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崇應彪等人安靜下來,不可思議的看向了被黑人抬著的黑棺材,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太丟人了!
噗通!
棺材陡然消失。
崇侯虎跌落到了地上,他抬頭看著周圍的人,恍惚間愣了一下,忽然舉起袖子遮住了臉,臊的不敢見人。
“識時務者為俊傑。”李沐閃身來到了崇侯虎身前,親昵的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好似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恭喜崇侯棄暗投明,得遇明主,崇侯應為當世臥龍鳳雛。”
“……”崇侯虎。
李沐轉向姬昌,高聲道:“恭賀君侯,崇侯虎投誠,北地儘歸西岐,天下二分,周室大興有望。我以為,此役之後,君侯當擇一吉日,立國稱王,殺進五關,廢棄昏君,將仁義之名遍布天下,才不枉崇侯投誠一場。”
稱王?姬發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姬昌看著李沐,腦袋嗡嗡作響。
什麼鬼?
說你跳脫,你還跳的越來越歡了!
前幾天的理由還是清君側,轉眼間就要自立為王了,崇侯虎投誠跟我稱王有個毛的關係啊!
咱是個國家,不是讓你過家家,鬨著玩的……
任何一個決定,牽一發而動全身,此時稱王,無異於把西岐架到火上烤啊!
自家異人不靠譜的行為讓西伯侯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他抬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道:“李仙師,稱王之事是否太過急切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君侯自行安排就好,我不過是提個建議。”李沐笑笑,“當然,有件事我還需提醒君侯,崇侯虎一敗,西岐必將四處皆敵。雖然天命在周,但還需事在人為。首鼠兩端,必受其亂。李某言儘於此,還請君侯三思。”
姬昌愣住。
“崇應彪等人就由君侯來勸降了。”李沐環視北伯侯的將領們,道,“有崇侯虎為先例,想必他們不敢不降。若真有人尋求忠義,君侯隻管把人送到我們師兄妹的府上,交由我師兄妹來安排,保管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聞言。
崇應彪等人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看著李沐,從骨子裡冒出了深深的寒意。
這個時候,崇應彪不是九曜星君,還是個活了二十多歲的普通諸侯之子,著實應付不了李小白的手段。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君侯應該快刀斬亂麻,並儘快熟悉我師兄妹的做事風格。”李沐抬頭看向了姬昌,抱拳道,“君侯乃是大周的開國君王,需樹立仁義的形象。如此,聖人你來做,惡名我來背就是。”
“李仙師嚴重了。”姬昌仍不太適應李小白如此坦率的作風,瞄了眼旁邊的姬發,心中忽然生出了傳位的想法,也許年輕人更適合跟年輕人交流。
……
向姬昌亮明了態度,並指導了他做事的手段和方法,李沐帶著馮公子轉向了廣成子的府邸。
仙童把他們引入。
廣成子和赤精|子早已停止了交談,靜坐著等他們到來,就像兩尊木像一樣。
看到李沐進來,廣成子朝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掃量了一番房間內的布置,李沐笑著朝廣成子回禮,便越過他,看向了赤精|子,抱拳道:“赤精|子道兄,方才李某幫著打掃戰場殘局,未曾迎接道兄,還請恕罪。”
“不妨事,不妨事。”赤精|子連連擺手,無論是朝歌還是方才戰場所見,都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道兄此去朝歌有什麼收獲?”李沐自來熟的坐下,笑著問道。
“……金鼇島十天君,除了趙江天君之外,其餘九位天君儘皆入了朝歌。”赤精|子看了眼李沐,道,“此次,你又在西岐城外打敗了北伯侯,過些時日,消息傳開,帝辛再派大軍,十天君極有可能參戰。”
“十天君?”李沐想起了朝歌城被移形換位置換過來的趙江,並不以為十天君被召喚去了朝歌,微微一笑,問,“他們是怎麼去的?請道兄詳細說與我聽。”
“那日,金光聖母衣衫淩亂,似是身不由己,徑直闖進了朝歌科學院,之後,另外八位天君趕到,攪鬨朝歌,要求科學院放了金光聖母,他們正在和朝歌重臣對峙的時候,從科學院裡走出一人,一劍劈下,空中的八位天君莫名丟棄了手中的兵器,擺出了怪異的姿勢,齊齊跪在了那人的身前……”
赤精|子拿起麵前的涼茶,輕呷了一口,用以緩和情緒,他看著李沐,繼續道,“被劍製住之後,幾位天君如同被禁製,除了言語,再做不來其它的動作。那異人的手段和道友的黑人抬棺,有異曲同工之妙。”
廣成子禁不住皺了下眉頭,暗歎,天外異人引發的變數越來越多了。
之前異人降世,強行為成湯續命,他們曾推演過異人的命數,知曉他們和封神之戰糾纏不清,卻影響不了大勢。
殺劫來曆,他們也被交代,儘量不乾涉凡間的事務,漸漸也就對異人們聽之任之了。
誰能想到,那些對治國頗有經驗的異人們,竟掌握著如此出神入化的神通,還隱藏了這麼多年……
如今知道了異人的能力,他們卻也已經卷入了這場漩渦之中,被迫成了局內人。
果真造化無常,遭劫在數。
“彆的呢?”李沐微微皺了下眉頭。
“那異人一劍控住了把八位天君,本在竭力勸說他們加入朝歌。”赤精|子道,“金鼇島天君被一個凡人製住,被迫當眾下跪,豈會同意他們的邀請……”
說話的時候,想起了自己被請下山的過程,赤精|子喉頭不自覺滾動了一下,道,“可之前闖入科學院的金光聖母,片刻之後自己走了出來,幫著異人勸說了十天君。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但事後思索,總覺得有些不對,金光聖母是心高氣傲之人,斷沒有可能在短短時間內被說服。故此,貧道猜想,金光聖母應該是中了彆的手段。”
“多短?”李沐抓住了關鍵點。
“也就半盞茶的時間。”赤精|子對那天發生的事情印象非常深刻,脫口而出道。
半盞茶?
李沐下意識的看向了旁邊的馮公子。
馮公子晃動手指,用一線牽傳訊:“金遁?”
傳音在修仙大佬們麵前近乎透明,相比較之下,加了一層密碼的一線牽就牢靠了許多。
“不像是。”李沐的手指在袖口裡晃動,公司的技能,很少又直接控製人思想的,金遁算是其中之一,但被金遁契約的人,仍然有自己的想法,並不會百分百聽從雇主的命令。
“是不是還有彆的我們沒有發現的技能嗎?”馮公子回道。
“除非大吹法螺。”李沐皺眉。
馮公子嚇了一跳,豁然抬頭看向了李沐,飛快的晃動手指:“不會是真的吧!”
公司其它的技能都有跡可循,唯有大吹法螺,不確定性太高,如果對方的圓夢師裝配上了大吹法螺,後果簡直不可想象。
隻有大吹法螺才能對付大吹法螺!馮公子看向李沐,又有讓他換上大吹法螺的衝動了。
“不過是一種可能。”李沐回道,“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七八年了,真有人裝上了大吹法螺,他無意中說的話,也足以讓這個世界走向崩盤的邊緣了,而不會像現在這樣井井有條,肯定還有彆的方式可以造成這個效果。”
“李道友,有什麼問題嗎?”赤精|子看著突然沉默的李沐,道。
“沒有。”李沐停下了和馮公子的暗中交流,搖了搖頭,“道兄,還有其它的細節嗎?”
“我不敢靠近科學院,總感覺其中有什麼大恐怖。”赤精|子搖頭道,“他們又派人封鎖消息,我擔心暴露,便用遁術趕了回來。”
“李道友,朝歌的異人使用的神通喚作什麼?”廣成子忽然問。
“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李沐賣自己的隊友也乾脆利落,何況他的對立麵。
“何解?”廣成子問。
“字麵意思。”李沐道,“隻要他一出劍,必定會被人接住。”
“就這麼簡單?”廣成子皺眉,“如此說來,隻要在他出劍之前,把他擊殺,就可高枕無憂了。”
“對。”李沐笑著鼓勵道,“廣成子道兄儘可一試。”
“李道友,咱們如今也算同盟。”廣成子沒有接李沐的話,笑笑轉移了話題,“還請如實告知,你們和朝歌的異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競爭關係吧!”李沐道。
“何為競爭?”廣成子問。
“就像闡教和截教一樣的關係一樣,同源,卻又相互之間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相互算計。”李沐道。
“所以,你們一方加入了朝歌,一方加入了西岐。”廣成子皺了下眉頭,問。
“對。”李沐笑著點頭,任由廣成子猜測。
“他們在朝歌已有七八年,你們為何才出現在西岐。”廣成子難得找到了李沐肯配合的機會,把疑問一股腦的拋了出來,“這對你們來說,似是不太公平吧!”
“道兄,世上哪有公平可言?”李沐歎了一聲,道,“先胖不叫胖,後胖壓倒炕,先行並不一定有優勢。”
“……”廣成子暫時捋不順紛繁複雜的線索,深深看了眼李沐,忽然問,“為什麼不殺崇侯虎等人?”
“千金買馬骨,姬昌如今人少底盤小,又把自己逼到了逆臣的地步,理應找些手段拉攏人心,這個時候,活人比死人更重要。”李沐笑道,“道兄,凡間的將領都是小事,商周之間有的是仗可打,還怕死不了人嗎?總有機會送他們上榜的,道兄步子戰場上顯露仙術殺人,心思應該放在截教那些大仙身上,凡人的事情我來安排就好。”
廣成子聽出了李沐畫中的嘲弄之意,輕笑了一聲,佯作不懂:“正當如此。”
“道兄,金鼇島十天君據說會擺十絕陣。如今他們歸了朝歌,下次出征我們可能就要遇上他們了,還請望道兄早做準備。”李沐看向了廣成子,笑道。
“十絕陣!?”廣成子沉吟了片刻,“李道友,若真是十絕陣,我和師弟怕是應付不來,能否回昆侖一趟。”
“儘管去,道兄向來是自由身,這話說的,跟我故意為難,不許道兄離去一樣。”李沐道。
周瑞陽拜師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輔助殷郊成為人皇,還沒進行到那一步。
廣成子留不留在西岐,對李沐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難道還真指著他在這麼短的時間把周瑞陽教成才嗎?
如今,李沐手中的仙術功法有的是,不缺廣成子一套功法,真教人修仙,他自己就教了。
……
你還叫沒有為難我們?
但是李小白竟不阻止他們離開……
廣成子和赤精|子對視了一眼,越發的糊塗了,那這兩人千方百計把他騙下山又有什麼意義,就為了拉著他們設定一個莫名其妙的封神小榜?
“道兄,我那新收的徒兒?”廣成子試探著問。
“他留在西岐。”李沐掃了廣成子一眼,道,“道兄願意留下功法,就讓他自己修行,若不願意留下功法,也無所謂,打起仗來,他也沒時間修煉那些東西。”
“好。”廣成子沉默了片刻,“既然如此,我便和赤精|子師弟回昆侖上一趟,提前應對即將到來的十絕陣。如有要事,可令子牙師弟通知我們。商周大戰在即,說起來,我那幾位師弟收的徒弟,也是時候下山輔佐周王了。”
“道兄請便。”李沐長身站了起來,笑道,“忙了一天,我和師妹也該回去了。”
……
李小白師兄妹離開。
廣成子來回踱了幾步,最後站定,看著門口的方向,問:“師弟,雙方異人你都有所了解了,我們之前的猜測儘皆不對,如今你有什麼想法?”
赤精|子沉默片刻,道:“異人或許也是棋子,背後有人操控,想借封神一事,讓他們分出勝負。或者說另有什麼彆的目的,他們的神通道術怪異,本身的法力卻又參差不齊,才是最怪的一點。李小白行事反複無常,說話顛三倒四,我辯不清,他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廣成子歎息一聲,負手而立:“天機屏蔽,古怪的神通,師弟,異人背後怕是有不弱於鴻鈞聖人的存在。我們先回玉虛宮,向師尊稟明此事,再由他老人家定奪,李小白背後肯定還存著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