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 天已暮(1 / 1)

道君 躍千愁 1703 字 2個月前

豆腐館後方打通的深宅大院內,林蔭中,一群年輕小夥子每人一張小板凳和小桌子,前方擺著一塊黑板,人手一支鵝毛筆照抄黑板上的文字。

呼延威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這裡不是誰都允許進入的,但呼延威是個例外,他可隨時進出,沒人阻攔他。

找到這裡,看到徘徊在林蔭人群中的袁罡,他正想老遠招呼上一聲,卻被牛林攔了一下,做了個噤聲不要吵的動作。

呼延威點了點頭,帶著疑惑,慢慢走進了林蔭中,看了看大家抄寫的東西,他感興趣的是大家手上的鵝毛筆,沾上墨汁就能寫那細小的字。

他一臉好奇,走到黑板前,拿了支鵝毛筆,沾了墨汁,學著試了試,頓時樂了,發現這鵝毛筆還真是個好東西,空管中能吸入墨汁,書寫時墨汁緩緩從空管內流淌出來正合適。

二話不說,抓了把加工過的鵝毛筆,扯了張紙一包,就要塞進自己袖子裡去。

脖子後麵一緊,袁罡揪了他後麵的衣領子,將他扯到了一旁,問:“你鬼鬼祟祟乾嘛?”

呼延威亮了亮手上順來的東西,嘿嘿道:“一把鵝毛而已,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一把鵝毛也的確沒什麼,袁罡放開了他。

呼延威順手將東西塞進了袖子裡,好奇道:“乾嘛不讓他們用毛筆,那也花不了幾個錢,你要是舍不得,我出這錢,沒必要搞這麼寒酸,傳出去讓人知道我連筆都不給下麵人用,揪把鵝毛來湊合,那真成了笑話,我丟不起那個人。”

袁罡:“都是窮苦出生,沒讀過書,底子太差了,用毛筆需要功底,需要大量時間去練,不如用這個學習起來簡單便捷。至於毛筆,他們自己以後有條件願意學的話,自己學去。”

說到底子差,呼延威反應了過來,狐疑道:“我好像沒聽說過哪家商鋪還有責任教夥計讀書寫字的,你這是乾嘛?”

袁罡:“一支沒文化的軍隊是愚昧無知的軍隊,頭腦簡單的軍隊隻能是逞匹夫之勇!”

“打住!”呼延威忙推手示意他停,鄭重告誡道:“安兄,你可彆亂來,我告訴你,這是咱們商鋪的夥計,不是軍隊,你這話當我麵說說還行,出去千萬彆亂說,否則會給自己惹麻煩,養私軍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

袁罡話題一轉,“好些天沒見你,聽高掌櫃說,你被家裡禁足了?”

“唉!”說到這個,真是讓呼延威直搖頭,“最近京城來了個牛人,我就和他接觸了一下,結果就被家裡給關了,這叫什麼事。”

袁罡隨口問道:“什麼人?”

呼延威嘿嘿一聲,“是個法師,燕國來的,這位膽大著呢,曾在趙國殺過燕國的使臣,聽說這次來的路上,他還殺了丹榜上的一流高手。嗨,我跟你說這個乾嘛,你知道什麼叫丹榜嗎?跟你說了也不懂。”

袁罡眉頭動了一下,平靜道:“聽說過,金丹修士的排行榜,在趙國殺燕使的人叫牛有道。”

“呀!”呼延威表示驚訝,“你還知道這個?”

袁罡:“牛有道殺燕使,我在邊軍時就聽說過,是在趙國金州殺的吧?”

“哦!”呼延威想想也是,那事當時鬨得挺轟動的,知道也不足為怪。

袁罡又問:“一個燕國修士,怎麼會連累你被禁足?”

“嗨,彆提了,那家夥一來齊京就有人找麻煩,聽說他殺了丹榜上的高手,一堆人要找他挑戰……”呼延威絮絮叨叨把事情經過講了出來,飛瀑台約占,與牛有道約好逛白雲間,結果被家裡禁足。

之後是十萬戰馬出境文牒,牛有道危機四伏,在天鏡湖拍賣,拍賣時將天火教挑釁的弟子昆林樹給打成了重傷。

平常他本不太關注這個,也沒人會刻意跟他提這個,是因為認識了牛有道,因牛有道才被禁足,閒在家裡也沒事,既是好奇打聽牛有道,也是想知道自己為啥被禁足,才知道了這些情況。

不關注還好,越關注他越是感興趣,這牛有道身上老是有事,好玩熱鬨啊!

袁罡默不吭聲聽著,心潮起伏,他現在接觸不到修行界的消息和情況,今天才知道牛有道來到齊京後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遇到了這麼多的危險。

他現在有些明白了道爺之前為什麼要讓他做好火燒城的準備。

“今天能出來,是因為陛下施壓牛有道的風波已經過去了。你不知道,今天出來前,聽說那牛有道又乾出了一件轟動的事來,把扶芳園的紅娘給收服了,紅娘親口承認已賣身為奴給了他!”

袁罡問:“扶芳園紅娘是什麼人?”

呼延威嗬嗬道:“也是個修士,聽說是這齊京出了名的掮客,來往齊京的修士都喜歡跟她做買賣,年輕時豔名遠揚。當然,她年輕時什麼樣我沒見過,不過如今的模樣我是見過的,夠騷夠勁,胸大屁股翹,走路時那腰肢那叫一個扭啊!聽說差不多六十歲了,可看起來還跟三四十似的,她如今還老是跟一些年輕小白臉廝混過夜。若不是一想到她年紀有點膈應,加上我爹一貫不讓我招惹修行中人,否則我還真想嘗嘗滋味,就我這英俊瀟灑的模樣,不比那些小白臉強?”

袁罡聽到這裡大概就明白了,他了解牛有道,知道牛有道就喜歡收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喜歡跟三教九流的雜人打交道,能盯上這個紅娘一點都不奇怪。問了聲,“收服這個紅娘也能引起轟動?”

呼延威訝異:“這個紅娘可是齊京修士圈裡的地頭蛇,據說不少老一輩的權貴都和她有一腿,傳言還有修行界現在一些鼎鼎大名的人物以前都是她的入幕之賓。聽說早年有大人物想收她做妾,她死活不從,隻肯做正室,不肯做妾,他媽的,她的名聲誰敢娶她做正室,娶了還能抬頭嗎?連妾室都不肯做的人,居然做了牛有道的奴仆,這麼多年沒人能摘下的花,被牛有道給摘了,能不轟動嗎?”

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子,“不過那個牛有道可能比我稍微有些魅力!”

袁罡有點詫異地看他一眼,能讓這家夥承認比他有魅力可不容易,問:“你跟牛有道很熟嗎?”

呼延威:“熟倒是不熟,但是見過談過,他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挺吸引人的,跟他相處感覺很舒服,能讓人心安,憑我這些年交朋結友的經驗,此人可交!紅娘能看上他,也不是說不過去。”

“有些事,聽說的和看到的未必是真相,那個紅娘是個有底線的人,應該沒你們想的那麼糟。”袁罡扔下話轉身走了。

呼延威愣了一下,立馬追上,“你怎麼知道,你又不認識她?”

“感覺!”

天已暮色。

扶芳園,牛有道等人遊蕩在園中,門口方向管芳儀款款而來,與這邊迎麵對上。

令狐秋笑道:“不斷有客上門打聽,她今天估計應付的夠嗆。”

眼見要迎上這邊,管芳儀頭一偏,轉身抄一旁小道去了。

牛有道喊道:“紅娘,故意視而不見是何道理?”

管芳儀身形停頓了一下,就近進了一旁的亭子裡,坐那捶腿。

幾人走了過去,進入亭內,牛有道在一旁坐下了問:“今天不會是故意躲我吧?”

管芳儀陰陽怪氣道:“拜你所賜,要應付問話的客人,可不得交代清楚了,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嗎?累的夠嗆,沒時間見你,還望主子見諒。”說著突然起來,快速半蹲行了個禮,“奴婢拜見主子,不知有何吩咐?”

令狐秋等人莞爾。

牛有道哈哈大笑,“不用那麼客氣!累點好,也就累這一回,以後再也不用應付他們了,終於解脫了,心安了不是?”

管芳儀翻了個白眼:“你直說了吧,咬上我是什麼意思,總不會是讓我陪你睡覺吧?”

牛有道:“你瞧你,搞的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可告訴你,彆人想跟我,我還看不上,能跟我是你的福氣。”

“嗯!”令狐秋連連點頭,“紅娘,這個我可以作證,等你有機會去了青山郡,你就會發現世上最美的美酒在他那裡,世上最美味的佳肴也在他那裡,你去過之後會發現你這麼多年在京城白活了。”

管芳儀不信,鄙夷道:“就那兵荒馬亂的窮鄉僻野?”

令狐秋嘖嘖搖頭,“說了你不信,去了你就會知道我所言不虛。”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管芳儀沒好氣地一句話撇了過去,盯著牛有道問:“你不追隨玉王,還要回青山郡?”

牛有道:“不回青山郡回哪?”

管芳儀看了看四周,忽低聲問道:“魏除打探的事,你有沒有告訴他?”

牛有道:“沒有!”

管芳儀雙手捂麵,發出一聲哀鳴,“你得罪誰不好,得罪金王乾嘛?完了,我這次要被你給坑死。”

牛有道回頭看向令狐秋,“金王這人很難纏嗎?”

令狐秋沉吟道:“據傳,金王這人挺溫和的,爭儲采取一些不正當手段也能理解。”

“你知道個屁,你才在齊京呆過多久,對這京城大大小小的人物,我可以說沒幾個人比我更了解!”管芳儀放了雙手,盯著牛有道哀歎道:“我可告訴你,金王這人在人前看著和氣,看著待人有禮,其實都是表象,許多人都被他的表麵給迷惑了,他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人,是個真正睚眥必報的小人!你知不知道齊皇為何遲遲不立皇儲?知子莫如父,是想立他而心有疑慮,不敢下決心立他,廢長立幼又怕起亂子,這才造成了目前皇儲空曠的局麵。你若不信,你等著瞧吧,你得罪了金王,金王絕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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