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給你的信?”羅秋眼中有莫名狐疑之色,說話間接了信到手,打開查看。
莎如來恭敬回道:“是。弟子剛回來,聽下麵人說有人送了封信給我,找到信打開一看,方知是妖狐的信。”
羅秋也不知道有沒有將這話聽進去,看到信中內容後,瞳孔驟然一縮,單手端著信,目光久久難以離開紙麵。
莎如來肅靜在旁等候,等了許久,不見羅秋有反應,猶如石化了一般,而且眼中神色似乎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意味。
莎如來心中暗暗奇怪,信中內容他是看過的,很簡單,隻說莎幻麗在狐族手上,說狐族有羅芳菲多年不見的舊識想見羅芳菲,隻想見羅芳菲一麵,並保證絕不會對羅芳菲有任何傷害。
當然,信中強調了隻許羅芳菲一人前往。隻要羅芳菲去了,狐族保證莎幻麗不會有事。
若不答應的話,狐族則不保證莎幻麗的安全。
剩下的就是詳細的見麵地點。
信裡的內容說的不清不楚的,也很簡短,就憑這樣的東西,就想讓羅秋答應自己的女兒去做交換冒險,怎麼可能?莎如來對此很難理解。可牛有道言辭鑿鑿,應該也不會騙他,他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的。
可看眼前素來波瀾不驚的羅秋的反應,這封簡單的信,似乎真的不簡單,否則不會令羅秋失態。
良久後,莎如來試著喚了聲,“師尊?”
羅秋回過神來,手中信順手背在了身後,似乎沒有還給對方的意思,問:“信中內容你看過了,妖狐要拿你妻子去換你女兒,你怎麼看?”
莎如來:“弟子不會為了女兒讓妻子去冒險,隻是這信實在是讓弟子不解,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狐族的信,師尊難道不覺得可疑嗎?”
羅秋哦了聲,反問:“哪裡可疑了?”
莎如來:“誰都知道芳菲是您的女兒,拿師尊的女兒去換我女兒,我怎麼可能答應?還有,信裡說狐族有芳菲多年不見的舊識想見芳菲一麵,據我所知,芳菲和狐族沒有過來往,也未隨妖狐司參與過獵殺妖狐,怎麼會在狐族有舊識?”
“另就是,幻麗很少來聖境,狐族是怎麼獲悉幻麗行動路線的?真要是狐族的話,為了見芳菲一麵,得下多大的工夫才行?為了見芳菲一麵,值得狐族這樣乾嗎?”
“所以這信十分可疑,其中定有蹊蹺,還請師尊明鑒。弟子也懇請師尊能發出號令,查明此事真相如何,以便早日解救出幻麗。”
羅秋:“除了狐族,你還有其他線索嗎?”
莎如來:“目前還沒有。”
羅秋:“那你能聯係上送信的人嗎?”
莎如來:“聯係不上,下麵人連是誰送來的信都搞不清楚。”
羅秋:“既然眼前就這點線索,想救你女兒,暫時也隻能是順這條線挖下去,才是最便捷的方法。”
“這…”莎如來猶豫,“師尊,總不能讓芳菲去冒險吧?”
羅秋:“信給芳菲看過沒有?”
莎如來:“還沒有,也不敢給她看,怕她衝動。”
羅秋背負於身後的信又拿了出來,遞予,“拿回去給芳菲,看看她怎麼做決定,她若願去,則過來見我。”
“師尊,這…”莎如來一臉為難,他知道,信一旦給羅芳菲看了,羅芳菲肯定會答應前往,他不信羅秋不知道。
“嗯?”羅秋鼻腔內發出了威嚴的質疑聲,似乎在問,你敢違抗我的意思?
“是!”莎如來接了信,拱手告退,迅速離開了。
靜默在殿宇內的羅秋緩緩回頭看向了殿內一側牆壁上的石雕,雕像上有一美貌女子,他盯著喃喃自語道:“是你嗎?難道你還活著…”忽又大聲喝道:“來人!”
……
芳菲閣內,軒閣屋簷下飄蕩的紗幔之後,捧信查看後羅芳菲吃驚抬頭道:“幻麗被狐族給抓了?怎麼會這樣?”
麵對她的莎如來歎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事本不想告訴你,是師尊讓我把信給你看的。”
羅芳菲關切詢問:“真的是狐族乾的嗎?如果我去,真的能把幻麗給交換回來嗎?”
莎如來:“不知道。師尊讓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願去,就去見師尊,師尊應該是有話要交代。”
羅芳菲連連點頭,“幻麗是你女兒,也就是我的女兒,女兒遇險,隻要能救她,我自然是願往,我這就去見父親。”說罷扭頭就走,毫不猶豫。
莎如來突然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羅芳菲回頭,兩人四目對視。
莎如來道:“你要考慮清楚了,可能會很危險,你真的要去?”
羅芳菲頓時脈脈含情道:“師兄擔心我的安全?”
莎如來神情複雜,他了解這女人對他的感情,可正是因為了解,他才害怕,怕自己有一天會情難自禁,所以才會保持距離。猶豫再三之後忽冒出一句,“芳菲,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做的一些事其實也是為了你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羅芳菲笑靨如花,“不管師兄對我做什麼,這輩子隻要能和師兄在一起,我無怨無悔。”
莎如來放開了她,也避開了她的目光,“走,我陪你一起去。”
兩人就此離開了軒閣,直奔大羅聖殿。
兩人來到時,隻見羅秋孤身在大殿內等候,二人迅速上前行禮。
羅秋問:“丫頭,信看過了?”
羅芳菲點頭:“看過了,爹,我願意去。”
莎如來忙拱手道:“師尊,這樣太冒險了,我們可以換換彆的方法。”
羅秋:“你是我的親傳弟子,幻麗是你的女兒,芳菲是你的妻子,也就是說,幻麗也是我的外孫女,我怎麼能見死不救?你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數,不會有事。你先退下吧。”
莎如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拱手告退了。
待其離開後,羅秋審視著女兒,徐徐道:“有些話是說來寬他心的,此去也許真的有危險,你不怕嗎?”
羅芳菲苦笑:“爹,我在狐族根本沒有舊識,這信裡透著蹊蹺,若說一點都不怕是假的,我多少有些害怕。但是,爹,我更怕一家人不和。”
羅秋:“傻丫頭,守著個男人當寶,像個花癡一樣,值得嗎?你讓你爹情何以堪?”
“爹!”沒了外人,羅芳菲近前纏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嬌,“我樂意不行嗎?”
“這麼大個人了,還長不大似的,已經是大姑娘了,摟摟抱抱成何體統!”羅秋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但目中流露出的是罕有的溫情。
歲月無情,人心叵測,天地不仁,許多事情他早已麻木,但這一刻是他享受的。
不過抽出胳膊後,說出的話又很現實,“丫頭,我要提醒你,莎幻麗是那個女人生的,若是救不了的話,他就徹底斷了和那女人的在世關係,就徹底成了你的人,你不再考慮一下?”
羅芳菲立刻瞪眼道:“爹,你說什麼呢?我是真心把幻麗當自己女兒看待的。”
羅秋:“你既然非去不可,那就去吧,放心,狐族是不會傷害你的…”見女兒眼中流出疑惑,似乎不知他為何如此篤定,忙改口道:“有爹在,狐族不敢把你怎麼樣,不用害怕。”
隨後又順手摸出一個小瓷瓶給她,“把裡麵的藥擦在自己身上,一旦有變,方便爹能隨時找到你。”
羅芳菲接了瓷瓶打開,聞了聞,沒聞出什麼味來。
羅秋繼續道:“記住,去了狐族那邊後,見到了狐族的什麼人,記住要見你的人長什麼樣,回頭記得告訴我。還有,和狐族什麼人見過麵不要對外聲張。當然,我知道女兒大了,胳膊肘開始朝外拐了,你不會瞞莎如來,但我還是那句話,儘量不要對外聲張,這是為了你好,明白嗎?”
羅芳菲噘嘴道:“是,記下了。”
“爹會安排好的,去吧,不用怕。”羅秋朝殿外抬了抬下巴。
……
十幾隻大型飛禽一起飛離了大羅聖地,雖說狐族隻許羅芳菲一人去,但這邊還是派出了大量的高手途中護送,臨抵達前才會讓羅芳菲單飛。
莎如來也在一行人中,升空後,回頭看向最高峰山巔上的那座聖殿,心中滿是狐疑。
真的如牛有道所言,羅秋居然真的答應了讓羅芳菲去救回幻麗那丫頭,甚至沒做什麼查證,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他意識到了,這件事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可牛有道不說,拿狐族不讓說來說事,他也沒辦法,狐族那邊不搭理他,或者說不信任他,根本無法溝通。
但有一點他確信了,牛有道這樣安排,應該不用擔心隻有他女兒能活著回來會引起羅秋的懷疑,牛有道這樣做是有把握的。
也正因為如此,他聯想到了天都秘境自己把牛有道往死路上逼的事,沒能逼死,牛有道能拿下第一活著回來不是沒原因的。眼前就是答案,從綁他女兒開始,牛有道就預謀好了一切,早已準備好了解決後顧之憂的手段,既能采取極端手段逼他出來見麵,又能化解極端手段產生的影響。
向明已經告訴了被綁的經過,也就是說,從牛有道抵達問天城的那三道奏報開始,那廝就在為自己的綁架行動做鋪墊準備,否則根本沒有後麵的活動空間。
“師兄,不用擔心,幻麗能平安回來的。”同乘一騎的羅芳菲見丈夫神色變幻不定,以為在擔心什麼,遂安慰。
莎如來微微搖頭,他哪是在擔心這個,心中有數一點都不擔心,而是發現一切的一切都在牛有道那廝的縝密預謀之中,居然連羅秋都被其不動聲色的算計了進去,發現自己所選之人遠超出自己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