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者，修為到了帝尊境，便有了開宗立派的資格，水雲宗崛起時間不久，宗內帝尊境也隻有一人，那便是宗主袁茂。

正常情況下，鷹飛是不可能知道這個人的。他是蠻荒古地三十二路妖王之一，修為堪比帝尊三層鏡，區區一個帝尊一層境哪有資格入他法眼。

不過這十多年來，己子軍籌建，在北域大範圍募兵，鷹飛曾受爻嗣囑咐，派人往這水雲宗送過一封募兵涵，想讓水雲宗為己子軍出人出力。

然而派出去的人回到淩霄宮時卻沒帶回來一兵一卒，隻帶了些許物資回去，說是水雲宗孝敬己子軍的。

己子軍的募兵，並非強製性的，完全自願，願意來的便來，不願意來的，爻嗣也不去勉強，當時他是為了楊開和己子軍的名聲考慮，才有此決定。

所以當初水雲宗拒絕了己子軍的招募之後，鷹飛便沒再理會了，此事由他經手，他自然記得。

其實何止水雲宗一家，天下宗族，門派，有許許多多都如水雲宗一樣，對兩界戰事漠不關心，畢竟當初兩界戰場是在西域，大家都覺得天塌下來有大帝們頂著，怎麼也壓不到自己頭上，戰場距離自己又那麼遠，何必拚著生命危險去西域與魔族打生打死？

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風雲變幻，西域不再是兩界大軍交鋒的戰場，星界四域處處燃起戰火。

“你爹呢？”鷹飛問道，他在這一群人中沒感受到帝尊境的存在，自然知道袁茂肯定不在這裡，而且看這袁文龍的悲慟神情，估計那袁茂也是凶多吉少。

果不其然，袁文龍眼圈微紅，咬牙切齒道：“家父已被魔族殺害！”

鷹飛歎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雖然袁茂當初沒接己子軍的募兵涵，水雲宗更是沒有出一兵一卒，明哲保身自私自利的做法儘顯無疑，但這世上又有誰不會為自己多多考慮？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鷹飛對水雲宗和那袁茂倒也沒什麼惡感，隻是瞧不上眼而已。

當初水雲宗若是接了募兵涵，門中精銳加入己子軍，這一次固然也免不了宗門被滅的命運，但最起碼能保留點元氣下來，不至於斷了傳承，待到日後未必就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可現如今，袁茂已死，門中精銳估計也是十去其八，水雲宗怕是真的要從北域除名了，所以鷹飛才有如此感歎。

袁文龍不解其意，恭聲再問：“兩位恩人怎麼稱呼？”

鷹飛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己子軍下，飛鷹鎮總鎮，鷹飛。”

伏靈及時插嘴：“掌旗使伏靈！”

袁文龍一呆，麵色通紅，滿是羞愧之色，顯然也想起自己當初掇攛自己老爹拒絕己子軍招募之事，一時間悔從心來，放聲大哭起來。

伏靈一臉膩味道：“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我問你，你們就這麼點人了嗎？”

袁文龍收斂哭聲，點頭道：“隻剩這麼點了，其他的……都被殺了，或者吃了。”忽然又指著一個方向道：“出了山穀，那邊山壁上有一個山洞，我剛才聽到那邊傳來一些哭叫聲，想來那些魔族應該是從外麵擄了人回來，關押在那邊。”

鷹飛扭頭望去，這倒是與之前一路追蹤得到的情報相符，那些被擄掠而來的，應該就是之前那個城中的居民了。

與伏靈分頭行動，一人留在此地，一人朝那個方向馳去。

……

大殿之中，熱鬨非凡，上百魔族齊聚此地，魔王者比比皆是。

這應該是水雲宗的議事大殿，水雲宗宗門不大，議事大殿卻建造的富麗堂皇，恢弘大氣，足以容納數百人也不顯擁擠。

大殿居上，正中首位中，一個雙目赤紅的上品魔王大馬金刀端坐，渾身上下彌漫著血腥的氣息，那赤紅雙目中，不時有嗜血光芒閃過。

下方左右兩旁，桌案連綿，每一張桌案之後，都有兩個魔族共用，桌子上，擺滿了蒸煮烹炸之物，看那些物件，赫然都是一些人身上的零碎，有被煮的半熟的，血淋淋，紅豔豔，又被炸的焦黃的，散發古怪氣息。

上百魔族卻是伏案大嚼，吃的津津有味，更有魔族不時地品點一番哪種做法更美味可口，引的旁邊眾魔連連點頭稱是。

場中央，一群人族女子麵色蒼白，舞動身軀，四周更有鑼鼓管弦之樂斷斷續續傳出。

也不知這些人本就是水雲宗的還是魔族從外麵擄來的，此刻被逼著在這裡載歌載舞，吹拉彈唱，俱都是惶恐無比，可性命攸關之下，誰也不敢反抗，扭動的身軀僵硬，渾沒有一點觀賞性，那鑼鼓管弦之音也是一團亂糟糟的。

任誰身處在這種環境下，也不可能保持常態。

大殿內眾魔所食，皆是從山下送上來的蒸煮烹炸之物，唯獨端坐首位上的那個上品血魔不是，他前方案幾上擺著一個托盤，盤子上，幾顆殷紅果實，鮮豔欲滴，懷裡躺著一個媚眼如絲的魅魔，衣衫淩亂，血魔大手探進衣衫內搓揉，惹的那魅魔咯咯嬌笑不止。

“大人，還吃不吃了？”那魅魔伸出芊芊玉手，從托盤上拿起一枚紅彤彤的果子，遞到血魔嘴邊。

血魔張口咬下，霎時間，果汁肆意，鮮血四濺。

那紅彤彤的果子，哪裡是什麼果子，分明就是一顆顆剛剛取下不久的人心。

血魔幾口將魅魔手上的人心吃下，眼中嗜血的光芒愈發駭人，大喝一聲：“好吃，好吃啊，果然最美不過人心的滋味！”

他這突然一吼，大殿中央那些正強忍著心中恐懼載歌載舞的女子們都被嚇得花容失色，膽子小的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更有幾個哭出了聲。

“嗯？”血魔低頭俯瞰，嗜血之光在眼中閃動，森聲道：“誰讓你們停下來了。”

把手探出，一股巨大吸力傳來，直接將最前方一個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吸了過來，大手掐在她的脖子上，獰笑不止。

那女子麵色大變，不斷搖頭，哀求道：“不要，不要……”

血魔哪會理她，一伸手將她衣衫撕開，張口朝她雪白的頸脖處咬去，魔元鼓蕩之下，幾個呼吸的功夫，手上那女子已變成一具乾屍，大手鬆開，乾屍直挺挺地倒下，氣息全無。

血魔卻是閉上了雙眼，仿佛得了癔症似的，渾身抖個不停，顯然是亢奮舒爽到了極點，連那麵皮都在微微抽動。

大殿內尖叫聲一片，親眼見到自己的同伴遭此厄運，下方的那些女子哪還能保持鎮定，本就在極大的惶恐之中，此刻更是亂做一團。

四周魔族哈哈大笑，似乎對此情景讓他們感到極為開心。

笑聲戛然而止，一道身影裹著一股寒意，從外麵闖了進來，衝天魔氣在周身翻滾如沸水，所立之地幾乎化作一個黑洞，吞噬世間萬物，看不清麵貌，隻在無邊黑氣之中，一雙赤紅雙目猶如火焰般燃燒。

“來者何人！”有魔王起身大喝，雖然來人氣息不善，而且足有上品魔王的修為，但他也不是很怕，畢竟大家都是同族，有什麼好怕的？

楊開沒理他，目光在大殿中一掃，看了看端坐在最上方的那個血魔，又看看他腳下那具乾屍，輕輕地一揮手。

一股柔和的力道席卷而出，裹著大殿內還幸存的人族，在一陣慌亂驚叫聲中，將他們收進了小玄界內。

嘩啦一聲，大門緊閉！

先前問話的魔王霍然起身，獰聲道：“你是誰？”心中好奇，大殿裡那些人怎麼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楊開扭頭掃了他一眼，眼中一股奇特的力量一閃而逝，打進這魔王的識海之中。

那魔王口中嗬嗬了兩聲，忽然一屁股坐下，麵色呆滯，然後在所有魔族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掀起自己的衣袖，張口朝自己的胳膊咬去。

一口咬下，鮮血淋淋，偏偏那魔王竟是絲毫沒感覺到疼痛，反而麵上還掛著一絲傻笑，口中咀嚼著自己的胳膊上的血肉，嚼的津津有味。

嘩啦啦，所有魔族齊齊起身，麵前桌案翻倒，桌上東西灑落一地，有麵色駭然地望著那個正在吃著自己胳膊肉的同伴的，有一臉驚懼地打量楊開的。

都不是傻子，雖然來人也一身魔氣，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哪還不知道來者不善？而且實力及其恐怖，根本沒見他有什麼動作，自己的同伴居然就自嚼其肉，這等手段，簡直聳人聽聞。

“好吃嗎？”楊開望著那個麵色呆滯的魔王輕輕問道。

那魔王一邊咀嚼一邊含糊答道：“好吃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楊開點頭，不再去理他，殷紅的雙目一個個掃過在場眾魔，神魂力量被催到了極致。

一個又一個魔族坐了下來，如那最開始的魔王一樣，將胳膊伸到嘴邊，咬下自己的血肉，咀嚼開來。

大殿內魔族上百位，皆是魔王修為，楊開一圈看下來，隻剩下十位魔族還站著了。

這十位，要麼是頂尖的中品魔王，要麼是上品魔王，也唯有如此修為，才能抗衡楊開的神魂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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