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嵐準備等程安安生完孩子後再回京城,雲裳則沒那個耐心,在白清正這邊呆了一個禮拜,就準備去宜城看顧時年。
準備動身的前一天,雲裳像往常一樣,午飯後捧著杯涼茶,坐在院子裡樹蔭下乘涼。
就在雲裳睡意朦朧,正準備窩在躺椅上睡個午覺的時候,院門被推開一條縫隙,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擠進半個身子,紅著眼睛怯怯的喊了一聲“姨姨”,然後垂下腦袋,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不說話了。
雲裳在這邊一個禮拜,平時都在家陪程安安,很少出門,這會兒看到一個小姑娘上門,還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樣,不由好奇的走過去問,“小朋友,你是在叫我?”
那小姑娘點點頭,指著對麵周副營長家門口,道,“姨姨,小舅舅。”
雲裳抬頭看過去,看到周嫂子跟一位穿著半新不舊的白襯衫,穿著軍綠色褲子的十八九的小年輕站在大門口,正朝自己看過來,兩人還不時低聲說著什麼。
到了這時,雲裳哪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臉色一下冷了下來,問小姑娘,“你是周副營長家的孩子?”
這周嫂子可真是欠教訓,明明都知道她有對象了,竟然還把娘家弟弟喊來,又打發小孩子把她騙出去,這是準備強行給她相親?
那小姑娘偷偷看了雲裳一眼,見雲裳臉色不好看,也不敢說話了,轉身就往周嫂子那邊跑去。
“你咋恁笨!不是讓你把人喊出來嗎,你啥都不乾跑回來乾啥……”
隔著一條路,雲裳清楚的聽到周嫂子罵孩子的聲音,也清楚的看到周嫂子動手掐孩子胳膊時,小姑娘身子在微微發抖。
大概是雲裳臉色難看的厲害,那小年輕攔住周嫂子,小聲說道,“姐,你彆在外麵打孩子。姐夫說了,影響不好。”
說話的同時,還連連朝周嫂子打眼色,示意她看雲裳。
“咋?五根,你這是相中啦?”周嫂子麵上一喜,一把抓住小年輕的胳膊問道。
小年輕臉一下黑了,羞惱的扒拉開周嫂子的手,聲音抬高了幾分強調,“姐,我說多少回了,彆喊我五根,喊我宋英傑。”
他這姐姐也真是的,都來城裡一年多了,咋還這麼上不了台麵?
天天五根五根的喊,她不覺著土氣,他都嫌丟人呢。
也不知道姐夫是咋受得了這媳婦的。
周嫂子可不知道自家兄弟的吐槽,臉上堆滿笑意,很是急切地問,“好好好,喊你宋英傑!來,快跟姐說說,你這是相中啦?”
“這個還湊合吧。”宋英傑抬著下巴,眼神斜斜往雲裳的方向一撇,“長得挺好,就是看著沒啥福氣……姐,這樣子的能生兒子嗎?”
“你就說你圖啥吧。你要是圖生兒子,咱公社多的是屁股大的,你隨便挑一個就成。你要是圖彆的,咱就不能光瞅屁股挑媳婦兒啦。
要我說,這事兒要是真成了,就是不能生也沒啥,大不了打你四個兄弟那裡過繼一個。
實在不行,等你以後出息了,也能休了這個換個能生兒子的!這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了?我家五根這人才,就是天上的仙女兒都配得!”
周嫂子撇著嘴,小聲給娘家兄弟出著主意。
在她看來,她娘家兄弟千好萬好,跟白清正那一看就沒福氣的妹子相親,那是他妹子高攀了。
彆看他妹子是大學生,還是首長閨女,不能生兒子,照樣不好找人家!
一個女人,要是不能生兒子,那跟廢物有啥區彆?
要不是看在白家是大首長家,閨女嫁妝不少,將來也能拉拔女婿的份上,她還舍不得委屈她家五根呢。
不得不說,周嫂子這番話真是說到宋英傑心坎上了。
在他們村兒,衡量一個女人能乾不能乾的標準就是生兒子!
就是首長的閨女嫁過去了,不能生兒子,那就是不孝,就是廢物,就要被人指指點點,連腰板兒都挺不直的。
想到雲裳那張嬌俏的讓人一看就心癢不已的臉蛋兒,以及那副瘦巴巴的身子骨,宋英傑自信心空前膨脹,捋了捋短短的頭發,自信的轉過身,正大光明的朝雲裳看過去。
雲裳在知道周嫂子的打算後,早就關上門進去了,宋英傑轉過身時,隻看到兩扇關閉的嚴嚴實實的門板。
屋裡,雲裳找到林文嵐,氣呼呼的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下。不等雲裳把話說完,林文嵐已經氣紅了臉,整個人都快成炸藥桶了。
“你擱家彆出去!我就看看這周家的有多傻大膽!對了,給你大哥打電話,這倆人要是真敢上門,讓大哥找政工科的同誌過來。這次我非得給她男人記個大過不可!”
那姓周的天天回家,她就不信他不知道婆娘搞的這些小動作!
如果沒有姓周的默許,那傻婆娘敢這麼蹬鼻子上臉的欺負小七?
就算姓周的真不知情,那也是他失職,沒有讓婆娘知道這裡是部隊大院兒,不是鄉下的田間地頭。
作為軍嫂,住在大院兒裡,要有敬畏心,也要有警惕心,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姓周的早就應該讓婆娘知道了,而不是不知所謂的乾出這麼些膈應人的蠢事!
雲裳剛給白清正打完電話不久,院子門就被人敲響了,同時響起的還有周嫂子的大嗓門。
林文嵐黑著臉,指了指電話,示意雲裳立刻通知白清正,自己則大步朝門外走去。
擔心林文嵐吃虧,雲裳趕緊給白清正打了個電話,拿起院子裡的笤帚,急急追了出去。
大門口,周嫂子不顧林文嵐的冷臉,親親熱熱的喊了一聲“嬸子”,然後把長相還算周正清秀的宋英傑往前麵一推,一臉驕傲地開始推銷了。
“嬸子,你瞧瞧,這就是我家英傑!在公社,我們英傑可是最年輕的乾部,也是最最精神,最最排場的小夥子,你看,是不是一,一那個啥人才來著,跟我大妹子正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