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旁有窺視(1 / 1)

寒門梟士 高月 1446 字 2個月前

王黼的官房位於中書省知政堂內,雖然他隻是知政事副宰相,但他得到了天子趙佶的重用,使他的權勢之大已經超過了左右相國白時中和餘深,成為真正的權相,已經隱隱能和最全盛時的蔡京抗衡。

王黼被趙佶重用並不是因為他有多大的能力,而是因為他不是蔡京的人,他是梁師成一手提拔起來。

在目前的四個宰相中,張邦昌和餘深是蔡京的黨羽,白時中又軟弱無能,根本不敢和蔡京對抗,而蔡京雖然已退仕,但他依舊牢牢控製著朝政,重大政務皆由他來決定,被百官們稱為外相。

趙佶當然也明白這個局勢,他絕不願再見到蔡京一黨獨大,所以他需要引入一個能和蔡京抗衡的相國,王黼便應時而生,短短大半年便獲得了巨大權力,一舉成為新的權相。

王黼坐在寬大的桌案後,半眯著眼睛聽取禦史台主簿張洵的彙報,張洵雖然隻是一個從七品小官,但他同時兼任台院和監院的主簿,位子極為關鍵。

他被王黼一手提拔,成為王黼在禦史台的眼睛,替王黼盯著每一個禦史,一旦禦史們有異常舉動,他便立刻趕來向王黼彙報。

“李延慶今天上午去了大理寺天獄,我聽他的主事說,他今天去看望了潘嶽,不過沒有審問,但在臨走時,他在牢房更換表上簽字蓋印了,潘嶽中午便被換到了大理寺新獄。”

王黼沉思片刻問道:“他知道這件案子的來龍去脈嗎?”

“他已經知道。”

“那他知不知道他的前任劉霖一直不肯在更換表上簽字?”

“那張表的發行時間是半年前,卑職覺得他應該一看便知,卑職認為,他今天就是為了簽字換獄而去的。”

王黼並沒有立刻勃然大怒,他也有謹慎的一麵,他知道李延慶出任侍禦史是梁師成的安排,雖然王黼已經背叛的梁師成,但梁師成也並沒有和他翻臉,在這種情況下,他犯不著去主動激怒梁師成,給自己平添勁敵。

所以對梁師成將李延慶安插進禦史台,王黼的態度則十分謹慎,既沒有以相國的身份反對,也沒有故意刁難,但同樣也不會置之不理,而是在李延慶身邊安插耳目,密切注視李延慶的一舉一動,隻要李延慶不觸犯他的利益,他一般也不會輕易乾涉。

王黼負手走了幾步,又停住腳步問張洵道:“那潘家有沒有找過他?”

“在禦史台沒有,但私下有沒有找過,卑職就不知道了,卑職.....卑職不敢太關注他的私事。”

王黼也知道這種事情確實很難查證,潘旭即使不親自上門,也會托彆人說情,不過.....

王黼臉一沉道:“我讓你盯住他的一舉一動,可沒有說隻在禦史台內,他有沒有在晚上去拜訪其他官員?有沒有在下朝後接受潘家的說情?這些都是你的職責,可你卻一無所知,如果你做不了就早說,我讓彆人來做。”

張洵嚇得深深低下頭,王黼看了他片刻,又語重心長道:“你也知道李延慶的這個職務本來是你的,想想你為什麼沒有拿到?就因為我沒有抓到李延慶的把柄,你讓我怎麼反對,如果你儘心一點,抓住了李延慶的把柄,隻要時機到來,我便可以讓他滾蛋,這個位子就是你的了。”

王黼又是恐嚇,又是籠絡,將張洵收拾得服服帖帖,他感動得含淚磕頭,“卑職願粉身碎骨以報答相國的知遇之恩!”

王黼點了點頭,柔聲道:“你的忠心我是明白的,隻是手段上略欠缺一點,李延慶之事也不用太著急,要小心觀察,不能讓他發現自己被監視了。”

“卑職明白了。”

停一下,張洵又小心翼翼問道:“那林道士那個案子怎麼辦?”

“這個案子暫時不要下結論,繼續觀察李延慶的一舉一動。”

“卑職記住了!”

張洵告退走了,王黼還在考慮李延慶去大理寺天獄這件事,他真正擔心的並不是潘家,潘家算什麼,無權無勢,有點小錢罷了,王黼擔心的是梁師成,這會不會是梁師成的授意?

王黼沉思良久,不管是不是梁師成的授意,他都覺得有必要含蓄地警告一下李延慶。

........

李延慶已在五天前搬到了位於雲騎橋的新住宅,這裡環境幽靜,治安良好,隔壁便是汴京十刹之一的法雲寺,這裡雖然沒有曹家三百畝巨宅那麼龐大,但也有前後三進約五十餘間屋子,對於李延慶而言還是顯得太空曠了一點。

所以李大器又讓楊氏買了十幾名仆婦,包括管家、丫鬟、廚娘、園丁、馬夫等等,一個中產家庭應該有的下人都具備了。

另外,從安全上考慮,李延慶還是把楊光和張氏三兄弟放在自己身邊,作為侍禦史,他也需要幾名武藝高強且忠心耿耿的隨從,四名親衛住在前院,將原本用作客房的一個單獨院子給他們四人居住,同時開給他們每月五十貫錢的月俸,這足以讓他們為李延慶賣命做事了。

李延慶並不是每天都帶四人出入禦史台,四人分為兩班,每天有兩人跟隨他前往禦史台,另外兩人則在家裡留守。

下午時分,李延慶騎馬返回了家中,管家泰叔笑嗬嗬迎了出來,“官人,今天寶妍齋那邊轉來一份請柬!”

泰叔姓楊,是京城本地人,年約五十歲,長得矮矮胖胖,活像個矮冬瓜,從十幾歲開始便一直大戶人家府中做事,幾十年時間從小廝做到了管事,脾氣很好,為人也厚道老實,他原是冰櫃街宅子的管家,李大器與他相處了好幾年,知道他為人可靠,便把他介紹到這邊當管家。

“什麼請柬?”

李延慶一路上都在想著林靈素的案子,心思還沒有轉回來。

“好像是高家送來的請柬,官人看看便知道了。”

泰叔將一份請柬遞給李延慶,李延慶看見落款是高深,他這才想起高深似乎邀請過自己,不過自己記得好像高深是說,過兩天去他府中做客,這一晃居然過了十天,難道周春剛剛才來京城嗎?

想起高深就想起了潘旭,這兩天自己正在經手潘旭侄子的案子,似乎見麵不太妥當,不過....李延慶想起了周春,他即將當自己家鄉的父母官了,自己還是應該給這個麵子見上一見。

李延慶看了看請柬上的日子,是明天中午,這個高深還真會選日子,明天正好是旬休,他還想好好在家休息一下,這下休息不成了。

“官人要去嗎?”

泰叔問道,如果不去的話,就需要去人家府上回應一聲,以免彆人白準備一場。

“去!當然要去,上將軍的請客怎能不去?”

“官人,明天需要我們也要跟你一起去嗎?”楊光在旁邊厚著臉皮問道。

“明天是旬休,你們放假吧!我不用你們陪同。”

楊光大喜過望,他們已經約好明天去喝酒,好好放鬆一天。

李延慶知道他的心思,便在他頭上敲了一記,“花錢買享受可以,但不準給我闖禍!”

“我們可從來沒有闖過禍!”

“胡說!上次和一群無賴打架是誰惹起的事,還不是你先的動手?”

楊光撓撓頭,小聲嘟囔一句,‘那群無賴調戲民女,我們仗義出手有什麼不對?’

李延慶狠狠瞪了他一眼,回頭對張虎道:“你負責看好他們幾個,彆喝了幾碗黃湯又開始英雄救美了!”

張虎是他們幾人的頭領,已經成婚,年紀最大,為人也最穩重,他連忙抱拳道:“請禦史放心,卑職一定看好他們。”

李延慶又瞪了一眼楊光,“聽見沒有,該怎麼稱呼我?”

楊光雖然嬉皮笑臉,但他做事卻有分寸,他不敢真把李延慶惹怒了,連忙恭恭敬敬道:“卑職記住了!”

李延慶這才翻身下馬,快步向大門內走去。

就在這時,一輛牛車飛奔而來,李延慶似乎聽見了喜鵲的聲音,他心中不由一怔,便站在台階上等候,牛車很快駛來,停在李延慶麵前,隻見喜鵲拉開車簾慌慌張張道:“小官人,虹橋寶妍齋那邊出事了,你....你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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