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整個中比亞地區的地圖上來看,燕州疊嶂山地的等高線就像是一道巨大的天塹,將中比亞地區分成了兩部分,向北,是寒林帶的北方大草原,向南,則是由農業構成的中比亞腹地,越過燕州屏障,以代州為門戶,大地走向到了這裡已經開始變得寬鬆,燕州群山在這裡開始下降,開始向南逐漸隱沒,天地晴朗的代州上百裡內,已經少有山巒起伏,偶爾有幾個小山包悄悄崛起,也基本上改變不了代州一馬平川的事實
這片巨大的平坦地區,就是從燕州進入中比亞最大平坦地區帝京大平原的必經之路,從代州開始向南的上千裡的平原,曆來是中比亞中部最肥沃地的地區,在中比亞帝國的鼎盛時期,這裡所出產的糧食產量占了中比亞地區的二分之一還多,也是中比亞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豐富的糧食,肥沃的土地,正是建立一個強大啊王朝所需要的基本
當初耶律宏泰就是因為看出了這一點,帶領三十萬狼狽南下的草原部族,繞過燕州直入代州,最終一舉擊潰中比亞軍隊,將這片地區完全占據,在短短兩年之內,迅速崛起為一方豪雄,而如今,耶律家也麵臨著同樣的危險,代州實在不是能夠用來作為防禦的地帶,丟了燕州北線,耶律家已經麵臨無險可據的尷尬境地
隻要撕開代州,就能夠進入帝京大平原,直接動搖耶律家的統治根基,
耶律宏泰親自坐鎮代州,同時下令耶律集團內四個占據資源最多的大部各自派遣一萬五千精銳入代州駐守,以防備剛剛在燕州取得大捷的西南龍家軍的大舉南下,但是因為耶律家兩大繼承人在燕州之戰中一個生死不知,一個被龍家砍掉了頭顱,消息傳出,整個耶律集團內部一片震動,不管耶律家如何的強勢,沒有繼承人總是令人無法真心信服的,而且耶律家在燕州所丟掉的不僅僅隻是耶律家自己的部隊,還有七八萬是好幾個負責北線防禦的部族騎兵
因為耶律古達的失誤,導致這幾個部族在燕州被迫倒戈投入王庭麾下,已經讓耶律家在各部中的聲望大大降低
前麵有西北丟棄數十萬草原部族前鑒,立即在燕州又是如此局麵,這種情況下,誰還敢真的將所有的家當都壓在耶律家身上,這種人心的動搖,就像是看不見的寒風一樣不知不覺讓耶律家的威望人心都受到了衝擊,現在接到這份來自耶律家的調兵令,四個大部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就頗為玩味了,燕州之戰已經過去了十幾天,按道理說,盤踞在中比亞中部的耶律集團內的四大部的騎兵,怎麼也應該抵達代州,但是情況卻是令人無比詫異的情況
四個大部中,跟耶律家原本關係不錯的兩個大部,都以冬季軍力難以調動為由,隻派來了五千騎兵馳援代州一線,比調令上足足少了一萬,另外兩個大部,則是派來了足足三萬的騎兵部隊,是調令的兩倍,其中四大部裡邊的鳳台四部,更是派來的都是戰力精銳的真正老兵,帶領他們的,是在剛剛在南下之戰中鋒芒崛起的一員草原名將蒙古羅,蒙古羅的名聲在草原上就已經很響亮了,
有著黃金汗後裔,北草原第一神射的名號,手中的狙殺弓據說能夠一箭洞穿兩百步外的旗頂,胯下的神駒,也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野馬王,一個人霸占王庭舉辦的射箭大會頭名足足十年,直到王庭內亂,也沒有人能夠超越他,麾下專門訓練出來的一萬五千北風狼騎,就是對上王庭衛也絲毫不處於下風,甚至在騎射一項上,擅長近戰的王庭衛也不敢與之爭鋒
在南方之戰中,北風狼騎數次擊潰中亞軍的防線,切割的中比亞軍首位難顧,讓中比亞守軍橫屍無數,最後連救援臨杭都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才剛剛立京不足兩年的臨杭再次陷落!
雖在南方對中比亞作戰最出名的,是偷襲臨杭成功的耶律古達,但是整個耶律軍上層都知道,耶律古達隻所以能夠越過中比亞軍的層層防禦,一舉打穿了臨杭,嚇跑了中比亞皇帝,最終導致中比亞軍的全線潰敗,是因為當時負責守衛臨杭的八萬中比亞奉承軍,正好被蒙古羅的北方狼騎截殺在距離臨杭不足三十裡的一段穀地中,臨杭方麵根本就是在駐守兵力幾乎空檔的情況下,被耶律古達以輕騎突進得手
最終引動參加整個會戰的二十多萬中比亞軍的崩潰,而其中僅僅蒙古羅所部,就斬殺了八萬多首級,堪稱臨杭會戰中殺敵第一!甚至有傳言說,如果不是為了蓋過蒙古羅的功績,耶律古達也不會喪心病狂的下達屠殺整個臨杭的命令,最終蒙古羅斬首八萬的功績,還是輸給了耶律古達屠殺三十萬臨杭人的殘暴,在草原上,殘暴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的展示,對於這一點,各部對於耶律古達也是褒貶不一,這才有了心虛的耶律家,將耶律七夜光派往代州,耶律古達派往西北的調整,
可以說,沒有蒙古羅,就不會有後麵耶律家在西北對帝國作戰的慘敗,在燕州被龍家和王庭軍夾擊的慘烈,可見這位有著黃金家族血脈在身的草原名將,對於耶律家的壓力之大,已經到了什麼程度,而現在,耶律家後繼無人,各部觀望,就連四大部中跟耶律家關係不錯的兩個大部,都開始表現出了動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蒙古羅抵達代州的消息,就像是一顆石頭丟儘了湖麵中,爆開的不僅僅隻是水花,還有各方各麵的野心
代州城牆上,一名麵容冷寂的草原青年,猶如一頭蒼鷹一般站在城牆上,左手無意識地撫摸著冰冷粗糙地石頭城牆,眼睛深邃地看著遙遠的北方,那是燕州的方向,在他的身後,十幾名身穿鳳台部鎧甲的甲士,一個個身姿提拔,手握著彎刀的刀柄,腰部挎著草原人很少用的反曲弓,弓弦都是黑油發亮,身後也是背著足足兩桶的箭簇,每一個箭簇的前端都是重鐵箭頭,這樣的重箭對於草原人而言,絕對可以算是奢侈,隻有最精銳的射手才有配備重箭的權力,而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人在城牆上,鐵甲錚錚,任由寒風冷雪撲打在身上,隻是那一雙雙猶如鐵石般的目光,帶給人麵對的是石頭的感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真正屍山血海中趟過來的猛士,
“少族長,族長交代現在是敏感時期,特彆是耶律宏泰兒女皆失,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還是小心一些好!”一名鳳台部的衛士神色凝重的向前麵的青年說道,
‘放心,耶律宏泰就算是如何鋒利,也沒有大膽到敢眾目睽睽之下狙殺我的程度“
冷峻青年嘴角冷冷一笑,從前麵轉過身來,英俊地臉龐上,似乎還帶著絲絲地冷氣.矗立於天地之間,仿佛誰也不敢冒犯他的威嚴,他就是蒙古羅,這個名字.在某些時候,要比王庭更加耀眼多了.
站在這代州城牆上,他腦海裡回旋的是轟隆如奔雷的聲音,是來自數百年前的回響,儘管對於其他人來說,已經微弱的察覺不到,但是對於他來說,卻是知道黃金家族曾經抵達過代州,甚至代州這個詞,還是黃金家族給予的賜名,放在草原話語裡,代州其實就是停馬之地的意思,隻是很少有人會去這麼聯係
遙想數百年前,正是黃金家族最為鼎盛的時代,草原人南征北戰,據說最遠的曾經越過了千裡荒野,直入歐巴羅腹地,而南方也曾經打到十萬大山,那時有著黃金家族光環的王子們,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地.策馬揚鞭,肆意踩踏所有能夠征服的土地,那是何等地英雄氣概.
但是現在,自己站在這片土地上,英雄氣概已經蕩然無存,他感覺更多的還是深深地遺憾,曾經氣吞萬裡如虎地黃金家族,最終還是湮滅在曆史的長河裡,就算自己這樣的黃金家族的後裔,對於當年的黃金家族分裂,所知道的也隻是隻言片語,而現在,黃金家族已經成為被人冒用搶奪的名號,而自己這樣真正的黃金家族後裔,卻需要屈居人下
耶律家燕州慘敗,可謂是長生天開眼
想當初耶律家是何等的彪悍,帶領三十萬部族南殺入中比亞的時候,是如此地勢不可擋,勢如破竹,摧枯拉朽,輕而易舉地就將中比亞人打的一潰上千裡,奪取了這塊令人垂涎三尺地肥沃土的.但是僅僅兩年年地時間過去,當日的情景似乎就顛倒過來了.作為勝利者地耶律家,就開始品嘗到了中比亞人反擊的滋味.在立國之際,卻遭遇了繼承人全部損失的結果,已經開始有搖搖欲墜地感覺.
耶律家繼承人戰死燕州,王庭勢力大損退回草原,長生天看來還是沒有拋棄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在數百年後,再次將建立一個草原大帝國的機會擺在了自己麵前,四大部中,兩個與耶律家關係不錯的大部,都因為耶律古達的死,聯姻關係斷裂,導致對耶律家的支持力度大減,
而另外一個大部契怒,已經明確表達的要推舉鳳台部為領導者的意思,現在自己所缺的,就是等待耶律家宣布召開一月一次的大例會,到時候隻要四分之三的部族站在自己一邊,那麼鳳台部就可以取代耶律家成為整個集團新的領導者
“耶律宏泰,我承認你是草原人的英雄,但是你已經老了,空站著位置不覺得羞恥嗎!”
蒙古羅握在城牆上手一下握緊,一團雪花炸開,他抬起看了看天空中飛散的雪花,這種蒼茫的感覺,讓他有種壓抑想要長喊一聲的衝動,長生天啊,你看見了嗎,黃金家族的血脈在我體內燃燒呢,如果我真的能夠再現黃金家族的榮光,我願意用我蒙古羅的靈魂向你起誓,我會讓整個世界都匍匐在長生天的腳下,即使是那個獵鷹帝國,也一樣會成為征服的對象!
“蒙古羅,不是告訴你,這段時間不要離開營地嗎?你到這代州城牆上來乾什麼!”一個身穿草原袍子地老人顫顫巍巍地從城牆地樓梯上來,向蒙古羅矗立地的方走過去.旁邊的甲士們看到他地身影,都露出恭敬地神色,紛紛向他彎腰行禮.老人已經有五十來歲,不過身體還算壯實,腿腳也算靈便,很快就來到了蒙古羅地身邊.正好看見蒙古羅仰望著天地雪花的冷傲眼神.
“老師,我隻是有些煩悶,所以出來走一走”
蒙古羅神色恭敬的回答,眼前的老人叫哈和馬,是他的老師,很好有人知道,這位名叫哈和馬的老人,其實是一名中比亞人,多年以前,不知道什麼原因流落到鳳台部,因為才識過人被自己的父親看中,從四歲起就開始教授自己中比亞方麵的知識
所以蒙古羅可以毫不謙讓的說,草原人裡邊對中比亞的了解,除了耶律宏泰,還有誰能夠跟自己比?南下臨杭之戰,那些中比亞將軍們的戰術,自己幾乎都是一眼看穿的,可笑那些中比亞將軍完全不知道這一點,還以為自己數次擊潰他們,隻是因為因為勇猛過人,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不願看見耶律家立國,而故意鬆開了一個缺口,臨杭二十萬中比亞軍,早就耶律宏泰全部蕩平了!
“蒙古羅,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耶律七夜光,但是這時候,可不是講兒女情長的時候,所以你派去搜尋的命令,我已經從新更改了”老人目光注視著蒙古羅十幾秒鐘後,歎息了一聲說道“不管耶律七夜光是不是活著,現在,她都必須是死人,知道嗎!”
“是,老師,是我太軟弱了”蒙古羅臉上閃過一絲猙獰,但有很快低下頭,大雪滿滿,耶律七夜光,你真的死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