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您如果讓他出去買個菜晃悠一圈什麼的,這沒問題,可他是在押犯,這要是十天半月的不露麵,我……我也頂不住啊!”
胡保國是真的急了,他雖然對自己現在的工作不怎麼滿意,也不是很上心,但犯人脫逃,可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件,上級勢必要追究各級人員的責任。
如果因此再引出胡保國之前對秦風的偏袒和獨斷專行,恐怕他的這身警服都能被扒掉,胡保國倒不是說多在意這工作,但當年的老山英雄若是被處分辭退,他卻是丟不起這麵子。
“你不是正乾的不開心嘛?不乾就不乾了吧。”
這是不是親傳弟子,在載昰心中的分量也是不一樣的,胡保國急成那樣,老爺子全當沒看見,伸手去抓床邊的煙袋。
“老爺子,您可不能這樣,如果秦風真跑了,他這輩子也完了!”
胡保國的聲音低了下來,殷勤的給載昰裝了一袋煙,低下聲音的說道:“老爺子,您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都多,您倒是給我出個主意啊!”
等胡保國將煙點著後,載昰美美的吸了一口,說道:“多大點事啊,這不是快要過年了嗎,你就說秦風去彆的少管所交流學習不就完了?”
在監獄裡呆了近三十年,載昰對立麵的門門道道可是清楚的很,雖然年年都強調年關時要加強警戒,但實際上每到過年的時候,監獄的各項管理都會變得鬆懈很多。
“哎?我怎麼沒想到這茬啊?老爺子您說的對,就這麼辦!”
胡保國聞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少管所關押的,全部都是未成年的少年,他們雖然也要接受一些勞動改造,同時也要學習外麵同齡人的知識。
在每年春節前後,各地少管所都會有一些改造先進少年犯學習交流的活動,就像是去年石市少管所的春節聯歡晚會,就是由魯省少管所一起舉辦的。
而今年魯省少管所已經發來函件,希望石市少管所的一些改造先進分子,能去他們那邊做一些交流報告,胡保國已經同意了。
秦風有鋼琴的特長,並且都是在少管所內練習的,這就是一個很好的看點。
胡保國原本打算再過半個月就帶秦風和另外幾個人一起前往的,眼下秦風自己跑掉了,胡保國也隻能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了。
想了一下這件事的可操作性,胡保國說道:“老爺子,就是這法子,我也隻能保證十天內不露餡,過了這時間,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載昰點了點頭,說道:“十五天吧,要是十五天內不回,你就說他半路逃跑了,最多就是個處分!”
給胡保國出完主意後,載昰指了指牆上掛著的那幅《幽蘭竹石圖》,說道:“行了,這東西你拿去,換點錢照我給你開的藥材再買一些!”
聽到載昰的話後,胡保國苦笑了起來,看著床上的老人,說道:“老爺子,您這兒的東西,可……可都變賣的差不多了,這……這值得嗎?”
彆人不知道,但胡保國卻是心裡清楚,這半年多以來,載昰將這滿屋子的古玩儘數變賣了出去,足足賣了一百五十多萬元。
在九十年代初期,雖然萬元戶已經很常見了,但百萬元戶可是鳳毛麟角。
隻是這一百多萬看著不少,但載昰所開的那藥材單子,卻是個無底洞,裡麵僅是浸泡身體用的一副藥就需要四五萬塊錢,一百多萬也就維持了半年多一點。
“我都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了,要這些錢乾嘛?”
載昰擺了擺手,說道:“小國子,雖然我沒將你收入門下,但你我好歹也算有些師徒的緣分,日後有可能的話,你要多照顧下秦風!”
說到這裡,載昰頓了一下,在屋子裡四處看看了,接著說道:“小國子,我也沒什麼東西給你,等我老了,這套家具就給你吧,這玩意是好東西,你以後缺錢的時候可以賣掉。”
“唉,我說老爺子,您說這些乾嘛啊?還是多保重身體,我去給您煎藥……”
胡保國歎了口氣,這歲月是每個人都無法抵禦的殺手,想想自己少兒時,麵前這位老人是如何威風,幾十年過去,也是風燭殘年了。
給老人煎完藥,陪著載昰說了會話之後,胡保國回到了所裡。
九十年代初期的少管所,製度並不是那麼嚴格,所長責任製的情況下,胡保國想做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向彆人彙報,這事兒操辦起來並是不困難。
給當年一起蹲過貓耳洞的一位生死兄弟打了個電話,胡保國在值班登記本上做了個備注,然後把手下幾個中隊長招來開了短會。
魯省少管所要求改造先進分子交流的事情,所裡的幾個中隊長也都知道。
所以當胡保國提出要帶秦風先前往豫省一位老戰友所在的少管所進行交流,也沒什麼人提出異議,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至於胡保國什麼時候帶秦風離開的,管教們也沒怎麼注意,隻是他們不知道,胡保國倒是真去豫省了,隻不過是找老戰友喝酒去了。
在豫省呆了一個星期,胡保國還是火急火燎的趕回了石市,當然,他沒敢在所裡露麵,而是躲在了鄉下老家,等著秦風給自己打傳呼。
這種度日如年的日子,胡大所長並沒有過幾天,在第十天的時候,他終於等到了秦風的傳呼,連忙開車趕到火車站接上了秦風。
“臭小子,下次再敢偷跑,老子打斷你的腿!”
看著穿的人模狗樣的秦風,胡保國就氣不打一處來,將手中的囚服扔到了後座,說道:“還不趕緊換掉?”
“謝謝所長!”秦風默默的接過了衣服,把身上的夾克衫換掉之後,開口問道:“我師父身體怎麼樣了?”
“老爺子沒事,你以後少惹他生氣就行了。”胡保國從倒車鏡裡看了一眼秦風,不由搖了搖頭,看這小子那眉頭緊皺的模樣,想必是沒什麼收獲了。
胡保國猜的不錯,秦風此行,的確是一無所獲。
從少管所逃出之後,秦風脫了警服找了地方埋掉之後,就在一處人家“順”了身衣服和三個小碗,然後步行到了火車站,擺了個地攤。
秦風的地攤很簡單,就是將碗口朝向地麵,在三個碗中放一個石子,然後用手變換碗的位置,猜出帶石子的碗為贏,猜錯為輸。
在秦風的腳下,還踩著一張百元的大鈔,看上去很是誘人,俗話說財帛動人心,沒多大會,攤子就四周就圍上來一圈人。
拿掉了臉上的麵具,秦風看上去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想占他便宜的人並不少,隻是下了幾把注之後才發現,這孩子的錢並不好贏。
贏了大概有七八十塊錢之後,還沒等火車站周圍的那些地頭蛇前來找麻煩,秦風就收攤離開了,當然,他自己畫的那張百元大鈔也是必須帶走的。
之所以有這麼一出,是秦風和師父的約定,他此行不能用盜門的手法去偷錢,而隻能用千門技藝,猜石子隻不過是最簡單的小把戲罷了。
“騙”之一字,其實就是在利用人們貪婪的心理,隻是在秦風麵前,那些下注的人,無疑都在給他送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