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平波究竟有多危險,他不清楚,有待慢慢了解。
雖有不小的自主權,但邵平波這種身份的人,哪有那麼容易下手,他根本沒有接近人家的機會,接近了也下不了手,人家身邊肯定有高手保護,無論是明著或是暗著都很難有機會。
這事頗讓他為難,隻能是慢慢了解、慢慢琢磨。
回到城中租賃的小院裡後,攤出了北州府城的地圖,盯著琢磨許久。
之後又攤出一張白紙,開始在紙上畫邵平波周邊的人物關係圖,將吳三兩了解到的情況在圖上做了標示,避免忘記了。人物關係圖並不完整,吳三兩來到的時間不長,了解有限,剩下的要他自己去打探填補。
啪!
屋外院子裡有什麼東西落地。
陸聖中迅速將桌上東西一卷,藏了起來,之後才開門而出。
院子裡沒人,隻有一團紙,走去撿起一看,紙裡包了塊石頭。
他又迅速開了院門,往街頭左右查看,隻見零星人來人往,也不知是誰往裡扔的。
關門,回了屋裡,攤開那紙團查看,紙團一角有特殊畫押圖樣,一看就知是牛有道讓人傳來的消息,這是牛有道與他約定的記號。
他與牛有道不直接聯係,金翅在城中來往也是一個破綻,容易惹人懷疑,也是在保障他的安全。
牛有道也沒有說與他聯係的中間人是誰,隻安排了一個街頭做買賣的人給他,有什麼事情可把消息給對方,自然有人會把消息轉遞給牛有道。
紙上皆是密語,陸聖中尋筆先譯了出來,再細細查看。
密信中的內容,讓他想辦法和邵平波的兩個弟弟邵無波和邵伏波搭上線,想辦法讓二人知道一些事情。
看過所指之事後,陸聖中若有所思,將密信和譯出來的東西一起給燒了。
回頭,他又翻出了自己剛才畫的人物關係圖,摸著下巴繼續琢磨,目光閃爍不定……
淩波府,書房內,邵平波一份份公文到手,又一份份做出批示擺一旁。
忙碌到臨近午飯前,管家邵三省上前提醒道:“大公子休息一下吧。”
拿出了一份奏報,雙手遞上,“青山郡那邊的消息,商朝宗已經統攬了青山郡和廣義郡的軍政大權!”
邵平波眸中猛現明亮,霍然抬頭,伸手拿了奏報,翻開細看。
看完,良久之後才悶聲道:“知道鳳淩波不是商朝宗那邊的對手,遲早要被商朝宗給吞並,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好快的整合速度!”
目光又落在奏報內容上嘀咕,“新政…農夫種田不繳納稅賦,隻要落戶兩郡就有田分,商賈經商稅賦減半,他哪來那麼大的財力?”
邵三省:“應該是得到了天玉門的大力支持,否則光供養天玉門這一項,兩郡之地就沒那麼輕鬆,還有兩郡自身的軍政開銷,沒天玉門的支持商朝宗不可能這樣搞。”
邵平波靠在了椅背,輕歎道:“農夫種地不繳稅,必然吸引四方流民前去開墾,聚集的人多了,商貿必然繁榮,加之商賈經商稅賦減半,雙重誘惑下,又必然會吸引大量商賈前去經商,看似商稅減半,量上來了不會虧。假以時日,新政信義散播開了,人、財、物便會在兩郡囤積。商賈帶來的大量財物,聚集而來的人丁興旺,萬民開墾積聚的屯糧,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糧有糧,這才叫目光長遠,由此可見,大禪山不如天玉門!”
邵三省:“大禪山那麼多人的開銷,要做出天玉門這樣的決定,並不容易。地方小也有地方小的好處,天玉門少一兩口影響不大,若是北州這麼大地盤,天玉門怕是也舍不起。”
邵平波擺了擺手,一臉無奈,不想提這事,奏報也扔回了案上,不想看,看的羨慕、心煩,若大禪山能拿出這麼大的魄力支持邵家的話,他也不用這般費心費力,會省事許多。
邵三省:“已經確認了,牛有道的確已經回了青山郡,目前在郡城外的山穀中隱居。”
“城外山穀隱居?”邵平波略眯眼,問:“有沒有機會直接做掉他?”
邵三省搖頭:“很難,派人嘗試著接近過,根本無法靠近,已經折了兩名人手。據傳回的消息,留仙宗、浮雲宗、靈秀山,三派已經整體遷移了過去,牛有道身邊拱衛著龐大的修士群體,高手雲集,比商朝宗身邊的護衛力量都不知道強多少倍,外人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就算聚集大量修士強攻,隻怕還沒見到他就被他給溜了。”
“拉這麼多人保護,做賊心虛!”邵平波冷哼一聲,又徐徐道:“依附宋家的三派反而投靠了他,看來宋家的滅門慘案還真有可能是他乾的。”
邵三省:“大公子,他已經回了青山郡,赤陽朱果的事是不是可以動手了?”
邵平波反問:“金州那邊有什麼異常嗎?”
邵三省:“暫未發現有什麼異常?”
邵平波又問了聲,“冰雪閣事發至今,過去多久了?”
邵三省:“已經快三個月了。”
邵平波目中閃過陰冷,“再等!要麼不動,要動就要一擊斃命,不能再給他翻身的機會。此獠狡詐,萬一他在避風頭,還沒施救,咱們揭穿也落實不了他的把柄…”說到這一愣。
他緩緩回頭看向邵三省,問:“若有良醫上門為蕭天振診治,你說海如月會不會答應?”
“自然會答應,就算治不好,抱著一絲希望試試是免不了的,這些年海如月已主動找過不少良醫…”說到這,邵三省亦愣住,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神色。
他明白了邵平波的意思,牛有道若未用赤陽朱果救治,海如月自然會答應,若是已經救治好了,再有良醫上門海如月自然沒有了再讓診治的必要。
這是要試探!邵三省頷首道:“明白了,老奴這就去安排合適的人手。”
春風樓,北州府城內最大的青樓,門前鶯鶯燕燕花枝招展,將來往客人迎入送出。
春風樓對麵是一家酒樓,二樓窗口,陸聖中坐在一桌酒菜前,慢慢小酌。
“武公子慢走。”老鴇誇張的聲調響起。
臨窗的陸聖中偏頭看向窗外對麵,隻見三位衣著華麗的青年大搖大擺而出,居中叫武天南的青年格外受老鴇關照。
能得老鴇熱情相送,多金是免不了的,武天南還有一重身份,平川縣縣丞的公子,與邵家無波、伏波兄弟有來往,也談不上什麼交情,小小縣丞的公子邵家兄弟未必能看上眼。
然而就是這麼個人,陸聖中卻盯了他幾天。
沒辦法,牛有道把邵平波說的那麼危險,而根據打探來的情況,邵平波與兩個弟弟似乎不太對付,他擔心兄弟兩個也在邵平波的監視下,不敢直接接觸,與兄弟兩個太親近的人,也不敢貿然來往,隻能挑個距離比較遠的下手。
目送武天南離開了,陸聖中也扔了錢在桌上,起身走了……
兩天後,陸聖中出現在了北州之外的一個城郭內,同樣來到了一處青樓。
“貴客不要姑娘,非要見我,難不成還對我有興趣不成?”塗脂抹粉的胖老鴇蒲扇掩嘴咯咯笑。
陸聖中一張金票亮出,推到了她麵前。
老鴇頓時笑不出來了,看著桌上那張麵值一萬的金票,兩眼狠狠放光。
“年輕,漂亮,身段好,會吹拉彈唱,會詩詞歌賦,會裝,會演的!”陸聖中彈出一根手指頭就是一個要求,“能找到,這錢就是你的!”
最終,一輛馬車停在了青樓後院門口,一個戴著紗笠遮顏,身段婀娜,款款而行的女子走出後院,跟在陸聖中的身後,一起鑽進了馬車內。
一聲鞭響,車軲轆滾動而去……
幽咽簫聲,在山林中回蕩。
數騎停下,馬背上的武天南環顧四周,目光一定,怔怔盯在了道路旁林蔭處的一座山丘上,隻見一白衣如雪女子裙袂飄飄,麵容清麗柔婉,纖纖十指捧著一隻洞簫,吹著哀傷的曲調,神情中亦滿是哀思神色。
似乎發現了這邊的無禮窺視,清麗女子停止了吹奏,略蹙眉頭,轉身下了山坡背麵。
武天南與幾名隨從相視一眼,都有些訝異,看那楚楚清純的樣子,便知是良家女子,這山野中哪來如此姿色的良家?
幾人相視擠眉弄眼,一起縱馬跑到了山腳,才發現林子裡停了輛馬車。
幾人跳下馬,爬上了山丘,又見那白衣女子的婀娜倩影。
不過女子身邊卻多了個男人,正在一座舊墳墓碑前焚香燒紙,一男一女明顯在祭奠什麼人。
此地在平川縣境內,武天南底氣十足地大步蹚下了山丘,帶著幾人走到了墳墓前。
一男一女皆回頭看來,男子不是彆人,正是陸聖中。
近距離一看女子容貌,更是清麗可人,略帶幾分淡雅書卷氣,白皙皮肉,再加上那細腰隆胸的婀娜身段,武天南頓時兩眼放光,沒想到平川縣境內竟然還有如此姿色的女人。
嗆!一聲劍鳴,陸聖中陡然抓了一旁的寶劍,長劍出鞘,信手一揮,一道劍氣將附近一片荊棘攔腰齊斷。
武天南等人頓時嚇了一跳,才知撞上了修士,趕緊收起了不軌心思。
“你們想乾什麼?”陸聖中冷冷問道,眼中明顯有警告神色。
武天南慌忙擺手:“法師彆誤會,隻是途徑此地,忽見有弱女子孤身出沒山野,擔心安危,遂跟了過來一看。”
陸聖中冷冷道:“你覺得我會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