那麼多的奴隸”

亞丁軍隊軍心浮動,士兵們下意識的腳下發軟,前麵幾個小時的猛攻,不但耗光了他們的力氣,而且還重創了他們的戰心,饒是自信滿滿的亞丁軍隊,這個時候也不由軍心大亂,亞丁軍隊的優勢就是兵力比帝國軍隊多,可是現在,三個方向圍隆過來叛亂奴隸黑壓壓一片,怕是十幾二十萬都有,雖然叛亂奴隸的戰鬥力差,但是此刻的亞丁軍隊也不是戰力巔峰時期,最精銳的部隊都填了柏薩德,打殘的,打崩潰的,無法計數,不少團隊都是半殘

托布拉斯臉色鐵青,斬釘截鐵的下達全軍突圍命令,這是亞丁王國目前國內最後的一支重兵集群,絕對不能夠損失在這裡,但是他的聲音還沒有完全的落下,就看見一名斥候騎兵飛馳而來,嘴裡驚慌的大喊道“奴隸軍第四十一團襲擊了統領軍官,四十一團奴隸軍叛變了”

“四十一團奴隸軍叛變了!“托布拉斯感到自己的心臟猶如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身形搖晃了一下,差一點栽倒,真是來什麼,怕什麼!

正規軍在柏薩德城下損失慘重,編製人數上保持最完好的,卻是最開始就被拉下來的奴隸軍,奴隸軍第四十一團叛變其實不算什麼,一個奴隸團大約是兩千名奴隸,對於十幾萬大軍還不足以動搖,但是四十一團叛變,其他奴隸軍團怕是也會有樣學樣

奴隸軍靠不住了!托布拉斯咬牙切齒的想要吐血,他猛地抬手大喊“不管了,突圍,竭儘全力突圍”

“殺!”周邊的叛亂奴隸此刻已經如潮水而來,密密麻麻的的人頭攢動,武器都是削尖銳的長木棒,一層又一層就這樣成千上萬的洶湧而致,撞上亞丁軍隊的隊列,震耳欲聾的喊叫聲此起彼伏,靠近出口最近的亞丁部隊甚至被推的節節倒退

不是自己的士兵不禁打,是因為叛亂奴隸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

而且這些叛亂奴隸與托布拉斯想象的烏合之眾不同,衝擊凶猛但並不散亂,衝擊在最前麵的那一批奴隸,甚至還組成了簡陋的槍陣,無邊無際的尖銳長棍一下湧上來,亞丁步兵隻來及發出一聲感慨,就被七八柄木棍刺穿了身體,鮮血一下炸開,血肉橫飛,湧動的叛亂奴隸就像洪水撞擊在堤壩上,亞丁步兵奮力拚殺,但是人數上差距巨大,叛亂奴隸幾乎是四五個人打一個,被木槍刺中的亞丁步兵就像是巨大的刺蝟,身體終於痛苦的一下跪在地上

鮮血順著木槍杆子的滴落在他腳下的土地上,噗嗤,更多的木槍狠狠的從四麵八方刺入他的身體,

“這些不是奴隸,這些是軍人,而且還是上過戰場的軍人,否則絕對做不到如此協同一致,如此視死如歸!”托布拉斯的眼睛都看直了,軍人和奴隸在戰場上的表現是完全不同的,這些叛亂奴隸雖然衣衫襤褸,武器更是自是木槍,但是刺槍的整齊和陣列推進,前麵死一批,後麵立即填上來,絕不是什麼烏合之眾的叛亂奴隸能夠做出來的,一般的叛亂奴隸,前麵死了人,後麵就是鳥獸散,哪裡像是眼前這般,真正的悍不畏死,

“這些是哈維人,還是這些靠近的奴隸都是哈維人?”這一刻,托布拉斯身軀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直到這一刻,他的腦海裡都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哈維奴隸都聚集到這裡來了嗎!

南歐巴羅強國之一的哈維王國被馬丁利牙人攻破,丟了半壁河山,也導致數以百萬計的哈維人被馬丁利牙人作為奴隸販賣到周邊各國,其中買下哈維奴隸最多的,莫過於財大氣粗的亞丁王國,一方麵因為亞丁王國距離哈維王國較遠,不需要害怕哈維人的報複

另外一方麵,馬丁利牙人當時急切需要將哈維奴隸變成金錢,一向是奴隸買賣大國的亞丁奴隸販子們趁機壓低價格,最終以正常價格的三分之一買下了百萬哈維奴隸,甚至因此引起了亞丁國內奴隸市場的震蕩,而且這批哈維奴隸的成色之高,讓亞丁全國猶如一場盛宴狂歡

這一次裡邊不但有被馬丁利牙人俘獲的十餘萬哈維軍人,軍官,還有大批的哈維大小貴族,女眷,奴仆,這可是高標配,如此大規模的奴隸買賣,不亞於滅亡一國,就算是亞丁人,也有三四十年沒有過了,不但奴隸市場被亞丁小貴族們包場,就是就是托布拉斯自己,都一口氣從奴隸市場買回了三十名哈維貴族少女,其中甚至有兩名哈維王國的侯爵之女

“穩住,隻是一些叛亂奴隸,殺光他們“亞丁軍官們還是拚死的大喊著,對於上麵傳下來的突圍命令,看著眼前無邊無際的人頭湧動,亞丁軍官真心想罵人,這怎麼突的出去,真不知道該怎麼突圍出去!那刺過來的長槍密密麻麻,簡直就如林子裡的樹木一樣密集。不斷的呐喊、衝鋒、拚殺,鮮血飛濺,倒地,新的又衝上去,廝殺……可怕的攻擊一波接著一波,就像那大海漲潮時候的洶湧浪頭一樣連續不斷,不但沒有絲毫減退,反而越來越凶狠

誰都沒有看見過,世間竟有如此可怕的攻擊,這些衝擊而來的叛亂奴隸悍不畏死,他們不在乎箭如雨下,不在乎鋒利的長矛就在眼前,數以萬計的各種簡陋武器,相互推擁著、擠壓著,一起湧過來,身上穿著麻衣,拚命的衝上去,人踩人,人推人,拚命擠,拚命衝,仿佛他們都是在故意找死似的。渾身插滿了箭矢,怒吼著用胸膛對著尖利的長矛直直的撞了過去,用身體為盾牌,死死卡住了亞丁步兵的長矛。後續的人馬上填補了他的空檔,猛撲上前,

用手中簡陋的木槍從盾牌的空隙中朝亞丁士兵又刺又戳,他們殺紅了眼,揮舞手中的木棒、甚至狂暴得用腳踢、用肩頭頂、用腦袋去猛撞亞丁軍隊的盾牌陣勢。在這樣巨大的重壓下,亞丁步兵的盾牌“嘩啦”一聲被撞倒了,連在後麵支撐的亞丁士兵都給壓在底下,巨大的壓力將亞丁軍隊的圈子壓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收縮

亞丁士兵恐懼的看著這些叛亂奴隸,耳邊聽著是不知名的語言,那是哈維語

“殺!,殺光亞丁人,大家回家!”

”殺光亞丁人,大家回家!“

此起彼伏的呐喊聲,哈維奴隸的眼睛已經紅的可怕,長槍刺斷了就用頭頂,用牙咬,隻要不死就多拉上一個他們是來複仇的!為那些被亞丁奴隸主所欺辱的哈維女人,為了他們的妻兒父母,他們苟延殘喘的活下來,所為的就是有一天有機會能夠回到哈維

哈維人在南歐巴羅被稱為群山之子,哈維人的性格也猶如哈維高原上連綿起伏的群山,比起其他族群來說,哈維人更具有抱團意識,能夠發展出屬於自己的文明脈絡,能在群雄紛爭的南歐巴羅邁入強國之列,能在這種亂世中屹立而起的民族,有那一個是差的?當一切的怒火爆發,從被馬丁利牙人俘虜,被當做奴隸販賣,他們已經壓抑憋屈的太久了,販運途中,眼睜睜看著多少同胞死在路上,多少女子受到亞丁人的欺辱,隻要給他們一把長槍,他們就敢真的去跟亞丁人拚命,家恨國仇在他們的心中燃燒著血脈,死亡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是恐懼,隻能說是一種解脫,不少的人都是抱著要麼死在這裡,要麼將麵前亞丁人殺光的想法

“你們的貴族老爺都被燒死了,你們的妻兒老小都被自由了,亞丁人如果贏了,你們的妻兒老小就會被亞丁軍隊活活抓回來燒死!”

已經餓了一天的亞丁奴隸軍對於突然出現的叛亂奴隸神色複雜,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從叛亂的第四十一團傳來如此消息,本來還有些猶豫不定的奴隸軍士兵,此刻也按耐不住了,他們已經餓了一天了,亞丁人明顯不會繼續給他們飯吃,等下去也是死路一條,但是他們的妻兒老小還在亞丁人手中,他們就算是死也不敢反抗

但是現在不同了,

亞丁人對於逃跑奴隸的殘酷是有目共睹的,對於逃跑的奴隸,他們總要施儘酷刑,將長長的一串奴隸用繩子吊在樹上火烤,要麼就一個個釘死在沿途的森林樹乾上,任由野獸啃食

而且在草木凋零的初冬時節,原野中也根本藏不住人。如果亞丁人贏得了這場戰爭,必然會抽出力量來抓捕逃跑的奴隸,用繩子綁住他們,毫無憐憫的用馬拖著他們在布滿尖利石頭和荊棘的道路上飛奔,經過了一座座城市和鄉村。

如此染血的畫麵,充斥在亞丁奴隸軍士兵的腦海中,他們沒有退路!,不管他們是不是想反抗,都隻有反抗這一條路!

“殺光亞丁人!”

一名奴隸軍的隊長深吸了一口氣,在部下的目光下,果斷拔出了刀,再不拔刀,這幫混蛋肯定會殺了自己

“殺光亞丁人!”無數的武器高舉朝天

他是亞丁灣東麵的南細人,曾經是南細一名諸侯軍隊的軍官,他永遠記得當初亞丁騎兵毫不費力的追上了潰逃的自己,狂笑著用馬刀將逃跑的南細士兵一個個從背後砍倒,慘叫聲接連不斷,

殷紅的鮮血飛濺在皚皚的南細積雪上。自己眼看逃跑已經無望了,帶著幾個最忠心的士兵擋在大路中央,企圖狙擊亞丁騎兵掩護其他人的撤退。

但隻一個衝擊,他便被那黑色的狂潮所吞噬,鋪天蓋地的馬蹄將他們踐踏,他們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微不可聞,他因為軍官的身份沒有被處死,但被作為奴隸買到了亞丁,最後成為一名奴隸軍的軍官

“殺光亞丁人!”

數萬亞丁奴隸軍倒卷,

“嗚嗚嗚──”淒涼的戰號,第一次,亞丁奴隸軍為自己吹響了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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