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初晴的大地,白煙一般的春霧,道路正在慢慢的晾乾。馬蹄踏過,隻是泥漿四濺,一隊草原輕騎兵逐漸在前方的一道低窪地帶停下馬蹄,鳳台部蒙古羅抬起手,身後的騎兵猶如一條黑線整齊停下,眼前廣袤的平原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翠色大地毯,從馬蹄之下一直延伸到前方看不見的地區,
蒙古羅冷峻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狂熱之色,眼前的地區,就是通往這片大地最為繁華的帝京必經之路,帝京西路,如果不是突然卡提巴部突然反水,眼前的帝京西路早已經是鳳台部的勢力範圍!
“少族長,過了前麵的窪地就是帝京西路的範圍,耶律家為了阻擋我們,已經將帝京西路送給了帝國,現在那裡是帝國的範圍,我們就這樣進去,隻怕會惹麻煩。。。。。。“一名部下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
“拉古冶,你在說什麼,少族長可是堂堂黃金家族的子孫,是上天所選的所有土地的主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行走,還需要征求其他人的同意嗎?”一名跟在蒙古羅身邊的彪悍青年,抬起馬鞭就要去抽打那名帶路的鳳台部騎兵
“阿虎爾,住手,拉古冶說的沒錯,就這樣進入帝京西路確實會招惹麻煩,而且我們也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們還需要去帝京平原呢!”蒙古羅嘴角笑了笑,製止了身邊的那名青年,向身後的部下們命令道”打出卡烏部的旗幟,我們就這樣一路穿過去!“
“是,少族長!”騎兵點了點頭,
“刷”兩麵淡藍色花紋的旗幟被騎兵們打出來,
藍色的狼頭旗在碧青色的天空下,更顯出幾分神秘昂揚,旗幟延伸而出的長達三米的純白色流蘇,隨風而起,看見這麵旗幟,蒙古羅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剛才的笑意,迅速化為了肅然的敬意
“走,我們去帝京!”蒙古羅一臉昂揚高舉起手,斬釘截鐵的說道,然後一馬當先,朝著帝京方向飛奔而出
“走,去帝京”上百的草原騎兵齊齊發出一聲喊聲,緊隨在後,猶如一道巨大的煙塵狼卷,將眼前的大地劃開了風雲,藍色卡烏旗入帝京,必然是天翻地覆!
“那是什麼?”一名路途中的商人看見這隊飛馳而過的草原騎兵,看見那麵迎風飄展的藍色狼頭旗,一臉茫然,卻沒有注意到,道路另外一邊的十幾名正在驅趕馬匹的草原商人,看見那麵藍色狼頭旗駭然的神色
“天狼卡烏!”
“天啊,是天狼卡烏!誰,誰那麼大的膽子,敢豎起卡烏戰旗!“所有看見這麵藍色狼頭旗的草原人都不自覺的下馬,跪在地上,朝著飛馳而過的藍色狼頭旗神色恭敬無比的跪拜,
”父親,我們為什麼要跪下?“一名三四歲的小孩,抬起腦袋,幼稚的臉色滿是茫然
“因為那是天狼卡烏,是所有草原人的母親!”他的父親是一個國字臉的草原男人,用手摸著自己兒子的頭說道“藍色狼旗在草原上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的草原,都有著一個默認的規矩,那就是絕對不會動藍色狼頭旗幟的隊伍,因為我草原人以狼為圖騰,除了因為狼的凶殘狡猾外,還因為草原人的祖先,是由一頭母狼所哺育大的,狼不僅僅是我們的老師,還是我們的母親”
“那是一頭全身純如天空一般的藍色母狼,那是天狼卡烏,是天狼卡烏教授了我們祖先捕獵的技巧,而最初的草原族祖先,隻是天狼卡烏十個兒子中的一個,是在其他九個兄弟的幫助下,才創建了自己的部族,隨後在南遷到草原之地後,才開啟了草原人的時代,其他的卡烏部族人,依然是待在極北之地,負責坐鎮草原人的發源古地,這也驗證了最初出現在中比亞的草原人,其實是從極北之地向南遷徙的北地人的傳聞
而黃金家族之所以尊貴,被各部尊為王族,也是因為黃金家族與卡烏家族的密切關係,在草原人看來,如果以血脈而論,黃金家族的先祖,也等於天狼卡烏的兒子
黃金家族崛起,南征北討,統一了草原南遷的各部,卡烏家族的影響力才逐漸被黃金家族所掩蓋,但是一千年前,黃金家族因為內部問題而分裂,一部分向東跨越烏塔山脈,消失在東方山脈之後,一部分向西大陸遷移,據說現在獵鷹帝國麾下戰力強悍的草原騎兵就是其後裔,還有一部分則是返回北方祖地,而返回北方祖地的一支在百年後再次南遷,就是鳳台部,
如果現在的草原部誰有資格豎起藍色的卡烏旗,那麼無疑是鳳台部
藍色的卡烏旗在一般情況下,雖然有著特彆的意義,但實際上效力並不大,至少各部頂多也就是秉持著不襲擊的原則,不代表需要服從,如果一麵卡烏旗就能讓各部服從,那鳳台部早就是草原王庭了,但是此刻,一麵卡烏天狼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龍家找上來鳳台部,並且已經與鳳台部簽訂了停戰協議
這就是說,龍家已經承認了鳳台部在耶律家集團中領頭羊的地位,蒙古羅就是準備拿著這份協議,打著天狼卡烏旗進入帝京平原,當著整個天下草原人的麵,好好的羞辱一下耶律家曾經名震天下的耶律宏泰風光不再,曾經橫掃中比亞的草原之雄,此刻正是一個隻敢縮在帝京平原的老人而已,雖然耶律家兩大家繼承人之一的耶律七夜光還在,但是耶律七夜光再厲害,也就是女人,在草原人的曆史上,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女王的!
是到了向所有的草原人都說一聲,鳳台部才是耶律集團首腦的時刻,手執卡烏戰旗走進帝京的,是名為鳳台部的草原狼!
龍鷹口,大雨過後,河水暴漲,原先已經被伐木堵塞的河道,一下有寬的令人絕望,河水激流凶猛衝撞在河灘,嘩嘩的奔流向東。空氣潮濕,讓孤獨的豎在龍鷹口的龍家軍旗已經吸飽了空氣中的水氣,隻是沉重的貼在旗杆上
“洪水太大,所有的伐木都被衝開了!”龍家軍臉上都如這天氣一般,陰沉一片,努力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算是堵住了一半的河道,在如此奔騰而過的洪水麵前,一切都是白費了,數千兄弟生命才爭取來的效果,一下就變得在無意義,這種感覺到徒然白白犧牲的打擊,遠遠超過了兩天前的那一場慘烈攻擊戰
龍家廣臨本營,就在龍鷹口後五十裡不到,就在大家的背後。沒有退路了,也沒法退了
現在隻能希望凱山方麵的大軍能夠及時回援,廣臨本營能夠多修築幾座箭塔,多征募一些士兵,如果不是這場山洪,怎麼的,也能再爭取一兩天時間的,但是現在。。。。。。看著一下寬闊了近一倍的河麵,龍家士兵的拳頭緊握,身軀在微微顫抖!
“大家不要灰心,凱山大軍很快就會回援,我們也將宋族山軍都吸引到了龍鷹口來了!一天一夜,怎麼算,我們都是賺了”
龍雪山沙啞的聲音就像是一麵被撕破了的鼓,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股撕裂的痛感,但是他還是堅持將全線都轉了一圈,不斷給自己麾下的士兵打氣,但是軍中士氣的低沉並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提起來的,萬餘龍家軍,現在還能動的也就是六七千人,連續一日,下麵的宋族山軍數量已經到了如山滿海的數量,一麵麵的山軍旗幟,排山倒海,濃重的黑雲,在兩軍頭頂如同棉團般盤踞不去,越堆越高在天地蒼穹的之間,
僅僅依靠眼睛的目測,龍雪山已經可以肯定宋族山軍的數量最少在五萬以上,依照整個宋族山軍的軍力而言,可以肯定的說,在自己的麵前的,就是這次突入西南後沿河道掃蕩而下的山軍全部,對方為什麼不進攻,龍雪山不願意去想,其實不用想也知道,如果自己是宋族山軍,看見在自己麵前的就是龍家廣臨軍,也不會立即展開進攻的,因為這塊肉太肥,吃獨食是要遭人嫉妒的,這也是龍雪山最想要看見的情況,
自從前兩天發動了一次進攻後,山軍就一直是蓄勢待發,
倒不是山軍負責人宋黎不想進攻,而是因為這場雨,雨水形成大山洪衝開了河道,是否需要拿下龍鷹口河岸就不是顯得那麼必要了,如果眼前的不是龍家廣臨軍,宋黎或者早已經下令全軍壓上,將眼前的這支龍家孤軍徹底的殺光,但是來各方麵的各種說情,卻是讓他暫時無法下達進攻命令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看見一口吞下廣臨軍這個巨大榮耀落在作為前鋒的山軍頭上的
“大人,廣臨軍就在眼前,明明隻需要一口氣就能拿下,為什麼還需要等待船隊帶來?”宋族山軍內,一個個將軍都圍在宋黎身邊,其中一個青年宋軍將領神色憤憤說道,他穿著一身戎裝,披著大紅的披風,在他身上也看不出多少統兵將領的氣質,倒是更像一個默默聽令的軍官多一些。唯一讓他看起來和其他人有些區彆的,就是他的右手臂膀比其他人粗大了許,可以看出必然是一名勇武的將軍
“是啊,大人,這雨太大了,營地都變成了泥潭,再泡下去,想要再次攻擊,必然會難度更大!“
其他的將軍們也是一個個叫嚷著,不知道沉澱了多少年的山地,長滿青苔的黑土吸飽了水就是一片黑油油的,營地周圍挖出的排水泛渠隻是嘩啦啦的流淌。穿營地中央,流淌的滿營都是水,這還是因為宋族本就是山民,才沒有因為這種南方突發的暴雨打的措手不及,對於這種潮濕天氣才能安穩住,但是軍械之類被淋的透濕卻是難免,看著北麵堆積的烏雲,誰都知道接下來的雨輕不了,任由這雨下下去,還怎麼攻擊據守的龍家廣臨軍?
“報,家主命令”一匹快馬從營門中間馳過,濺起大團的泥點,直接抵達軍中大帳之前,上麵的騎士跳下馬就是急步跑上去,
“家主怎麼說!”宋黎幾乎是直接衝出來
其實氣喘籲籲說道“家主命令,船隊抵達之前,必須拿下龍鷹口!有阻攔者,斬!”
“好,有家主這句就夠了!”
宋黎臉色一震,果然還是家主明白自己的難處啊,廣臨軍這個牌子太響了,各部都想要掛上一分,反而導致自己畏首畏尾,現在有了家主的命令就好了,他目光看向圍攏過來的宋族山軍將領們,聲音嚴肅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吧,還不立即回去準備,船隊抵達之前,拿下龍鷹口!“
“是,大人!”將領們對望一眼,一刻都不願意停留,就按著頭盔瘋也似的朝著自己的營帳跑過去。船隊抵達之前,這不是開玩笑嘛,就這樣的洪水滾滾,船隊順流而來,怕是一個下午都不要,誰還有時間在這裡耽擱
“上麵傳令,攻山!
”一名頭上插著斑斕彩色錦羽的山軍騎兵飛馳而過,營地當中頓時就了起來。大家一邊四下奔走著,底下已經響起了低低的歡呼聲音
終於是落到自己頭上了,宋族山軍的軍官們就差從心眼兒裡笑出來了,還有什麼比摧毀了龍家廣臨軍,更能讓自己聲名遠揚,成為山民英雄的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
拚了!
每名山軍士兵渾身在這一刻都繃緊了,呼聲有如山呼海嘯一般席卷,就像是聽到大山在咆哮,山軍構成的長線開始在龍鷹口一下排開,四五萬人的大軍,一下就擁擠滿了前麵,如此多的人,腳步踩在地麵上,濺起地麵上的水花,形成一個個飛轉的白色漩渦,山軍淡紅色的盔甲就像是紅色的潮水開始湧動起來,沒有口號,沒有聲響,除了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外,再沒有彆的聲音,天地間彷佛隻剩下那一陣又一陣有節奏的沙沙腳步聲
殺龍家廣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