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短,時光不慢,每火晃晃悠悠著日薄了西山,胡宗憲派出的策四波斥候也披著夕陽餘暉歸來了,帶來了最新的偵查情況。
沒有倭寇,沒有倭寇,還是沒有倭寇!
明軍對此早就一點也不意外了。
現在的櫻桃園前,像是開了等火派對,篝火上烤著西番傳來的地瓜、“迷途”跑到櫻桃園的雞鴨鵝以及雜糧乾糧,烤的油香酥脆,油脂滴答。
早已脫了甲宵、卸了兵刃的明軍,坐在篝火旁,吃的嘴角滋油。
這不像是打仗,反倒像是來郊遊了。
在明軍大吃大喝之際,前麵路上又來了一波十來人的逃難百姓,走近後站在路邊,一個個又膽怯害怕又眼巴巴看著烤火吃肉的明軍。
他們言行舉止充分表現出:饑寒交迫的他們,既想要討點吃喝,又害怕明軍。
“嘿,你們幾個過來,爺有話問你們。”幾個明軍拿了幾個餅子,伸了伸手將他們喚來。
“軍爺,你們要問啥。”難民們走過來,看著明軍手裡的餅子,咽了一口口水。
“你們從哪來的?”明軍叉著腰,呼幺喝六的問道。
“我們從江寧逃難過來的。”難民們回道。
“你們一路來,有看見倭寇的蹤跡嗎?”明軍晃著手裡的餅子問道。
“沒有。麼看見。”“
“要是看見了,我們那還有命啊。”
“沒看見,有聽說倭寇搶了東西,往海邊跑了,咱也沒見,不知道真假。”
一眾難民齊齊搖頭,表示沒有看到倭寇。
“嘿,果然還是沒有倭寇的蹤跡,不知是跑了還是繞道了。”明軍一點也不意外,將手裡的餅子拋給難民,嘿嘿笑著說道,“這些餅子賞給你們了,誰搶到算誰的。”
然後,二眾明軍哈哈大笑著看難民如同惡狗撲食一樣爭搶餅子。
難民分搶了吃食後,到路邊的樹林裡休息。有大軍在此駐紮,他們終於可以不用擔驚受怕倭寇了,終於可以休息片刻,養足精神,以便繼續往應天逃難了。
明軍對此視若無睹,已經有幾波難民去路邊樹林休息了,有的難民休息完,繼續去應天逃難了,有的難民還沒有離開。隻要他們不添亂,明軍也懶得攆他們。
“這太陽都要落山了,還沒有倭寇的蹤跡,也沒有聽到倭寇從其他方向襲擾應天,看來這夥倭寇真的是逃跑了。”
“嗬嗬,搶了那麼多,夠他們幾十輩子花的了,範不著冒者生命危險攻打應天,跑了再正常不過了。“
“哈哈,跑了的好。”“
“來來來,接著吃,接著玩.....”
一眾明軍在聽了斤候的嘉報和難民的話後,更放鬆了,更鬆懈了,放心的吃喝玩樂了起來,投箭、擲骰子、聊天吹牛皮、摔跤.......
就在明軍吃喝玩樂放飛自我的時候,樹林裡休息的難民,不知何時彙聚在了一起。從逃難背的被褥裡、包袱裡、挑子裡掏出一把把寒光四射的倭刀,從包袱裡掏出一袋袋黑火藥,拴在腰間.......
“兵分兩路,小心摸到明軍跟前,再喊殺。”一個粗壯的難民操著倭語道。
“嗨!”二眾難民低頭,齊齊低聲道。。
原來這些難民竟然是倭寇!!
這夥倭寇自登陸後,流竄東南時間久了,又處心積慮為日後大舉入侵江南做準備,竟然已經掌握了大明當地人的語言,說起話來毫無瑕疵!又一個個膽大包天,喬裝打扮成難民I竟然一點破綻都沒有!
尤其,他們分散為好幾波,在不同的時間逃難至此,更是沒有引起明軍一點懷疑。
若不是此刻他們掏出倭刀,說了倭語,真的看不出他們是倭寇。
真的是以假亂真了!倭寇毫無聲息的分成了兩撥,從兩個方向小心翼翼的逼近明軍,吃喝玩樂、放飛自我的明軍,沒有一個注意到樹林中的異常,無人意識到危險逼近。
“殺給給!”。
倭寇小心翼翼摸到明軍陣前,猛然揮舞倭刀躍入明軍陣中,大聲喊殺了起來。
噗嗤!
噗嗤!
刀刀見血,刀刀致命。
也就是這個時候,明軍才注意到兩個方向,數十個倭寇如旋風一樣揮舞著倭刀在陣中砍殺,就像砍瓜切菜一樣,將一個個同袍看翻在地。
倭寇刀法精妙,揮舞倭刀,便旋如風:身手敏捷,如惡鬼閃現。
而明軍呢。
明軍為了烤火取暖,早已脫了甲宵,毫無防護;為了吃烤肉烤餅,兵器也都放到一邊,手無寸鐵,一個個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
瞬間,使寇就像是熱刀子播進雪中一樣,明軍瞬間就被融化了!
七零八落!
抱頭鼠竄!潰不成軍!
手無寸鐵、有誤甲胄防護的他們,倉皇被襲,除了被砍翻在地外,就隻有本能的逃命。
這個時候,他們之前挖的哪個深溝,那個為了防止是病退卻的深溝,那個為了激勵將士破簽沉舟、背水一戰的深溝,它起作用了!
真的起作用了!
倭寇突襲之下,明軍四散奔逃,這個時候慌亂逃命的明軍像是下餃子一樣,咕噴咕嚕的滾到了、摔進了深溝裡,慘叫聲響徹雲霄。
倭寇突襲的時候,胡宗憲還在研究地圖,一邊研究,一邊喃喃自語:“倭寇不可能跑的,他們肯定會殺來,會從哪裡殺來呢......”
然後倭寇就殺來了!
“穩住!”。
“逃者殺無赦!”
胡宗憲舉起長劍,大喊了起來,倉促組織親兵維持軍紀,穩住軍陣。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胡宗完才聚集起七八個親兵,就被抱頭鼠竄、倉皇逃命的明軍給衝擊的七零八落。胡宗憲的頭盛都被擠掉了,頭發亂褙糟的,像是雞窩一樣。整個櫻桃園就是一邊倒屠殺,倭寇在後麵追殺,明軍無頭蒼蠅一樣逃竄.......
“大人,事已至此,保命為上。”
兩名親兵眼見兵敗如山倒,不顧胡宗憲反對,一邊一個架起胡宗憲的肩膀撒腿就往後跑,然後不受控製的被亂兵裹挾摔進了深溝裡。
明軍在深溝裡慘叫聲一片。
倭寇追殺至溝前,從腰間解下火藥帶丟進深溝裡,還將明軍火炮的火藥也一並扔了進去,幾個倭寇從籌火堆裡拿出幾根著火的棍子扔了進去。
轟隆
劈裡啪啦
深溝裡火光衝天,慘絕人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