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道明亮的閃電劃過黑沉沉的夜空,
風雨中,一道樹枝被風吹得打在窗台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音,
目光凝視著窗外雨水朦朧中的西京固被雨水衝刷的閃亮發光的街道,胖子猶如凝固雕像般的身體轉過來,看了一眼受命被召回的明月公主,苦笑的了一下說“既然來了西京固,就暫時不要回蘭芝了“
“陛下的意思是?”明月公主俏臉錯愕,她是接到皇帝的命令加急趕來的,說是商討蘭芝城的布局,還想著能夠立即轉回去,沒想到一進門就是這樣一句話
“局麵有變,很快,整個西北的南部都會成為戰場,你現在回去,安全沒有保障!”
胖子聳了聳肩膀,向明月公主打了一個坐下的手勢,拿起桌子上的一份報告遞給明月公主“龍家拒絕了和談,而且根據情報,就在今天中午,龍家在廣波的軍隊分成三路陸續開進,其中最前麵的兩萬人此刻應該已經到了凱山,等到明天一早,應該就會發動全線攻擊”
“蘭芝城要成為戰場?陛下不是說過龍家會妥協,怎麼又。。。。。”明月公主雙手猛地握緊,俏臉微微發白,猶如一朵風中的百合花,她知道帝國皇帝的意思,龍家大軍如果真的大舉反撲,首當其衝的必然是蘭芝城
想到這座被自己傾注了無數心血和希望的城市,立即就會陷入一片戰火,成為廢墟,明月公主的心就在隱隱做疼
蘭芝城,並不僅僅隻是被她看成一座城市,而是被她視為複興中比亞王室的希望所在,就連龍雪山數萬大軍的逼壓,她也沒想過放棄,而此刻從帝國皇帝的語氣裡卻是聽到了戰場兩個字,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的敲碎了她一直都想要維持的美夢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王室長公主,從北到南,見過太多的死人,見過屍橫遍野的泥濘,見過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戰船,戰場是什麼樣子,她已經見的太多了,戰場和毀滅基本就是一個意思,
“龍家拒絕談判這件事,確實是令人有些始料不及“胖子也有些尷尬的乾咳了一聲,當初可是他保證龍家會答應談判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複
胖子這次也是徹底龍家完全不顧現實的做法激怒了,這一次,他準備好好的收拾一下龍家,他轉身走向門口,看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明月公主傷心的臉,內心閃過一絲不忍,停住腳步,咬了咬牙說道“我不知道龍家現在的主事者是什麼想法,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對方如果不是狂熱的好戰派,就一定是瘋子,蘭芝城說到底,也隻是一座死物,就算是毀了,還可以重建的,重要的是人,有帝國的支持,重建一座蘭芝城不是什麼問題”
西京固的一棟大宅院,線珠般的雨滴滴落在半掩的窗台上。化為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四下濺射,外麵白色的雨線從黑蒙蒙的天空降下
“咯吱”一輛黑色的馬車在台階前方停住,隨著車門從裡邊推開、一個漂亮的中比亞女人從馬車車廂裡走下來,穿著高筒馬靴的長腿,輕盈的邁上麵前的台階,暗紅色的長披風隨即被一道吹來的風卷起,展露出一抹豔麗無比的容顏
女人在台階頂部停住腳步,目光意外的看向府邸大門,一個個飛馳而出的傳令騎兵的身影,不由詢問道“今天是什麼情況?
“陛下震怒,聽說龍家拒絕了談判”一名帝國近衛軍官在前麵親自為她推開了門
“什麼,龍家拒絕了?“
聽到近衛軍官的話,李月華臉色錯愕,美麗的眼睛閃過一絲莫名的光澤,按道理來說,龍家主力還在代州,應該會儘力避免兩線開戰這種不利局麵,而且與帝國交戰,就等於是自己切斷從帝國方麵獲得武器和物資的渠道,對於龍家而言,絕對是相當不利的,不要看龍家這兩年風生水起,如果沒有采購了大批帝國武器的前提,龍家怎麼可能在短短兩年內將兵力擴充了一倍有多,更不要說跟草原耶律家和中比亞朝堂分庭抗禮!
問題是,龍家竟然拒絕了,這次算是徹底玩大了
這次的談判可不是某一個大臣提出來的,而是帝國皇帝的意思,直接拒絕獵鷹帝國的皇帝,如果是在歐巴羅,為了平息獵鷹皇帝的怒火,那就是要有屍山血海的準備
李月華也忍不住在這個生冷之夜,深吸了一口氣,龍家人,果然都是一群瘋子
前麵一個龍陽,為了所謂大義死扛燕州,後麵龍破,為了複仇,不惜冒險主動出擊草原人,現在這個龍山,竟然也是一樣,完全不顧現實情況,悍然發動對帝國的戰爭,感覺龍家的人,都是有一種衝動的固執,完全就是為了那一口揚眉吐氣的暢快!
不過想想也是,就算是中比亞朝堂,也認為龍家人不可理喻,要麼是自信心爆棚,要麼就是自大到了極點,要麼就是傲慢到了極點,數十年來,就連朝堂的命令也不知道頂回來多少,而作為帝國對中比亞情報的總負責人,出身李家的李月華,如何會不知道龍家本營現在主事人,殺神龍山是什麼德行?
一個用殘暴武力,壓製了南方山地三十年的噩夢般的強勢人物,就算當初麵對宋族家主,一樣也敢毫不猶豫的打臉,這種典型的奉信龍家第一,無人第二的人物,怎麼會將帝國這個歐巴羅國家看在眼裡!
碰上這麼一個脾氣跟茅坑一般的家夥,怕是死胖子的臉都腫了吧!
腦海裡閃過皇帝暴跳如雷的樣子,李月華嘴角笑了笑,走進推開的大門,龍家這次是自己找死,怪不了彆人,崛起太快也就算了,竟然還這麼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真以為頂了一個中比亞救世主的名號,就真是中比亞天命所歸?笑話!
帝國昂納錯大草原,可以看見積雪的大地荒野,凍結的河流和藍色的湖泊。邊緣鑲著白色霜凍,寒冷的晨風吹在帝國昂納錯總督兀木堅毅的臉上,這名前東庭王朝碩果僅存的大將,此刻正用眼睛凝視著前方的地平線
晨光還沒照遍天際時分,來自大草原的寒潮將整片地區都侵染成了白色,前方的一道臥龍般的山丘叫庫亞山,是昂納錯大草原與中比亞西北的分界線,在兀木的視線殺,軍旗在寒風中林立,猶如一大片森林輪廓在不停的蠕動,
“轟隆隆”大地轟鳴的聲音連綿不絕,
黑色的騎兵集群正成片成片從山脈橫向南方的道路開進
策動戰馬飛踏過地麵上的雪塵和低矮的草叢灌木,馬蹄之下,漫卷著灌木發出嗚嗚的聲音,天地間彷佛隻剩下那一陣又一陣有節奏的轟鳴聲,無數翻飛的馬蹄從荒野上踏過翻起的沙粒碎石和枯萎地野草,將它們卷入了好像龍卷風一般的隊伍
“父親,列以部的首領哈胡亞派人來說,他們在路上遭遇了暴風雪,可能要晚到一些”一名長相輪廓跟兀木有七八分相似,穿著草原鎧甲的少年出現在兀木的身邊,神色恭敬的稟報道
這名少年的臉上滿是昂揚的氣息,身形修長而且矯健,一把硬木打造的東庭複合弓跨在戰馬上,背後是一對交叉的戰刀,戰刀的刀柄位置,有著一個展開雙翼的獵鷹標示,如果有識貨的人就知道,這是現在已經停產的赫赫有名的第一代薩摩爾戰刀,也是公認鍛造技術最好的那一代,代表的意義更是非凡
那是皇帝陛下崛起的風雲時代,是見證了金戈鐵馬的時代,儘管現在一樣是戰爭不斷,但是對於伊卡迪瓦的大陸的本土人來說,當年的戰爭記憶,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了,所以這樣的一代戰刀,如果放在黑市上,絕對是有市無價的珍藏品,
而此刻背在少年人挺直的背上,更顯出一股屬於少年的新銳之氣,
“暴風雪?”兀木眼睛微眯了一下,看了一眼遠處的天空,冷聲說道“我不管他遭遇了什麼,哪怕是下刀子也沒用,派人去告訴他,汗王令下,遲到者斬”
“是,我明白了”少年點頭,抬起頭時,一雙濃黑的大眼睛,忍不住看了眼一隊隊朝著西北開拔的草原騎兵,眼睛發亮的怕人,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父親,都說越過了這裡,就是中比亞的西北,雖然我沒有去過,但是聽那些往來的商隊說,中比亞的遼闊,似乎有整個歐巴羅那麼大,哪裡的人,多的走路都挪不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也沒去過,但應該是吧”
大將兀木神色依然冷峻,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一年的時間,在這名草原硬漢的身上沒有刻下太多的痕跡,隻是職位變了,在芮唐庭娜的準許下,他已經是正式接受了皇帝的招攬,成為帝國昂納錯地區的總督,已經是帝國權重一方的重臣,手中擁有的騎兵也有五六萬,是帝國鎮守東方一線的最大軍力
少年的激動他能夠理解,當初自己第一次上戰場,何嘗不是如此,隻是沒有這麼的燒包罷了,沒有太華麗的鎧甲,更不可能將兩把無價的帝國戰刀背在背上招搖,自己當時拿的是父親給予的半舊彎刀,母親縫製的箭袋裡隻有寥寥六七支的箭簇,就這樣無所畏懼的跨上自己從小就一直在一起的戰馬,在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在戰場上搏殺拚命的人,也就是草原人了,
自從當初那一場昂納錯之戰,帝國擊敗草原王庭,將這一大片五六百裡的廣袤土地都納入囊中,駐守在昂納錯地區的東庭騎兵,已經有兩年沒有大動作了,經過兩年的休養生息,隨著新的一代填入軍隊,在昂納錯之戰中遭受了重創的東庭部,此時已經是恢複了大半的元氣,如此蠢蠢欲動的東庭部,展現出的強大威脅,也是草原汗王決定放棄燕州退回北方草原的一個原因
“汗王這次歸還了公主殿下的掌軍權,是不是意味著,我東庭的禁令到了解除的時候了?”年輕人臉上露出一抹猶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他是兀木的大兒子兀安拉爾,今年也是十四歲,當初兀木第一次上戰場的年紀,
“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去猜測上位者的心思,我們隻是戰士,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兀木悶哼了一聲,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否則你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父親能夠混到現在這樣的位置,就是因為秉持著這樣的信念,知道了嗎?”
“是,我明白了”兀安拉爾連忙縮了一下腦袋,草原人的家教方式素來就是野蠻,就像是訓練小馬駒一樣,對於不聽的,往往就是一鞭子抽下來
“好了,我們向前!”兀木看見騎兵大隊過去的差不多了,抬起自己的右手,向身後的親衛騎兵們喊道,他嘹亮廣闊的嗓音震撼著四周的大地,隱隱從裡邊可以聽到一抹無法抑製的興奮,
一年了,終於又得到了汗王的命令
這一年,對於東庭各部來說,就像是煎熬一樣,雖然皇帝給出的答複是讓各部休養生息一年,恢複元氣,但是東庭的好戰份子們們依然認為,是因為當初昂納錯的那場失敗,讓汗王怒火還沒有平息,
就連芮唐庭娜這個彪悍的女人,這一年來都是規規矩矩的,隻是全力遷徙東庭牧民在北方荒野的生息發展,嘴裡再也不提一次關於戰爭的事,這是禁令,儘管公主殿下什麼也沒說,各部的頭人們依然非常清楚,在草原上,對於犯了錯的部族首領,有一種處罰就是交出掌控軍隊的權力,如果有對外作戰的機會,也不會讓這樣的部族首領領兵,對於草原人來說,劫掠和戰爭,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直接關係到部族的生存與壯大,一旦被排除出戰的隊列,就等於失去了一半的財富來源和發展機會,在弱肉強食的草原上,這是一種相當嚴厲的處罰
汗王的怒火還沒有平息,東庭的馬蹄還沒有到再次邁起來的時候!一年的時間,整個東庭部都在禁令,舔著當初血淋漓的傷口,厲兵秣馬的東庭騎兵,也在北方荒野一天天升起的白晝下,等待著洗刷自己恥辱的時刻
直到兩天前,帶著汗王軍令的帝國迅騎來到了荒野,隨著一份份汗王親自簽署的征調書,整個東庭部沸騰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