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
——孟郊《登科後》
街頭巷尾洶湧澎湃的人群,熱情都能將空氣點燃,寬闊的長安街都被擠得滴水不漏,朱平安策馬緩緩踏上長安街,看著這一幕,心裡麵第一感覺便是這首《登科後》。
真可謂是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啊!
隨著朱平安策馬踏上長安街,在街頭巷尾等待了大半天的人們直接高~潮了,人們的目光剛落在朱平安身上便沸騰了起來。
“快看快看,狀元郎好年輕啊,比我弟弟還要小呢。”
“可不是啊,這狀元郎怕是還沒有成年吧,這孩子是咋教的啊,吃什麼長大的啊,怎麼這麼厲害。”
“天啊,真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這狀元郎可真是年少有為啊,這把來值了,不枉我擠了大半天啊。這下回去,可有給老婆子說的了,省的她把我乖孫兒慣的不成樣子。”
人們看著狀元郎朱平安驚呼聲此起彼伏,就像是看到了外星人入侵了地球似的,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尖叫連連。
“你們這就不知道了吧,我七大叔家他八大爺的小外甥在一個大老爺家做差,這大老爺跟禮部的一個大老爺是好友,就剛剛啊,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這狀元郎啊今年才十四歲呢,是咱大明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
有一個大叔一臉顯擺的跟附近尖叫連連的人說了起來,滿意的看著周圍人全都朝自己看了過來,然後才在眾人催促下又爆了一個料:
“這狀元郎啊,可真是不簡單,你們肯定不曉得,這狀元郎可是出身於寒門,寒門懂不懂,就是在朝堂一點關係都沒有,這狀元郎家是在山腳下種地的農家子弟呢。人家考狀元全都靠的是人家自己。”
大叔的這一番爆料,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陣更為驚訝的尖叫聲。另外,像大叔這樣的爆料在長安街各處也都上演著。
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吊絲逆襲高富帥都是普通人最為喜聞樂見的。更不用這個從農家子弟一舉逆襲到狀元的勵誌故事了!
人們看向朱平安的目光更為火熱,尖叫聲更是如山海嘯一樣。
尤其是一些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少女,更是粉麵含春、杏眼如媚,將身上所攜帶的手帕啊頭花啊什麼的,舉起纖纖玉手。用力的向朱平安身上丟,一時間就像是下起了手帕香囊雨似的。
紅袍紅花,金鞍大馬,前呼後擁,旗鼓開路的朱平安一下子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即便是榜眼和探花郎都成了背影,更不用說後麵那些步行而隨的進士們了。
騎在馬上的應該是我!
歐陽子士走在後麵,看著眾人焦點的對象,萬千少女丟手帕的朱平安,他那張英俊的臉被嫉恨填滿。
京城裡的普通人都在街頭巷尾擠著觀看狀元郎。有錢人就不這樣,他們早早的就在街兩邊預訂好了包房,安排了下人收拾布置的舒舒服服,悠哉悠哉的坐在窗前觀看。
比如街邊酒樓二樓便被嚴府給包了,其實也不能說包,這本來就是嚴府的產業。
二樓靠窗的一個雅間被收拾了出來,安置了軟榻,疊放了錦被,插花瓷瓶琉璃盞等等一應俱全,很是舒適。窗前還垂了一張用瓔珞穿成的窗簾,從內往外看的清楚,外麵卻看不清裡麵。
嚴二小姐站在窗前,伸出纖纖玉手挑開窗簾一角。一雙明眸放目窗外,波瀾不驚,平淡如水。
嚴二小姐身邊跟著幾個小丫頭,幾個小丫頭倒是情緒高漲,激動的跟什麼似的,湊在窗前伸長了脖頸。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窗外,墊著小腳等著禦街誇官路過此處。
“小姐,小姐,姑爺走時特意叮囑府裡的管事將這個房間收拾出來呢,說是從這裡看長安街最是清楚不過了呢,現在看果然很清楚呢。”
“姑爺說這次狀元十拿九穩呢,老爺說等殿試後就讓姑爺來提親的,小姐真有福氣......”
“就是就是,待會姑爺就要領頭騎馬從這經過......”
幾個小丫頭扒拉著窗戶,小嘴裡巴拉巴拉的姑爺長姑爺短的說著。
“胡說什麼啊,哪個是姑爺了,我又沒答應,再敢胡說,仔細你們的皮兒。”嚴府二小姐將目光從窗前挪開,轉過臉來,咬著嘴唇,用力的掃了幾個小丫頭一眼。
幾個小丫頭縮了縮脖子,吐了吐舌頭,賠了一個笑容。
忽地窗外一陣人聲鼎沸,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站在窗前的幾個小丫頭一下子便如聞到魚腥兒的貓一樣,呼呼的伸長脖子往窗外看。
隻見窗外長安街不遠處禦街誇官的隊伍正在走來,沒一會便看到了一個穿著大紅袍戴著大紅花的人,騎著大紅馬緩緩而來。
“姑爺~姑爺~來了。”
“小姐快看姑爺來了~~”
於是乎,小丫頭們興奮的高~潮了。
小丫頭們興奮的聲音一波接著一波,然而當穿紅袍戴紅花騎紅馬的狀元郎走近的時候,小丫頭們喳喳呼呼的聲音突然間就像老母雞被人掐住了嗓子一樣,戛然而止了。
呀,不對啊,怎麼狀元郎不是姑爺啊,這人是誰啊!小丫頭們看著窗外的狀元郎,傻眼了。
然而
當她們喳喳呼呼的聲音戛然而止的時候,房間內突然響起了她們小姐的尖叫。
“呀~”
她們波瀾不驚,平淡如水的小姐,此刻卻突然一聲劃破天際的尖叫。
在嚴二小姐尖叫聲響起的時候,小丫頭們心裡麵是這樣想的,看看,小姐也吃驚了吧,剛才小姐還說不答應不讓我們叫姑爺呢,現在小姐就擔心起來了,小姐剛才是害羞了呢,現在才是真情流露......
小丫頭們的八卦之火才燃燒起來,就被嚴二小姐下一聲給熄滅了。
“呀~~原來是你這個登徒子!”
嚴二小姐尖叫後,便是這麼咬牙切齒的一嗓子,將周圍小丫頭們給叫傻了。
登......登徒子......
小丫頭們目瞪口呆,聽傻了,登徒子?這是怎麼回事啊,難道說小姐跟這個狀元郎有什麼?
彆嚇我啊小姐?!
小丫頭們才升起這個想法,便看到了令她們魂飛魄散的一幕:
自家小姐喊完這一嗓子後,便左看右看,然後咬著牙將她頭上戴著一根點翠琺琅金簪取了下來,用力的朝著窗外那個穿紅袍騎紅馬的狀元郎丟了過去。
小......小姐......竟然把她最喜歡的簪子都給了那個人?
小丫頭們心裡麵不由升起一個想法,怪不得小姐在老爺說跟姑爺親事的時候不同意了,原來是因為這個人?!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啊?
這要是被老爺知道了,還不得扒了我們的皮啊!
小丫頭們看著自家小姐丟完金簪又脫了繡花鞋要丟的架勢,臉都嚇白了。
朱平安正騎著馬向四周熱情的群眾回以笑容呢,忽然看到一根簪子模樣的東西從馬頭前飛過,還以為是像之前那些害羞的少女丟的手帕之類的東西呢,也沒當回事。
不過剛走兩步,便又看到一隻繡花鞋從天而降,吧嗒砸在了馬頭上。
呃
丟手帕、簪子什麼的,我能理解,你丟鞋就有些過分了吧。
不由抬頭想看看是誰丟的,誰知道一抬頭就讓他看到了魂飛魄散的一幕!
臨街二樓窗前一個少女正咬牙切齒的瞪著自己,手裡麵還攥著一隻繡花鞋做勢欲丟,旁邊幾個小丫頭撕心裂肺的勸著。
這少女不是彆人,正是自己上次在嚴府赴宴時,不小心撞破的那個出浴的嚴二小姐!
於是朱平安立馬低頭,伸出袖子遮住了臉,用力的一夾馬腹,加快速度,嘴裡麵小聲的說著,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遮!
登徒子,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的!
嚴二小姐滿腔悲憤,化悲痛為力量,突破小丫頭們的阻攔,用力的將繡花鞋狠狠的丟向灰溜溜逃離的朱平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