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逆向種族主義(1 / 1)

俗人回檔 庚不讓 2009 字 2個月前

會場外,邊學道再次遭到記者圍堵。

不管是否占理邊學道今天在會場上的言行存在“爭議性”,所以更不會得罪記者,他麵帶微笑地接受了采訪。

一名看上去40歲左右的短發男記者提問道:“邊總,請問您是否真的沒聽懂今天的發言內容?”

邊學道笑著說:“真沒聽懂。”

男記者接著問:“據我所知,您經常出國參加一些商業談判和社交聚會,而且我在一篇報道裡看到過,說您的英語口語水平很高,難道是那篇報道的記者在撒謊?”

嗯?

這名男記者的問題很衝啊!

男記者明著說的是寫之前那篇報道的記者在撒謊,其實是暗指邊學道說謊——要麼是他跟外界吹噓自己英語水平,要麼是他故意在“交流會”上發飆炒作自己。

邊學道明白男記者話裡的險惡,但他依舊保持微笑,說:“我沒聽懂,既有我英語水平的問題,也有對方發音是否標準的問題,還有一些單詞過於專業的問題。彆說是一門外語,就是國內一些地區的方言,也不見得人人都聽得懂,而這也正是國家大力推行普通話的原因。”

另一名戴眼鏡的女記者提問:“邊總,您是一名民族主義者嗎?”

邊學道笑著回答:“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聯想到‘民族主義’這個詞的,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反對極端、狹隘的民族主義。我不反對學習英語,因為我們的國家正在向國際化邁進,需要更多無障礙的對話……在與外國同行交流時使用外語可以理解,但是當麵向國內同行或專業程度較低的聽眾時,為何不能大大方方使用母語呢?至少在國內,在同胞之間,我覺得,對漢語應有更多的自尊與自愛。”

聽了邊學道的回答,提問的女記者轉了一下眼珠,問:“可是邊總,您不覺得,學者在會議上用什麼語言發言,用什麼語言寫文章,向什麼期刊投稿,是個人的自由嗎?”

又是一個尖銳的問題。

邊學道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會場上的言行,極有可能引發不可控的輿論風暴。

哎……

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啊!

到底還是因為身家豐厚而忘掉了謹小慎微啊!

老老實實賺自己的錢不好嗎?

假模假式地點評兩句不行嗎?

裝聾作啞做不到嗎?

為什麼一定要在“交流會”這種千人場合,公開指出問題呢?

奧運在即,全民學英語熱潮正酣,自己怎麼把這個大背景給忘了?

事已至此,箭已離弦,當沒發生已經不可能了。

現在邊學道隻能儘力讓自己的觀點少一點漏洞,讓更多人理解他的想法和行為出發點。

他回答說:“學者在會議上用什麼語言發言確實是他的自由,為了向國外學習先進理念,與世界交流最新成果,學者也應當掌握好外語、運用好外語……”

“但是……”邊學道話鋒一轉:“在使用母語促進本國公眾理解科學、推動本國科學發展與社會發展良性互動方麵,學者應當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這是義務。像今天這樣的會議,應該發揮麵向公眾的科普功能,儘可能促進公眾理解互聯網前沿概念。”

“人活在語言中,民族活在語言中,曆史活在語言中,文化活在語言中,語言即世界,語言即人,語言是世界和人的存在家園。母語是靈魂,外語是工具。進入經濟全球化時代,打開世界之門,走出去展示自己,發展自己,英語是重要的交流工具,但也隻是工具而已。學英語是為了更好地與國外交流,而不是拿英語來替代我們的母語。”

“語言的純潔性事關一國的文化凝聚力及軟實力,母語是維護一個民族思維和行為方式的載體,母語連結曆史、現在和未來的血脈。詩人荷爾德林曾說,若詞語破碎,無物可存在。都德在《最後一課》裡寫——亡了國當了奴隸的人民,隻要牢牢記住他們的語?,就好像拿著一把打開監獄大門的鑰匙。”

“因此,捍衛母語,純潔漢語,是全社會的共同責任。如果我們自己對母語都不看重、不愛護,認為自己的母語是劣等語言,怎能期望外人尊重、向往我們的文化呢?現在說漢語消亡,有點危言聳聽,但至少在科學和學術教育領域,漢語受到排擠和忽視,是正在發生和蔓延的現實。而科學是一個民族屹立未來世界的核心,如果缺乏科學話語思想的滋養,漢語及其承載的中國文化前景將會怎樣呢?”

邊學道說完,周圍的記者同時陷入思索。

幾秒鐘後,另一個女記者提問道:“您的這種保守想法,與開放的時代是不是相背而行了呢?”

邊學道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晃了兩下,說:“我再強調一遍,英語在當今世界確有優勢,我不反對學習英語,我反對的是毫無原則地亂用、毫無目的地濫用英語;反對抬高英語、排斥漢語的行為;反對自我矮化、自我否定、自我貶低、自我作踐、排己媚外、病態的逆向種族主義。”

逆向種族主義……

邊學道越說情緒越飽滿,他瞪著眼睛問提問的女記者:“母語是民族的命脈,是民族的凝聚力所在,是民族獨立和民族驕傲之象征。在保護母語的問題上,跟保守和開放沒關係。保護母語不等於保守,放棄母語不等於開放。開放關鍵在心態,開放的重點在於包容與交流,可是我從未聽說會說外語就是開放,我也從未聽說會說英語就是先進發達。東南亞不少國家都說英語,該窮還是窮,該落後依然落後。”

女記者鍥而不舍地問:“不會說英語,交流都沒法交流,怎麼跟世界接軌?怎麼學習先進的技術和理念?怎麼實現大國崛起?”

邊學道一臉笑意地看著女記者,問道:“什麼樣的交流需要以犧牲母語為前提?什麼樣的開放需要以排斥母語為代價?什麼樣的融合需要以貶低母語為基礎?縱觀人類幾千年曆史,一個民族的強大最主要的表現是語言的輸出,英語如是,法語如是,西班牙葡萄牙語也如是。一個被彆種語言同化了的民族,一個連本民族母語都不愛惜,連母語都守護不住的民族;一個缺乏民族自信心、自豪感,甚至缺乏民族自尊心、民族認同感的民族;一個不敢理直氣壯地運用法定母語的國家,談什麼發展?談什麼先進?談什麼尊嚴?談什麼崛起?”

這次采訪就是一場戰鬥。

一場艱苦的戰鬥!

邊學道要先“戰勝”這些記者,他才能贏得這些掌握一定話語權的人的理解和認同。

如果不能說服這些記者,等明天的報道一出來,他很難翻盤。

正因此,今天邊學道很有“耐心”,他沒急著離開,而是等待記者繼續提問。

周圍全是錄音筆,錄音筆是最忠誠的聽眾。

采訪會成為報道重要的依據和材料,最大限度避免他在會場的言行被人歪曲誤解。

一個手裡拿著黑色錄音筆的年輕男記者接著問道:“邊總,你讚同網絡上‘漢語保衛戰’的說法嗎?”

邊學道搖頭:“保衛戰?抵抗誰?漢語的問題不在外語‘入侵’,而在於我們自己輕賤、看低自己的母語。一些國人整天覺得漢語是劣等語言,瞧不起自己的母語,覺得說漢語掉價,覺得說英語就高端大氣上檔次。一個中國人,從小學開始,到大學,再到之後的考研、考博、評職稱,一生的前途都被英語貫穿‘左右’著。結果呢,一次在滬市舉行的翻譯資格考試,參加該項考試的人的英語水平都很高,其中一道漢譯英題目,要求將‘富貴不能淫’譯成英文,不少人將這句話譯成了‘Berich,but-not-sexy(富貴但不能性感)’。”

“國人把漢語丟了,然而,英語學好了嗎?許多人學了十幾二十多年的英語,很多大學生寧可荒廢專業課也要學好英語,卻很少與?國人打過交道,畢業後從事日常使用英語工作的人百中無一。大部分國人隻會認單詞,不會交流,張嘴全是‘中式英語’,我真不知道,這樣的全民學英語和雙語教學有什麼用處?占用無數國人大量寶貴時間、精力和財富的英語學習有什麼用處?”

站在邊學道右邊的年輕記者麵帶敬意地提問:“邊總,你怎樣評價漢語呢?”

邊學道抬頭向遠處看了幾秒,回答說:“漢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一句五言七言詩的意境,用英語可能需要幾十上百個單詞去解讀。漢語的魅力在音、在意、在形,中國人必須首先學好漢語,中文是第一的,中文最牛逼!”

………………

采訪結束了。

以一句讓記者們瞠目結舌的“中文最牛逼”為結尾。

儘管邊學道回答提問時沒有明確承認,但在記者們心裡,他就是一個民族主義者。

而事實上呢?

邊學道從來都算不上民族主義者。

他今天的言行,包括接受采訪時說的話,完完全全來自於一個重生者奇怪的“家國責任感”。

重生了,像蜘蛛俠一樣——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前世邊學道是個報社審讀,屬於編輯的一種,再放大一下,勉強算半個文學青年半個知識分子。

文化人嘛,多少有一點小敏感,有一點小追求,有一點家國情懷的癖好。

於是乎,今世的邊學道會時不時地“抽風”,因為他總擔心自己會在2014年的某一天離開這個世界,那樣的話,為什麼不儘可能地提醒這個時空的祖國,提醒一些東西跑偏了呢?

就算人微言輕糾正不了,好歹也算儘心了。

………………

吃飯地點是孟婧姞定的。

估計孟婧姞從蔣鳴楷那裡打聽出邊學道喜歡臨高遠望,所以晚餐挑在了京城大廈50層的京城俱樂部。

在哪裡吃飯都無所謂,邊學道赴約,不過是給祝植淳和孟茵雲一個麵子,意思一下就撤。

彆說是荊棘鳥,就算是金鳳凰,現在的邊學道也沒多餘的心思。

在靠窗的位置找到孟婧姞,邊學道先開口:“孟小姐,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一身黑色禮服,身上不帶一件飾物的孟婧姞靠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邊學道說:“本來覺得你很了不起,可是今天在交流會上看你的表現,挺失望的。”

第一句就被孟婧姞“鄙視”了,邊學道不以為忤,他笑嗬嗬地問:“哦?上午你也在?我問聽沒聽懂時,你舉手了嗎?”

孟婧姞坐姿不變,說:“我不輕易舉手,也不輕易請人吃飯。”

邊學道說:“有些話必須有人去說,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

孟婧姞聽了,巧笑倩兮地說:“隻聽你的事跡,很難想象你是個這樣的人。”

邊學道翻著菜單說:“隻要理想大善,便可無所不為。”

孟婧姞盯著翻菜單的邊學道看了幾秒:“真正有胸懷的男人,需要一個能欣賞他才能抱負的女人,那種快感,和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比,有著彆樣的風情。”

邊學道聽了,放下菜單,瞄著孟婧姞禮服V領裡的深溝說:“當你的女友改名為露西,你怎能送她一首《菩薩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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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起點盟主(今晚打老腐)的第二盟,欠盟主一更,記賬,一定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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