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國險多馬(1 / 1)

春秋我為王 七月新番 1278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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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人都有自己的煩惱,韓姬擺駕離開後,季嬴的笑容也慢慢褪去了,變成了憂愁苦悶。

侍女媛來時,也將前些日子薇在雨天獻劍於無恤,包括她的身世,都一點不漏地告知了季嬴,這讓季嬴不免有些擔心。

“想不到,她原本也是士大夫家的淑女,可她的祖先,可是殺一侯二卿四大夫的夏姬啊……說不準此女和傳聞中一樣,會一些妖媚采補之術,所以才能如此美貌,容顏不老。”

不過,這事情,還是交予自己未來的弟媳去操心吧……

想到這裡,她更是煩惱地揉了揉眉間。

在案幾下,有一張趙鞅從溫地寄回來的帛書,所述內容,與趙廣德帶去成邑的相差無幾。

……

“賤庶子舍本逐末!隻會以此奇淫巧計之術來投機囤積,蒙蔽國人!”

趙仲信氣得渾身發顫,原本麵如冠玉的臉龐也扭曲了起來,他一揮手,將一塊看上去酥軟可口的麥餅狠狠地扔出去老遠。

一旁侍候的豎寺們看得一陣心疼,這一塊細膩的麥餅,可是要用幾鬥粟米來換啊,那可是他們半旬的口糧……

“仲兄稍安,說起來,此物味道還真是不錯,連我都忍不住想餐餐皆食,何況鄉邑氏族們。”

往日滿臉陰驁的趙叔齊則冷靜多了,他跪坐在席上,不慌不忙地將一塊麥麵製成的烤餅吃完,一粒渣滓都不剩下。

趙仲信衝過來指著他斥責道:“你還有閒情品嘗?你可知道,每吃一塊,就意味著你的領邑,有數鬥粟麥流到了賤庶子的倉稟之中!”

原來,在下宮打響名聲後,子貢的生意,已經開始擴展到周邊小鄉之中。食不果腹的野人氓隸自然是吃不起的,但各鄉的氏族,還有富裕的國人們,紛紛拿出家中存貯的粟米、布帛,前往下宮之市換取麥粉。

等趙仲信、趙叔齊發覺時,為時已晚。他們封邑中大量粟米已經通過貿易,流入了成鄉,據說那個衛國商賈每次集市散後,都要拉十多車粟麥草料回去。

想來此時,趙無恤的府庫,已經快溢滿了吧!

倆人現在覺得,自己在領地裡辛苦了大半年,春耕時也曾下地行過籍田禮,到頭來卻是給那賤庶子做嫁衣!

而且,這種交易還在繼續,屢禁不止。尤其是仲信,這下可算是吃到縱容氏族的苦頭了,去年魏駒說他的治理是齊太公之法,結果現在,卻反過來被趙無恤狠狠割了一刀。

所以他才義憤填膺地叫道:“如此一來,賤庶子不農稼而府庫自足,等到了冬至日時,吾等的鄉邑倉稟中,粟米必定大減,而他則是相反,上計第一,便可輕鬆得到!”

趙叔齊緩緩起身,他其實早就有了一個計劃,隻是被趙無恤覺察,瞬息之間便出手讓成翁“病逝”,接著派親信執掌成氏,所以不得不拖到了現在。

在這麥粉的推動下,叔齊覺得,已經不能再等了,到父親回來時,任何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皮。

仲信迂腐,他的家臣成何為了幫成翁、成季複仇,已經通過涉佗,和叔齊搭上了線。在他們商議下,一個陰謀已經逐漸浮出了水麵,現在,隻需要把仲信也拉進來,乘著父親趙鞅尚未歸來,一起做下那件事!

他執著趙仲信的手,故作親昵地說道:“仲兄勿憂,弟有一計,可以釜底抽薪,讓那賤庶子的領邑一夜之間無糧無秣!”

趙仲信眼前一亮:“是何辦法,快說來與為兄聽聽!”

叔齊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此事還需你我聯手,成氏雖垮,但對賤庶子之暴虐不滿的大有人在,何況,我在成鄉也留了一個內應……”

……

無論是季嬴,或是仲信和叔齊,都在猜測,如今趙無恤的倉稟中,粟木大概已經滿得溢出來了。

他們卻是錯了。

若是有人能進入看守嚴密的成鄉府庫,就會發現,這裡隻是堆了些草秣和保底的糧食,還有一些暫時存放的大袋麥粉。其餘地方依然空空如也,可以讓耗子列隊行軍。

在計僑用“周髀數字”劃得密密麻麻的竹製賬目上,今年的冬小麥,一共有四萬石的收成:其中公田占了將近八千石,其餘私田三萬兩千石,按照無恤設置的二十分之一稅率,府庫共獲不到萬石。

一個六口之家,一年食糧百石,也就是說,這些麥子,若是全部做成麥飯,僅僅能讓百戶人家吃飽,或者供養一個旅五百名兵卒。

趙無恤當然不會這麼用,他將這些麥子統統運到了磨坊,陸續磨出麥粉,累死了數頭騾馬都不停歇。

於是靠近溪水的匠作區,熱鬨非凡,大袋大袋的麥粉被扛出裝上牛車運走。

趙無恤可不是那種一旦有了收成,就將糧食全部堆家裡,天天數上幾遍的土財主。他要做的,是繼續推動貿易線,進行“擴大化再生產”。

粟麥堆滿府庫又能如何,除了看著有安全感,除了讓它們慢慢腐爛掉,還能有什麼用途麼?

貨物和金錢,隻有流通出去,才能創造出更大的價值!

實際上,經過半個多月來,子貢在下宮邑市上的四五次售賣麥粉後,售出四百餘石,一共收獲了粟米近萬石,帛布近百匹!

除去分給商隊的十分之一利潤,趙無恤將其中的大半收入,又委托子貢,在下宮周邊就近購買了一些打製工具的銅鐵,以及牛馬牲畜。

早在數十年前,晉平公就曾說過:“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

這位和楚靈王一南一北,堪稱無雙逗比的國君認為,晉國擁有三個有利條件,就足以無敵於天下。

其中第一二條,就是“國險而多馬”。

春秋時的河東之地,也就是後世的山西,還沒有後世那麼繁華和人煙稠密,許多地區還處於半耕半牧狀態,諸夏與戎狄雜處。尤其是趙氏、範氏、知氏近幾十年來新征服的晉陽、東陽、鼓、肥等地,多馬、牛、羊、旃裘、筋角等物資。

加上趙氏祖先以飼馬起家,所以牛馬較彆處更為便宜。當年鄭國的愛國商人弦高,就是從晉國趙氏的領地上購買了牛馬,再賣到黃河以南的周室去,半路碰到了大搖大擺玩“偷襲”的秦國人……

一般而言,在下宮左近,一頭壯實的耕牛抵粟米50石,一匹健康馱馬也抵粟米50石。

至於那些能騎乘奔馳,或者拉沉重駟馬戰車的良馬,少了400石粟米,休想換到,而且也彆想用草秣糊弄,時不時還得喂糧食。

所以,趙無恤的輕騎士目前隻能維持三四十騎的規模,原因很簡單:養不起。

……

PS:春秋物價是根本沒法查的,隻能按照《中國曆代物價問題考述》,用漢朝數據反推。

漢代的粟米正常價格應該是一石60——120錢之間(五銖錢),為了方便計算,我們取80好了。

西漢馬匹根據品種優劣,價格在4000錢——33000錢不等,所以認為劣馬馱馬是粟米的50倍,比較好的戰馬是粟米的400倍。

牛在4000錢左右,就算粟米的50倍。

對了,秦國金(半兩錢)布的換算比例是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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