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無所知的彆離(1 / 1)

擇天記 貓膩 1169 字 2個月前

南客根本不指望自己的兩個侍女能夠對折袖帶去任何麻煩。

她需要的隻是兩名侍女發動攻擊。

那根無火自燃成灰的樹枝裡有劇毒,同時會啟動平台上的一道殺陣。

然後,她為折袖準備了二十九套方案。

這是一次籌劃已久的伏擊。

以南客的能力,這場伏擊沒有任何漏洞,各方麵的細節都堪稱完美。

隻要折袖事先沒有準備,便一定會被她擊敗,然後被殺死。

哪怕他現在已經是聚星巔峰的強者,哪怕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公認為最擅長戰鬥的人。

折袖到底有沒有預料到南客會忽然發起偷襲?

他的皮靴前端裂開,露出鋒利明亮的尖爪。

他的身形驟然變大,露在衣服外的臉手上伸出鋼針般的毫毛。

他的氣息也在極短的時間裡變得強大了數倍之多。

他沒有走出樹屋,便毫不猶豫地狂化,然後集結全部功力,向著南客轟了過去!

他是怎麼看透這些布置的?

看著破空而至的鋒利的狼爪光影,南客神情微惘。

下一刻,她便驅散了那些情緒,眼睛變得無比明亮,就像是雪夜裡的月華。

月華映著屋外的樹葉,瞬間被染綠。

兩道流光穿牆而過,來到她的身後,組成兩道光翼揮動起來。

在狹窄的樹屋裡,南客化作一道影子,連續進行了十幾次瞬移,避過了折袖的攻擊。

樹屋根本無法承受,在一陣密集的劈啪響聲裡,裂成了數萬道碎片,像雨一般落下。

樹梢的青葉也簌簌落下,也很像雨。

樹葉與碎片的暴雨裡,還有兩道身影在墜落。

兩道沉悶的撞擊聲響起,重重地落在地麵上,泥土濺起然後落下。

折袖的衣服上到處都是裂口,極為平滑,染著幽幽的綠色。

有的裂口較深,有鮮血湧出,紅色與綠色混在一起,顯得有些詭異,又有些惡心。

孔雀翎,南客最可怕的武器,即便是陳長生完美洗髓、浴過龍血的肌膚也不能完全擋住,折袖也不能。

因為狂化的緣故,折袖的眼睛本來應該是血紅色的,這時候卻是土黃色,應該是中了劇毒。

南客的傷勢更重,左邊光翼被撕開了一道極大的口子,頸間有道很深的傷口,流出的血卻是黑色的。

“你怎麼知道今夜我會動手?”

南客早就決定要離開,即便等到明天還是一樣的結果。

明天折袖可能會把這件事情告訴離山劍宗,她沒有自信能夠闖過離山的萬劍大陣。

與其等到明天,還不如今天搶先動手。

“我不知道你會動手。”

折袖說道:“我準備動手殺了你。”

還是一樣的道理。

他知道南客不會改變主意,那不如就今天把這件事情了結了。

南客是陳長生帶來離山的,這便是國教學院內部的事,他不想讓離山劍宗參與其間。

“你的毒殺不死我。”

南客抹了抹頸間的血,舔了舔指尖。

世間最毒是越鳥。

越鳥就是孔雀。

她就是孔雀。

折袖說道:“你的毒雖然厲害,但也很難毒死我。”

當年在周園裡,他中了南客的劇毒,雙眼皆盲,背著七間在日不落草原裡奔跑。

離開周園,他又進了周獄,劇毒依然未解,直到被陳長生和唐三十六搶回國教學院,用了很長時間才治好。

南客的毒在他的身體裡留了很長時間,竟是讓他生出了抵抗力。

這當然與他特殊的身體構造有關係。

南客說道:“我沒想到你會偷襲我。”

折袖說道:“我是獵人。”

很小的時候,他被逐出狼族,便在雪原裡艱苦求存,靠著獵殺妖獸與魔族生活。

他戰鬥的目的是生存,為此可以不擇手段。

當需要殺死敵人時,他絕對不會心慈手仁。

南客想了會兒,說道:“時間太久,我有些忘了。”

折袖說道:“是的,我們在這裡生活了太長時間。”

這裡不是殘酷而血腥的魔域雪原,睜開眼睛便是你死我活、生死存亡。

這裡是溫暖而舒適的南方草原,離山的劍光更多的是探索,而不是殺戮。

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年,他們都快要忘記很多事情。

折袖接著說道:“我很遺憾。”

你不願意大家繼續在這裡一起生活,這真的很令人遺憾。

我不得不殺死你,這也很令人遺憾。

泛著幽綠光芒的孔雀翎與鋒利的狼爪將要再次相遇。

一道劍光自西而來,擋在了中間,劍意並不森然,澄靜如水,柔卻難破,源源不斷。

隨之而至的是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既然如此,何必再多憾事?”

折袖與南客這時候都受了很重的傷,但能夠一劍同時擋住他們的人並不多。

離山劍宗強者數量極多,也隻能找出八九人來,而其中聲音如此憊懶的,便隻有秋山君了。

苟寒食來了,梁半湖、關飛白、白菜來了,七間也來了。

她看著南客傷心說道:“小姨你就留下不行嗎?”

“我在那裡出生,在那裡長大,我在那裡走過,也飛過,離月亮隻有兩條街的距離。”

南客說道:“現在,那裡要被你們人族毀滅了,我總要為它做些什麼。”

夜風拂動地麵的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卻顯得格外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秋山君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走,不送。”

南客沒有吃驚,也沒有道謝,對秋山君、苟寒食等人說道:“你們會去那裡,到時候再見。”

那裡自然是雪老城。

這些年大家是在草原上圍著篝火烤肉唱歌跳舞比劍的同伴,再見時卻將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這是值得感慨的事情,為何又讓人覺得這般無趣呢?

看著消失在夜色裡的那道流光,秋山君歎了口氣,餘光裡看到了折袖的臉色,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在他看來這個妹夫彆的都好,就是這性子實在是太冷了些。

“陳長生來信說如果南客堅持離開,就不要阻止。”

苟寒食解釋道:“他沒說怎麼知道南客醒了過來。”

在他想來,南客是陳長生帶到離山的麻煩,既然陳長生做出了安排,折袖也沒有再反對的理由。

“要不要猜猜以後南客會毒死多少玄甲騎兵?”

折袖並不這樣想,甚至對陳長生很不滿。

“你們和陳長生想要表現的氣魄、胸懷、情誼,在我看來都是愚蠢。”

關飛白冷笑說道:“你知道什麼。”

“關於戰爭,你們確實一無所知。”

折袖麵無表情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七間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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