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去把那躺椅搬過來,咱們爺倆說說話!”
圍著村子走了一圈,載昰的精神卻是變得矍鑠了起來,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一臉的紅光滿麵,說話的聲音也響亮了幾分。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師父,您這剛出了汗,不能吹風,咱們去屋裡坐好了!”
雖然今兒的風並不是很大,天氣也比前幾天暖和了許多,但秦風還是不敢拿師父的身體開玩笑,扶著載昰就要往屋裡走。
“沒事,聽師父的話,去搬吧,要不然老頭子就站著和你說話。”
載昰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秦風知道這老爺子說出來的話,是從來沒人能勸得住的,隻能泱泱的去到屋裡,將那把大躺椅搬了出來。
不過除了在躺椅下墊了褥子之外,秦風又在載昰身上蓋了厚厚的兩層被子,隻露出了一張臉在外麵。
“我聞到了春天的氣息啊!”
載昰使勁的聳動了下鼻子,忽然想到一事,開口罵道:“狗日的袁世凱,他一句話,就讓老子少活了一年啊,要不然老子怎麼也要撐過這一年!”
老人口中帶著痰,說起話來嗚哩嗚嚕的,秦風聽得不是很清楚,開口問道:“師父,您說什麼?”
“沒什麼,老頭子說自己知足啦。”
載昰側過臉看向秦風,說道:“隻是可惜了,千門的賭術沒在我手上傳承下來,還有另外幾門,我都沒能學全!”
說到這裡,載昰臉上忽然露出得色,笑道:“秦風,盜門是我傳承最全的一門,千門遺失了一半,殺手門的絕活都交給了你。
蠱門和跳大神的那些東西,不學也罷,不過就是他們自己門內,怕是傳承也沒剩下多少吧?
至於機關門,當年有一部分人躲入到了明朝神機營,傳承保存的比較完善,隻是現在也沒幾個人學那些東西了,也不知道失傳了沒有?
嘿嘿,那些玩雜耍的和女人的功夫,師父可沒學過,不過有了上麵那四門技藝,足夠你行走江湖了!”
“師父,當年祖師爺乾嘛不把這些傳承用紙記載下來啊?這記性再好也不如爛筆頭啊!”
秦風有些奇怪的看向老人,在載昰授藝的時候,都是用口傳述,也不允許他記在筆上,要不是秦風記憶超人,還真的記不下那麼多,所以他心中一直藏著這個疑問。
“祖宗的規矩,不能到我就變了啊。”
載昰搖了搖頭,說道:“不僅是咱們這一脈,那些練武把式的人,丟的傳承更多,現在留下的功夫,十能存一就不錯了……”
古人的思想,向來都是比較保守的,越是珍貴的東西,就越是掩藏的厲害,像一些祖傳的技藝都是心口相傳,而且是傳子不傳女,傳徒不傳婿。
這樣固然起到了保密的作用,但用口轉述的東西,一代代傳下來,終究會有些口誤或者錯誤的地方,這就導致了後來的一些絕活變得不倫不類甚至直接失傳了。
就拿武術來說,古代那些過五關斬六將,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的猛將,雖然這種形容有些誇大其詞了,但按照一些史書的記載,那些將領們力敵個一兩百人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是到了近代,有哪個大武術家敢說自己能力敵百人?彆說千軍萬馬了,就是董海川李書文這樣的一代宗師被上百個持刀的人圍起來,怕是也會被砍成肉醬。
當然,載昰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之所以造成這一切,他的祖宗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當年清廷入關,對起武林人士,絲毫都不比朱元璋來的遜色,殺的那叫一個狠,從少林寺到武當山,差點就滅絕了這兩大宗派。
所以在載昰看來,古代傳承下來的東西真的不多了,他收秦風為徒,也是想多傳下去一些東西,雖然隻是一些不如大雅之堂的技藝。
“師父,這些您都說過了,彆耗費心神了,喝碗雞湯吧!”
秦風雖然將老人的話都聽在了耳朵裡,不過還是擔心師父的身體,聞到廚房的香味後,連忙跑了過去,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出來。
“好,我喝!”
載昰半坐起身體,將那一碗冒著浮油的雞湯喝了下去,大聲笑道:“沒想到我愛新覺羅·載昰,老年還能得此佳徒,夫複何求啊!”
“師父,您……您這是乾嘛,快躺好!”
此時天邊已經出現了一絲陽光,將老人的那張臉映照的格外亮堂,不過當秦風看清楚師父的麵龐之後,心裡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連忙讓載昰躺了下去。
載昰擅長金點,也就是相麵占卜,秦風跟著他自然也將這們功夫學到了手,正源於此,秦風才會麵色大變,因為他看到了師父印堂上的那片死灰色。
相麵之術,並不單純的隻是透過一個人的麵部特征來論其命理的,這其中還有一些中醫的理論,一個真正的金點大師,往往也都是有著絕活的中醫聖手。
通常在中醫望診中認為,病人麵部所出現的青、黃、白、灰、黑五種色澤,可以測知內在的肝、心、脾、肺、腎等五臟的病變情況。
像印堂出現透亮的黑色,在相師口中往往是大凶之兆,其實印堂代表的是肺病的位置,而黑色是腎病的體現,這隻能說明腎病已經開始累及肺臟。
肺主呼吸,腎主納氣,肺腎病變的話,就會引起氣虛咳喘,氣息不調,在中醫裡,印堂發黑隻是危險症候,還不至於要人性命。
所以那些無良相師們所謂的大凶之兆,往往隻是嚇唬客人,用來詐取錢財的,久而久之,常人也都以為印堂發黑就得了不治之症了。
事實其實並非如此,黑亮有神,即使有病也不怎麼嚴重,而如果色澤變得,枯暗如塵死灰一片,那才是真正要命的。
秦風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了,當年劉老爺子彌留之際,他的印堂呈現出的症狀,幾乎和現在的載昰一模一樣。
“師……師父,您……您這是?”秦風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手中拿著的湯碗“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哎,這是怎麼了?歲歲平安,碎碎平安啊!”
廚房裡的女人聽到響聲,連忙說起了笑著吉祥話,隻是她們麵上的笑容再盛,也掩不住秦風臉上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