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忙解釋道:“這位老伯是屬下進城的路上碰到的,正牽著一匹老馬在雨中哭呢。屬下過去一問,他說馬車翻了,他去追馬,結果追到馬後他們家馬車找不著了。屬下一琢磨,這不說的是黎姑娘嗎,一問果然不錯,就帶上了。”
老車夫一臉慚愧,抹著眼淚問冰綠:“三姑娘怎麼啦?”
冰綠瞪老車夫一眼,嗔道:“老錢伯,你還好意思問,怎麼能丟下姑娘追馬去呢?要不是遇到了邵將軍,姑娘就慘啦。”
呃,似乎現在也很慘,但若沒有邵將軍給姑娘編草帽,帶姑娘躲雨,還給姑娘煮了米粥,那肯定會更慘就是了。
老錢伯哭得更厲害了:“我,我一時給忘了,等追上馬再回來,怎麼都找不到咱們馬車了。”
“你可真是糊塗啊!”冰綠氣得跺腳。
晨光低著頭,暗想:這老漢比我犯得事還大,看來回去後這車夫是當不成了。唉,也不知道將軍回頭會怎麼處置他?
“大姐兒,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經常忘東忘西的,有時候才吃過飯都忘了呢,還會再吃一遍,被我那口子罵了才知道吃過了。”老車夫也知道今天犯的錯不小,可憐兮兮解釋道。
冰綠啐了一口:“吃過飯再吃一頓?你每次忘事兒倒是沒委屈到自個兒。”
小丫鬟沉著臉隨著邵明淵把喬昭送進了馬車裡。
車廂裡乾淨舒適,頓時讓人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準備了你們穿的衣裳,還有熱水等物,先替黎姑娘收拾一下吧,若是有事就喊我。”邵明淵交代完,退了出去。
晨光握著鞭子請示:“將軍,走嗎?”
“把鞭子給我,你下去吧。”
“哎?”晨光一頭霧水下了馬車。
說好的讓他當車夫呢?
“帶著這位老伯去春風樓等著。”撂下這句話,邵明淵馬鞭一甩,馬車緩緩動了。
留下晨光目瞪口呆:將軍大人居然親自給黎姑娘當車夫!
雨停後,官道好走許多,邵明淵把馬車趕得飛快,竟絲毫不見顛簸,在天還未晚之前終於趕到了春風樓。
馬車直接從春風樓後門而入,一直到院子裡才停下來。
邵明淵抱著喬昭進屋,吩咐守在此處的親衛:“速去把神醫請來。”
親衛領命而去,另一人稟告道:“將軍,池公子幾人在前邊吃酒呢,說您若是回來了,就請您過去。”
邵明淵放心不下喬昭的情況,便道:“去和他們說一聲我回來了,不過眼下有些事,晚一會兒再過去。”
“是。”
因為一場大雨,本該熱鬨的春風樓前車馬稀少,安安靜靜。
二樓一間臨窗雅間,朱彥與楊厚承相對而坐,隨意把玩著酒杯,池燦卻站在外麵憑欄而立,望著被大雨衝洗得發亮的街麵出神。
楊厚承看了池燦背影一眼,喝了一口酒,嘀咕道:“拾曦今天是怎麼了,一直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朱彥笑笑:“誰知道呢?”
他想了想,忽然歎道:“今天好像是黎姑娘去疏影庵的日子吧。”
楊厚承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點頭:“對,就是今天,黎姑娘提過的,每隔七日去一次疏影庵。”
他說完,一拍桌子:“哎呀,這麼大的雨,豈不是被黎姑娘趕上了?”
楊厚承拍桌子動靜不小,池燦轉過身來,黑著一張臉道:“瞎拍什麼!”
“我這不是替黎姑娘著急嘛。那麼大的雨下了這麼久,這才停了,你們說黎姑娘會不會被困在路上啊?不會遇到什麼危險麼?”
“你閉嘴!”池燦大步走回來,一屁股坐下,端起酒杯仰頭喝光。
楊厚承盯著池燦眨眨眼,福至心靈道:“我明白了!拾曦,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原來是在擔心黎姑娘啊!”
池燦聞言臉更黑,睃了楊厚承一眼:“胡說!我關心她乾什麼?我是嫌你聒噪,吵得人酒都喝不好了!”
他說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儘。
楊厚承撇撇嘴:“擔心黎姑娘就直說嘛,死鴨子嘴硬。我這是才想起來,不然也會一直擔心呢。她一個小姑娘,弱不禁風的樣子,真被大風刮跑了可怎麼辦啊?不行,我沿路找找去。”
池燦捏著酒杯,指節隱隱泛白。
朱彥忙把說風就是雨的楊厚承給拉住了:“楊二,你忘了,今天還有人去了大福寺呢。”
“還有人?”楊厚承愣了愣。
“庭泉?”池燦已是反應過來。
“是啊,庭泉心性寬厚,若黎姑娘真有什麼事,被他遇見一定會相助的,所以你們就不要擔心了。”
楊厚承坐下來,鬆了口氣:“那就好。”
池燦手指鬆了鬆,把酒杯放到一旁,冷冷道:“誰擔心了,隻有楊二爛好心,也不知被黎三灌了什麼**湯。”
兩位好友一起望著他。
“看我乾什麼?”
朱彥笑笑:“嗬嗬。”
楊厚承則直接撇了撇嘴:“行了,行了,隻有我一個人擔心,我們池公子才不擔心呢,就是站在外麵吹了大半天的冷風而已,我們都知道你不擔心的。”
池燦:“……”這兩個家夥是什麼意思啊?他確實不擔心!
真的不擔心!
“三位公子,將軍回來了。”
“他人呢?直接從後門進的?”池燦問。
“是的,將軍直接去了後院。請三位公子稍等,將軍要晚些時候才能過來。”
“這個時候回來還有什麼事啊?”楊厚承疑惑問道。
“將軍說還有些事。”
池燦三人麵麵相覷。
“該不會是去寺廟點了長明燈,心情不好,躲起來哭吧?”楊厚承猜測道。
不靠譜的猜測得了池公子一個白眼,池燦放下酒杯起身:“走,瞧瞧去。”
不是有可能遇到那丫頭嗎,一回來就一個人躲在後麵是什麼意思?
知道這三人是將軍大人的好友,且將軍大人又沒有彆的吩咐,親衛並沒有阻攔,抬腳跟了上去。
池燦遠遠就看到邵明淵站在廊蕪下,靜靜望著牆角的薔薇花出神,身上的衣裳已經辨不出模樣來。
“庭泉。”他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