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蛇沼鬼城篇 第十 裘德考 青銅的丹爐(1 / 1)

盜墓筆記 南派三叔 4242 字 2個月前

第184章蛇沼鬼城篇第十裘德考青銅的丹爐星盤

(三叔接下來的敘述很是煩瑣,牽扯到了很多老長沙的事情,不過這些事情對於我來說十分的有趣,因為我自小就喜歡那種帶點土腥子味道的老事情,比較有曆史的厚重感,聽一聽也無妨。)

三叔嘴裡的那個傳教士當時的名字,叫做考克斯·亨德烈,中文名叫做裘德考,在長沙的教會學校工作,是國民黨時期隨著當時的東進潮來中國的美國人之一。但是這人自小就六根不清淨,洋和尚沒什麼興趣當,卻對中國的文化很感興趣,或許在美國人的經濟觀念裡,文物也隻是商品之一,能自由買賣,自然也可以出口,所以到了中國的第三年,他就偶爾做一些暗地裡的文物走私活動,那一年他才十九歲。

裘德考的走私生意一直做得很小心,生意做得不大。那時候有兩種走私商,一種是流水的營盤,走的量大,但是出價很低,玩的是成一筆是一筆的買賣,風險很大。而裘德考是“打鐵的買賣”,也就是出價高,東西要得少,但是很安全,來一筆成一筆。他這樣的做生意方式,很對爺爺的胃口,所以當時爺爺和他的關係很好。

但是裘德考這個人並不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從心底裡,他並沒有把爺爺當成是朋友,甚至他沒有把爺爺當成是一個和他平等的人。我爺爺在事後知道,在私底下,他稱呼我爺爺為臭蟲。

1949年長沙解放,國民黨全麵潰敗,之後是1952年,教會開始退出中國,在中國滯留的很多美國人都開始回國,他也收到了教會的電報,讓他在安全的時候返回。

他意識到自己在中國的生意要告一段落了,於是開始做相關的準備工作,轉移了自己的財產。在臨走之前,他又有了一個險惡的念頭,他和他的同黨開始大肆收購明器,用中國人信賴老關係的心理,以極其廉價的定金卷走了大量的文物,其中就有我爺爺的戰國帛書。

當時我的爺爺並不肯賣這一份父輩們用命換出來的東西,是裘德考謊稱這些錢會用來開善堂,爺爺感覺這是積德,才勉強出手的(當然這是我爺爺自己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看他這樣的人不太可能有這種善心)。

在這些貨物全部上船之後,裘德考知道這批人中有一些並不好惹,為免留下後患,在船上拍了一封電報給當時的警備處,將我爺爺等大概十幾個土夫子的形跡全部漏給了當時的長沙駐軍。

那一天裘德考滿載而歸,而為他積累財富的那批土夫子,槍斃的槍斃,坐牢的坐牢,哀號一片。

雖說也是罪有應得,但是這樣的死去,實在是太過悲慘了一些。後來中國的文物走私幾乎絕跡。

當時我爺爺機靈,一看形勢不對,就連夜逃進了山裡,躲在一座古墓裡,和死屍一起睡了兩個禮拜,逃過了風頭,後來光身逃到了杭州。這件事情對我爺爺的打擊很大,以至於戰國帛書後來就成了他的一項禁忌。他在世的時候,一直叮囑我們不可以亂說這方麵的事情,所以我們家的人一直對此諱莫如深。

裘德考回到美國之後,拍賣了那批文物,發了大財,戰國帛書被高價賣給了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成為當時拍賣價格最高的文物,而裘德考也一躍成為百萬富翁、上流社會的新貴。他在中國的故事寫成了傳記,廣為流傳。

富有之後的裘德考,逐漸將興趣轉向社交,大約在1957年,他受邀擔任了紐約大都會博物館遠東藝術部顧問,對戰國帛書的研究工作提供顧問。當時的博物館館長就是臭名昭彰的普艾倫,兩個人都是中國通,都是在中國雇用土匪盜掘文物發的家,很快成為朋友。裘德考還讚助了一筆錢給博物館作為基金,用於收購民間的中國文物。

大概是因為富裕生活的悠閒以及對於中國文化的熱愛,之後的裘德考修身養性,逐漸沉迷到了中國文化的研究中,他在大都會博物館主持研究了幾個大型的項目,成果頗為顯赫。然而讓他真正名留史冊的,卻是1974年,他解開了戰國帛書密文那件事情。

當時他對於戰國帛書的研究,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年,起初他是為了抬高帛書的價格,後來則完全是因為興趣。

在剛開始,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為,他這樣的一個美國人可以解開中國的古代密碼,然而,裘德考卻以驚人的毅力做到了。

說來也是巧合,他是借一本中國“繡譜”古本中的靈感,發現了“戰國書圖”的解碼方式。這種解碼方式,其實也就是類似於“繡譜”中利用文字記錄刺繡程序的辦法。在數學上就是點陣成圖,說複雜也不複雜,完全在於一個巧,你能想到,就能夠解出來,你想不到,即使你對中國古代密碼學再精通也沒用。

發現解碼方式後,裘德考喜出望外,馬上召集了人員,對爺爺的那份戰國帛書進行了大範圍的翻譯。一個月後,全部的密文就被解出。

然而出乎裘德考意料的是,當時出現在解碼紙上的,不是他原先預計的記載著戰國時期占卜曆法的古文,而是一幅古怪的、完全沒有意義的圖案。

這圖案古怪成什麼樣子,很難形容出來,我後來看了三叔給我畫的草圖也摸不著頭緒。描述一下的話,隻能說這幅圖案十分的簡單,隻有六條彎曲的線條,和一個不規則的圓組成,線條互相延伸,有點像地圖上河流的脈絡,或者是什麼藤本植物蔓延的莖,但是,給那個圓一圍又感覺不是。拿遠點看,好像是一個抽象的文字;近看,就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此外沒有任何的信息,如果你不說這是來自於一本中國的古籍殘卷上,所有人都會以為這是剛剛會拿筆的小孩子在紙上亂畫出來的線條。

曆儘千辛,翻譯出來的東西竟然是這麼一張莫名其妙的圖案,裘德考感覺到十分的詫異。他一度以為自己的翻譯方式是錯誤的,但是反複驗證了之後,他發現不可能,如果是錯誤的,那麼不可能成功地將文字天衣無縫地轉換成這個圖形。顯然,用密文記錄下的東西,就是這七條線條。

那這七條線代表著什麼呢?這帛書的主人為何要將它隱藏在文字當中呢?

憑著在中國這麼多年的經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能夠被人用密文寫在昂貴無比的絲帛中,不會是普通的圖案。這線條肯定有什麼特彆的意義,說不定非同小可。

他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立即開始查閱資料。他用了大量的時間,翻了無數的圖書館,同時,拿著這張圖案去找了當時大學裡的華裔漢學家請教。可是,在美國的那批人水平有限,折騰了大半年沒有任何結果,就算有人說了推測,也是不倫不類,完全沒有根據,一聽就是胡說的東西。

就在他興趣減退,感覺到沒有了指望的時候,有一個大學裡的朋友給他指了條明路。他告訴裘德考,這種中國古怪的東西,應該到唐人街裡的老人堆裡去問,當時是冷戰時期,在唐人街,有不少來自台灣的老學者,藏龍臥虎,也許會有線索。

裘德考一聽也對,抱著最後的希望,真的去了唐人街求教。

唐人街有一種書館,是老人聚集的地方,裘德考就專門去這種地方,將那圖形發閱,也虧得他就是命好,果然就讓他碰到了一個高人。

這高人是一個乾瘦的老頭,在當地算是個名流,那天他在茶館聽書,正巧碰到裘德考來發圖,就要了張拿來看。這一看之後,他就大吃了一驚,問裘德考是從哪裡搞到的?

裘德考一看有門,不由大喜,他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說辭,和那老人說了來龍去脈,就忙問這老人是否知道什麼。

那老人搖頭說不是,不過他告訴裘德考,雖然自己不知道這圖形的來曆,但是,他曾經在一個地方見過類似的東西。

裘德考一聽,心中也一動,忙問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

那老人說,那是還在大陸的時候,他在山東的祁蒙山一座道觀裡,看到過一個丹爐,這圖形,就是刻在這丹爐之上。

第十一章青銅的丹爐

一直以來,這份圖形神秘莫測,如何查找都沒有一點線索,如今聽到這個,裘德考興奮異常,他馬上就請人泡了一壺上好的茶水,恭敬地遞上,請那個老學者詳細說說。

那個老學者本身就沒什麼事情,見他十分有興趣,也來了興致,就給裘德考講了當時的經過。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這個老人是北京大學的國學教授,是國民黨員,國民黨殘軍化整為零,他女婿就帶著殘部逃入了祁蒙山,當了土匪,在山裡貓了三年。後來他女婿被逼得走投無路,準備逃往美國。

買通了路子之後,老頭和家眷就被他女婿接進了山裡,等船的消息。因為風聲很緊,帶著家眷不方便,這段時間,他女婿把他們安頓在了一座道觀裡,偽裝成道士,等特務的接應。

說是道觀,其實是那種民間的土廟,不過,和其他山區的廟宇不一樣的是,這座道觀建築在兩座相距不到五十米的懸崖之間,下麵騰空,十分奇特。整個道觀類似於一個巨大的階梯,一層一層,一共有七層,牆壁都是刷著黃漆的泥牆,十分的簡陋,最上麵四層,就是架在兩道懸崖中間的木板,連欄杆也沒有。幾個神龕上麵都是土塑的三清像,也有觀音和土地,很有中國的特色。

整個道觀由兩個老道士打理,老的還是年輕一點道士的父親,那年代兵荒馬亂,香火稀薄,他女婿就給他們一些錢,作為掩護。

那個老教授在道觀中生活了兩個月,道觀是在深山裡,爬上爬下不方便,他也無事可做,就開始研究這道觀中的古董。就是在那段時間,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這道觀中很多的東西,都是粗製濫造的民間土貨,沒有什麼價值,偶爾有幾件古董,也是明朝時候的東西。然而,道觀的最頂上那層,卻有一個青銅煉丹爐,形狀十分的奇特,好比一隻倒翻的蓮花,看上麵的銅鏽,年代更加的久遠,和這裡其他的東西有很大的區彆。

老教授不是學曆史的,但是當時的老夫子,對於這些都有點閱曆,他很感興趣,就問了老道士,這丹爐是從哪裡來的。

那老道就稱讚他眼光很厲害,這丹爐確實不普通,是解放前一次地震,從山裡塌出來的,當時一起塌出來的還有很多的死人骷髏,村民很害怕,就抬到這裡來給神仙鎮著,已經是有六十多年了,他當時還小,具體什麼情況也不清楚。

老教授聽了就覺得越發有趣,然而當時兵荒馬亂,自己的身份又特殊,也沒法進行更多的調查,他就在道觀裡琢磨了一段時間,後來也就沒有下文了。不過,當時境遇和環境讓他對這件事情的記憶非常深刻,對於那個丹爐的形狀和花紋,也記得十分清晰,所以一看到裘德考給他看的圖形,他就認了出來。

他告訴裘德考,這個花紋是在丹爐的蓋子上,形狀和這圖形一模一樣,他絕對不會記錯。如果他想知道得更多,可以想辦法去那個道觀了解一下情況,不過,滄海桑田,現在那地方還在不在,要看你的造化。

裘德考聽了之後,又是興奮又是失望。興奮的是,顯然這份圖形背後的東西,比自己想的還要豐富;失望的是,聽完這些敘述,他對這個圖形仍舊一無所知。

他很想親眼看看老教授口中的那隻青銅丹爐,然而,這在當時幾乎是無法實現的。當時一個美國人要到中國去,相當的困難,特彆是他這樣臭名昭著的文物販子。

不過裘德考這人是非常自負的,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止。他還是想了辦法:自己不能到中國去,但是這麼多年的文物活動下來,他在中國有著嚴密的關係網。他開始設法聯係中國的老關係,想辦法找人進祁蒙山,到那個深山道觀之中去看看,了解一下情況,最好,能夠把那個丹爐偷出來,運到美國。

當時的中國百廢待興,他的老關係已經蕩然無存,老一輩的土夫子,都死的死,逃的逃,已經完全重新洗牌。他借助自己在國民黨中的關係,幾乎用儘了所有的渠道,都找不到一個認識的人。

百般無奈之下,他隻能冒著風險,求助於幾個當時自己不熟悉的人,讓他們介紹一些長沙這行業裡麵的新人。

這又是幾經波折,不過工夫不負有心人,最後,終於給他聯係到了一個肯和他合作的中國人。

這個人,就是解連環。

解連環是怎麼進這一行的,三叔當時百思不得其解,因為當時的大環境,連解家老爺子都不敢涉足老本行,隻能吃吃老本。這大罪,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活兒,一般不是急著要錢救命,誰也不敢去乾這個。

而解連環當時就是個紈絝子弟,完全二世祖,解家老爺子有意洗底,從小就不讓他接觸家族生意,也不讓他學東西,所以無論膽量、眼界、閱曆還是其他的客觀條件,他都不可能會進到這一行來,更加沒有理由能夠和國外的聯係上。

說得通俗一點,文物走私這一行是要有手藝在手,拿貨、鑒貨、估價這些技術,沒有二三十年的鍛煉積累,是成不了氣候的,而你沒有這些能耐,就算你主觀上再想入行,也沒法找到門道,你的買主不會理你。所以,如果裘德考能夠通過中間人聯係到解連環,就說明解連環必然已經和這些人有了生意來往,而且取得了對方的信任。這想來以解連環的本事,是怎麼也不太可能的。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三叔,直到他第一次西沙之行回來,開始調查這件事情,問了解家的老大,才知道了一些來龍去脈。不過,這事情和裘德考的事情並無關係,這裡沒有必要再提。

解連環和裘德考接上頭之後,裘德考就將自己的計劃寄給了解連環。那是一份詳細的資料,附上了那個老人畫的青銅丹爐的草圖和一隻先進的照相機。他讓解連環首先必須要確認那座道觀是否還在——在那段時間,古跡廟宇這種東西有可能已經被毀掉——然後,收集這丹爐的信息,拍攝照片,發回美國確認,如果一切無誤,那麼,再尋找機會將這東西走私出國。

解連環雖然不懂下地的事情,但是去一個地方,看看東西在不在,打聽打聽事情,還是能做的。他拿到資料之後就去了山東,根據資料上老人的回憶,找到了修建那座古道觀的山區。

萬幸,因為道觀十分的偏僻,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滋擾,在風雲飄搖的十年中奇跡般地保存了下來,不過,老道士已經死了,隻剩下老道的兒子,也是風燭殘年。解連環拍攝了道觀和那個青銅丹爐的情形,發回了美國。裘德考拿出翻譯出來的圖案一對比,果然那老人說得沒錯,青銅丹爐蓋子上的圖形就和帛書上一模一樣。不過,對於這丹爐的來曆,因為年代過於久遠,那老道的兒子也隻能說出一個大概,和那老教授說的內容也差不多,得不到更多的線索。

雖然如此,裘德考也已經大喜過望,就發了指令讓解連環開始準備,找個辦法偷偷將丹爐走私出來。

然而,解連環一準備,就發現這其實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裘德考沒有考慮到的是,這個丹爐比他事先預計的要大上很多,這樣的東西,不可能運出去的。而要是通過走私船,則要先到達浙江或者廣東一帶,風險也很大,當時的東南沿海之亂,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

他們嘗試了很多種方法,都沒有結果,反而引起了雷子的注意。無奈之下,裘德考就出現了一個喪心病狂的念頭。他讓解連環將整個丹爐砸碎,鋸成四十多片,然後標上記號,分批混在當時出口的絲綢裡運出去。

這對於考古界來說,簡直是令人發指的獸行,但是裘德考完全不在乎,因為這東西的價值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他要的是上麵的信息。

這也可以說是無巧不成書,解連環在鋸丹爐的時候,就發現了這青銅丹爐的底部,竟然有一個十分巧妙的機關。就是憑借著這個機關,戰國帛書上神秘圖形的秘密,才最終被解開。

第十二章■星盤

說著,三叔又從他的破包裡,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照片遞給我。

我知道這兩張照片拍的肯定就是那隻丹爐,這些照片,應該是那個老外給他的。這事情比較複雜,沒有這些照片,恐怕沒法說得明白。現在他都用到我身上了。

接過來再次一看,我就看到了第一張照片上拍的,是一隻陳列在博物館中的巨大丹爐,三叔說的時候我還不知道這東西這麼大,簡直有一個人高了,想把這種東西走私出國,確實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第二張,則是丹爐底部的情形,我看到了布滿花紋的青銅爐底,在爐底的中心,鑄著一隻拳頭大小的望天銅獸,頭仰向天,十分的威武,就造型上來說,屬於上上之品。

“這是在博物館中複原後的丹爐,第二張是丹爐的內部。”三叔給我解釋,“解連環發現的爐底機關,是一個十分巧妙的加水口,用來在煉丹的時候,往丹爐裡加水,爐壁是空心的,裡麵有水,隻要轉動丹爐的蓋子,把上麵的圖形轉到一定的位置,就能打開這望天獸下麵的機栝,爐壁中的水就會從望天獸的嘴巴裡噴出來,這樣,在煉丹的時候,就不需要打開爐蓋。”

我點頭稱奇,不過這樣的機關巧術,在中國其實並不算特彆,為何說這個機關是解開戰國帛書的關鍵?

三叔說問題不是這個機關的功能,而是這個機關的運作方式,說著就拿出一個放大鏡,就讓我仔細看這丹爐底部的花紋。

照片很小,我仔細去看,就看到這爐底上麵,以望天獸為中心的四周,有很多細小的浮雕點,非常多,密密麻麻的,不仔細看,會以為是銅鏽。

“這是?”我還是不了解,就問道。

“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這爐底上的浮雕,是一張古星圖。”

“古星圖?”我愣了一下,“就是標示天上星星位置的圖?”

三叔點頭,然後拿了一張戰國帛書翻譯出來的圖形照片給我對比:“這是這個機關最巧妙的地方,爐底是一張古星圖,當爐蓋轉動到正確的角度時,爐蓋上這個圖形上的曲線就會和爐底下的星圖中的六顆星重合,機關就能打開。”

我一聽,立即就想到了什麼,隨即一想就恍然大悟:“兩個圖形可以重合,這麼說,這戰國帛書上的奇怪線條,其實是一個‘星盤’?”

三叔點頭:“沒錯。”

星盤是一種觀星的工具,因為天上繁星數以萬計,而且根據時間季節的變化而移動,每次觀星要從如此多的星星中找出特定的那幾顆十分困難,所以便有了星盤這種東西。一般都是根據星與星排列而連起的線條,隻要將星盤上的北鬥星對好,就能憑借羅盤和季節的刻度,轉動星盤,那些特定的線條會和自己尋找的那幾顆星星重合。

我不由拍案叫絕,哎呀,這不是很難想嘛,剛才怎麼沒想到呢。這也很合乎邏輯,戰國時期的觀星術已經非常發達了,而那個時代的人認為,天象運行代表著事間萬物的運動,能夠從中洞悉到一些天機。這些天機往往預示著國家的變更、重大的戰爭和災變,一般是不能隨意泄露的,鐵麵生將自己觀察到的星圖藏入帛書之內,也是可以說得通的。

這星圖同時又出現在丹爐上,也許是這種天象代表著什麼特殊的含義,使得當時很多的人都注意到了,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三叔就點頭:“你小子有長進,說得很對。這些東西運到美國之後,裘德考也立即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和你一樣,就想到觀星術。”

這是一個很令人振奮的發現,可以說在考古曆史上,還是第一次,裘德考又一次出了大名。然而,這時候他已經不在乎了,他已經完全沉迷到這考古的過程中去了:星盤圈出的星象是什麼含義呢?從它被隱藏得這麼嚴密來看,這星象顯然預示什麼非同小可的事情,不能被彆人知道。

他將這星圖和星盤重疊之後,就從整個星圖中找出了特定的那六顆星,合成了星象圖,然後去查了古籍資料,想知道這星象圖在觀星術中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可是,中國古代的星象學,幾乎是和風水同宗,複雜無比,甚至比風水還要深奧,幾乎沒有係統的資料。戰國帛書上所隱藏的這份星圖,預示著什麼樣的天機,完全無法查找。

當時唯一解開這個秘密的方法,還是去找那些所謂的高人,但是這一次在美國就找不到了,於是,裘德考再次拜托解連環,去中國的民間尋訪。

然而這一次解連環沒能完成任務,那個時代懂點周易風水的,都給打到牛棚裡去,漏網的都戰戰兢兢,誰也不開口,打聽起來也是偷偷摸摸,十分的不方便。

這一找就找了兩年時間,沒有任何結果,同時在美國的其他研究也都沒有任何進展。

萬般無奈之下,裘德考又有突發奇想,他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戰國帛書上。他推測,既然帛書上有這星圖,那麼也許在其他的篇幅中,會有星圖秘密的記載。

於是,他一邊開始在中國收購魯黃帛,一邊就打起了當年出售戰國帛書的爺爺的主意。按照他的經驗,土夫子一般都賊不走空,這帛書不可能隻有一卷,爺爺要盜出來,肯定是整份拿出來,那剩下的部分,也許還在爺爺的手裡。

當時解連環和裘德考的關係已經非常好,狼心狗肺的,就幫裘德考到了爺爺那裡打聽消息。可惜我爺爺口風很緊,什麼也問不出來,無奈之下,解連環又來問三叔。當時三叔正對爺爺筆記裡的記載感興趣,酒一喝,話一多,就把爺爺當時盜出戰國帛書的經過當故事全說了出去。

聽到這裡,我就忍不住道:“三叔,敢情那老外知道血屍古墓的事情,是你自己說出去的?”

三叔就苦笑,搖頭道:“當時喝得確實多了,酒一過,我也想不起來和他說過這個,後來那老外和我說起我才想起來,我這腸子都悔青了。”

我也陪他苦笑,這真是太有戲劇性了,不過話說來,當時裘德考選擇解連環,也許早就知道了吳家和解家的關係,早就有了這一層的打算。這個老外行事之詭秘,實在是讓人恐懼。

當時裘德考得到消息之後,就有了重新盜掘血屍墓的打算,可惜解連環不會倒鬥,而找其他人,他也找不到。當時中美關係開始回暖,他感覺局勢會發生變化,就耐心等待了一段時間,果然讓他等到了一個機會。他於是帶著一批搞考古的人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中國,開始策劃這個行動。於是便有了之前三叔經曆的事情。

之後的事情,猜猜也能猜到了,那一晚三叔逃出古墓之後,裘德考在第二天的下午也進入了古墓,不用說,這件事情最後變成了一場災難。在他們打開棺底暗格的時候,飛出的■王幾乎殺光了當時在墓裡的所有人。

也虧得當時解連環找來的一個夥計相當機靈,就是他在最危險的時候,拉爆了炸藥,將內室完全炸塌了,當時在外室中的裘德考和解連環才得以保命。可惜他自己和一乾人,就全部被埋死在了古墓裡。

當時景象極度恐怖,親眼目睹的裘德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幾乎精神失常,他對於中國幾十年來的理解完全崩潰了。回到長沙之後,他立即返回了美國,大病了一場,幾乎瘋了過去。對於戰國帛書的研究,也立即終止了。

然而,我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一年之後,第二次海洋考古時代來臨,命運的車輪,開始在西沙的海麵下,越轉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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