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妖蠻最少。

老翰林工匠周春磊稍稍喘著粗氣，正有些吃力操控著一頭兩丈高的巨熊。

因為在很小的時候，周春磊見過一頭熊族妖王肆虐城頭並安然而退的場麵，被熊族的力量震撼，所以他成為工匠後，便致力於研究機關巨熊。

若是在十年前，他不至於如此，但現在他已經是九十高齡，無論是文宮還是身體，都在不斷衰落，哪怕是量天之尺降世，也沒有讓他文位有所突破。

但是，在機關出現淡淡的紅光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機關巨熊變得非常好操控，威力也變得更強，那種感覺，仿佛回到十年前。

周春磊緩緩挺直身軀，不再喘粗氣，而是用看著兒女的眼神一樣，看著守在城頭的機關巨熊。

那機關巨熊周身覆蓋著厚厚的金屬鎧甲，兩條後腳掌更加寬大，但沒有利爪和利刃，兩個前腳掌更小一些，但每個前腳掌上鑲嵌鋒利的爪子，那爪子足以撕開妖侯的身軀，即便麵對妖王，也能傷其皮肉。

一頭靈活的狼妖帥突然跳起，機關巨熊立刻伸掌去拍，但是，那狼妖帥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身體一扭，輕鬆躲過機關巨熊的爪子，從巨熊的側麵滑過，一口咬在巨熊後腿的膝部。

老翰林周春磊不僅沒有擔憂，反而露出一抹輕蔑的微笑。

狼妖帥的牙齒結結實實咬在上麵，而且蘊含強大的氣血之力，但是，隻在機關巨熊的膝蓋處留下淺淺的劃痕。

等狼妖帥意識到不對的時候，更加敏捷的機關巨熊揮起右前掌，重重拍在狼妖帥的後背上。

噗……

狼妖帥的半邊身體被拍成肉泥，發出淒厲的慘叫。

這時候，又一頭伺機而動的狼妖帥認為發現機會，直撲機關巨熊的頭顱，但是下一刹那，機關巨熊一張口，咬住它的狼頭，猛地一甩。

哢嚓！

斷頭的狼身掉落，噴著鮮血跌在城牆上。

機關巨熊張口吐出狼頭，就見狼頭在半空灑著鮮血，落在向前衝鋒的妖蠻頭上。

蟻多咬死象，因為妖蠻太多了，現在隻是試探，很少有妖侯或妖王，即便如此，也是巨大的威脅。周春磊本以為自己最多能堅持一刻鐘，但現在發現，自己能堅持很久。

因為，普通的妖帥，已經無法威脅現在的機關巨熊。

原本的機關巨熊犧牲了速度和敏捷，加強的力量和破壞力，但現在，短板消失。

“周老頭，厲害啊！”旁邊一個中年進士大喊。

“哈哈，不知道神匠殿動用了什麼神秘機關，舒坦！”周春磊看了一眼天空那個碩大的火球。

城東的妖蠻很多，僅次於城北。

因為，對妖蠻來說，那裡是背光，對人族來說，即將升起的太陽能造成輕微的視線乾擾。

主攻城東的是以牛妖為首的妖蠻。

一條纖細的蛇形機關在城牆上遊走，約有三尺長，兩指粗，擁有很少見的變色能力，無論遊動到哪裡，身體顏色都會與周圍融為一體，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

但是，它隻是秀才層次的機關，而且它的身軀中部，已經被蠻力打扁，速度受到極大的限製。

對戰力量強悍但不夠敏捷的妖蠻，隻要不被攻擊到，這條蛇機關便近乎無敵，它的口中有尖錐，可以輕易刺破妖將甚至妖帥的身體，造成的創傷格外難以治愈。

對於一具由秀才掌控的機關來說，這已經足夠可怕。

但是，它一旦遭到重擊，便成了普通機關，隻能去攻擊妖兵妖民，遇到妖將隻能躲避。

少年李先泉緊緊抿著發白的嘴唇，目光無比關注，完全不在意附近幾個戰友的玩笑。

“都說你不適合玩蛇，現在好了吧？”

“等你晉升舉人，換個機關吧，起碼換成機關蟒。”

“戰場之上，真不適合機關蛇。”

“小泉子，收回來修複吧，彆在那裡乾熬著。機關蛇本就以偷襲高妖位的妖蠻著稱，你現在隻能攻擊妖民妖兵，還不如我們的普通機關厲害。”

李先泉咬著牙，一言不發，仍然全神貫注，試著偷襲妖將，但都因為速度不夠而作罷。

就在這時，天降紅光。

“咦？”

李先泉突然發現，自己的機關蛇“小尖兒”變得更加靈敏，而且，身體的損傷正在緩緩恢複。

李先泉驚喜萬分，因為至少要到大學士，擁有修複類的文台，才能讓機關在戰場上修複力量。那些能修複機關的大學士隻會幫助翰林或更高文位的讀書人工匠，不可能在意自己一個小小的秀才。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的火球，雙目放光，看向最近的一頭牛妖將。

在李先泉的控製下，小尖兒慢慢遊走到那牛妖將身側，在它發覺之前，小尖兒突然暴起飛竄，蛇口張開，冒出一個五寸長的黑色尖錐，上麵發出極淡的藍色光芒，竟是淬了毒。

牛妖將發覺的時候，已經遲了，就見小尖兒的嘴咬在牛腹上，尖錐深深紮進牛妖將身體，更可怕的是，那尖錐在旋轉。

牛妖將又疼又怒，揮蹄踢去。

但是，小尖兒已經離開牛腹，嗖地一聲遊到彆處，在保護色的作用下，徹底擺脫那牛妖將。

牛妖將的腹部，拳頭大的洞口噴湧著鮮血。

牛妖將正要找尋，但已經中毒，身體也變得稍稍遲鈍，被一支弩箭擊中頭顱，懷著濃濃的不甘心被勁弩的衝擊力帶出城牆，沒等落地便已經死亡。

“小泉子不錯！”

一旁坐在機關弩車的舉人大漢拍拍李先泉的肩膀，他坐在一輛能靠車輪移動的機關弩車中，專門使用機關弩獵殺重傷的妖蠻。

李先泉羞澀一笑。

那舉人大漢道：“動手前示意我一下，功勞平分！”

“嗯！”李先泉重重點了一下頭，雙拳握緊，再度尋找下一個目標。

不到一刻鐘，兩人配合便擊殺了兩頭妖帥與十四個妖將，妖兵不計其數，根本懶得對付妖民。

一旁的戰友陸續開始稱讚，讓李先泉更加積極。

城西的戰鬥，人族沒有落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