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大哭(1 / 1)

醉迷紅樓 屋外風吹涼 2011 字 2個月前

“咚!”

“咚!”

“咚!”

“嗚……”

巨鼓隆隆,角號鳴鳴。

大明宮西,奉先殿南,皇城至西側,設一巨大的祭天神廟。

即天壇也。

帝王,天之子。

登基之日,當祭禱上天。

自奉先殿得太後金書,正名順位後,贏曆便由宗室王公,文武大臣相護,來至天壇祭天。

在禱天文書上,會書明帝號,即年號。

譬如太上皇的貞元,譬如大行皇帝的隆正。

贏曆定的年號,為乾元。

天地之大,乾為首。

眾生之始,謂之元。

可見其氣魄之大……

除了帝號外,還有皇太後之名,皇後之名,皇太子之名……

當然,他目前還沒子嗣,就隻能空著。

等日後冊封太子時,還需祭天。

皇太後有兩位,一為聖母皇太後,便是董皇後。

一為生母皇太後,便是其生母,在宮裡被冷落多年的皇妃,熹妃。

除此之外,皇後之名空缺。

因為太子妃甄氏,有與五皇子贏晝私.通的嫌疑,不能定為國母。

時至今日,贏曆再不會委屈自己分毫。

在宗室諸王及內閣閣臣的陪同下,贏曆踩著通天禦道,一步步邁上了神廟……

……

大明宮北,天牢。

遙遙聽聞天壇處傳來的祭天禮樂聲,本就陰森壓抑的天牢內,氣氛愈發悲傷。

事情,似乎正在往無可挽回的地步發展。

分管戶部的前內閣閣臣胡煒,麵色悲戚,目光沮喪,對牢房對麵的張廷玉道:“衡臣啊,難道這天,真的就這麼變了?”

張廷玉麵沉如水,聽著遙遙傳進天牢的聲音,素來堅毅的眼中,也不禁隱隱泛起一抹頹然。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怎樣?

誰能想到,方南天會活過來?

實在是忘了這個已經“死”了多年的人了。

若非如此,也不會將長城軍團那些將校指揮使,全都調到藍田大營去。

陛下太急了些,太想徹底掌控京畿所有的力量。

藍田大營內原本的將校指揮使,終於擺脫不了榮國一脈的影子。

索性,就全部換掉。

原本計劃中,會將灞上大營的力量漸漸疏散。

最終由藍田大營與灞上大營的力量達到平衡,甚至超過灞上大營。

如此一來,京畿重地,從內而外,就將全部掌控在陛下手中。

若不出意外,這不能不說是高招。

可偏偏,就讓方南天給活了過來。

長城軍團那些將校,大多出自其麾下。

實際上,連嶽鐘琪都為方南天一手提拔而起。

若沒有這等能為,方南天當初也入不了太上皇的眼,對他寄予重望,平衡榮國一脈。

他的複蘇,輕而易舉的從嶽鐘琪手中拿走了藍田大營。

陛下的種種辛勞,反倒為人做了嫁衣。

兵權一旦喪失,京畿之地也就落到了贏曆手中。

再加上文官的支持,宗室的支持。

張廷玉想不出,誰還能站出來重挽天傾。

到了這個地步,縱然隆正帝複生,都難再奪權。

另一間牢房內,陳西樵忽然道:“張相,寧侯,不知能否歸來?”

張廷玉聞言,搖搖頭,緩緩道:“逆黨行事,布局縝密。

他們算死了寧侯的性子,絕不會置鎮國公世子於不管,必然會奔赴草原。

草原上,至少目前為止,羅刹鬼大軍還占有絕對優勢。

逆黨既然能說動羅刹鬼南侵,就必然沒有放過寧侯的道理。

要知道,羅刹鬼現在這個女皇,對寧侯的仇恨,不比逆黨少多少。

對方又有人質在手……

凶多吉少。

就算回來了,又能如何?”

張廷玉眼中,閃過一抹迷茫。

胡煒咬牙道:“賈環若是知道陛下被害,一定會起兵造反!

他是榮國親孫,這些年與武勳將門的關係,一年近似一年。

連陛下想要削藩奪兵權,都要靠他在中間打緩和。

他又不缺銀子……”

張廷玉苦笑道:“沒用的,陛下不在了,那位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就好像……當初太上皇駕崩一樣。

寧侯若反,一則失了大義。

二來,那位必然會宣揚,陛下賓天,為寧侯所害。

天下文官在逆黨那邊,寧侯名聲本就不佳……

他也就沒有民心。

士林不支持,百姓受欺騙也不支持,文官不支持,宗室也不支持。

如此一來,怕是連武勳都未必支持……”

陳西樵沉默了稍許,道:“張相所言,皆在規矩中。若無意外,必會如此。

但縱觀寧侯行事,從來不在規矩之內。

或許這一次,還能帶來不同。”

張廷玉連苦笑都沒了力氣,國朝氣運,竟隻能寄托在這個異數身上,他苦澀的點點頭,道:“希望如此……”

“砰!!”

話沒說完,就聽不遠處天牢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道爆響聲。

繼而幾聲驚叫慘呼聲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看見來人後,以張廷玉的沉穩,都不禁猛然站起身,抓住欄杆,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

……

皇城東門。

宮門將李武率兩千兵馬,守在這裡。

他背對城門而立,神色一如既往的落寞。

眼中帶著憂鬱。

方衝等人常勸他,讓他放開心結,以大事為重。

李武卻總是沉默以對。

自從方靜死後,幾年來,他一直這樣。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懷念方靜,還是在懷念其他。

他隻是總忘不掉那道千軍萬馬中的身影,還有那句:

“武哥哥,殺!”

但是,自西域歸來後,方靜再也不見他,再也不找他,也再不叫他武哥哥了……

她成了太子側妃,然後,死了……

他沒能再見她一麵。

傅安說,他這隻是因為求不得,所以才放不下。

李武覺得,不是這樣。

他沒有想過得到方靜,他其實並不喜歡方靜的容貌,那並不美。

但是,他還是放不下,忘不了,滿心滿腦,都是她……

他多想,再見方靜一麵。

多想再聽她,喚一聲“武哥哥”……

隻是……

“將……將軍!!”

武哥哥沒聽到,卻聽一旁的親兵顫聲喚了聲。

李武本來不耐,不想理會,隻是聽他語氣不大對,方問了句:“何事?”

“將軍,你快看,快看城外……”

李武親兵聲音激動中帶著恐懼,急道。

李武聞言,緩緩轉過頭看了眼,隻一眼,卻再也移不開視線。

縱然在千萬人中,他依舊第一眼,就發現了那個瘦瘦弱弱,卻拎著兩個大錘的身影。

是她!

真是她!!

“靜兒!!”

數年相思化成這一句,李武脫口而出。

城外,越來越近的大軍。

為首之將聽聞這道呼喚後,瘦弱的身子輕輕一顫,卻隨之堅定。

她麵覆鐵甲,隻留出一雙細眼。

清冷的看向城門上那人,心裡卻已將賈環全家問候了三百遍。

他必然知道,李武守在這裡,才讓她帶軍,自東門而入。

有了進神京城之前事,眾人無不信服於他。

卻沒想到,到底給他坑進去了……

“靜兒!!”

李武再次喚了聲。

方靜目光漠然道:“請自重,我已是,他人婦。”

李武顯然誤會了,身子一顫,落寞道:“是啊,你早就是太子側妃,馬上,就要封皇妃了……”

方靜沒有想辯解的意思,淡淡道:“開門。”

李武渾渾噩噩,對身邊親兵道:“開宮門,放她進來吧。她必是陛下的後手……”

李武傻了,他親兵卻沒傻,看著城外大軍,跳腳道:“將軍!!她根本不是太子側妃了,你看他們大軍的旗幟,上麵寫的是賈!!

這是賈家的兵馬,賈環的兵馬!”

李武聞言,悚然一驚,猛然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大軍當頭,甚至有一麵黑雲旗!

李武第一個想到的,卻並不是這些人是來造反的,而是看向方靜,不可思議道:“你做了賈環的女人?!”

方靜抽了抽嘴角,道:“不是,他這種壞人,我恨不得殺了他!開門!!”

最後一喝,讓李武從醋缸裡爬了出來,又陷入了自我欺騙中,連連點頭,道:“對,你不會嫁給賈環,他那樣的人,你怎麼看得上?

開宮門。”

李武親兵急道:“將軍,他們分明就是賈家的……”

“閉嘴!我讓你不要再說了,開門!!”

李武強忍眼中淚水,厲聲喝道。

他不在乎真相如何,他隻在乎,方靜說的是什麼……

隻要她說沒有嫁給賈環,不是賈環的女人,那她就不是。

她連賈環都看不上,還會看上其他人嗎?

這便是李武,自己的安慰。

親兵不敢再多言,也怕城外至少一萬大軍的攻城。

匆匆下到城門樓裡,命人打開了城門。

就這樣,最後一道關卡,在賈環“卑鄙”的伎倆算計下,除了消費了下方靜的初戀外,再次沒費一兵一卒,就通過了。

潮水般的大軍,擁入了皇城!

……

內城,鳳藻宮。

數次浮沉後,鳳藻宮再次陷入了無人問津的冷清境地。

除了宮門外兩個看守的內監外,偌大一個貴妃宮,竟再無一個服侍的內侍昭容。

殿內,賈元春麵色慘白。

眼神中藏不住的驚憂恐懼,抱著小六兒贏福,一刻都不敢鬆開。

延禧宮的消息昨夜就傳來了,七皇子贏惠已經歿了,屍首都被人草草收卷了出去。

這位曾經被無數人寄予厚望,以為皇儲的天皇貴子,甚至連懂事的年紀都沒熬到,就淒慘夭折了。

而這二三年來,在後宮不可一世的成妃,也瘋了。

大哭大喊鬨騰不休,結果被人送去了冷宮。

冷宮裡,最多的,就是這樣的瘋妃……

賈元春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她,但她知道,以贏曆對賈家的恨意,她和小六兒,隻會比成妃和贏惠更慘。

念及此,她抱著贏福,就止不住的顫抖。

“你們是什麼人?啊……”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道厲喝聲,繼而又傳來一道慘呼聲。

然後,就是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

聞此,賈元春幾乎要唬的昏厥過去。

小六兒贏福清澈的眼中,亦滿滿都是恐懼。

那一夜,大太監整治贏惠的場景,給他留下了無法彌補的心理恐懼。

好幾天來,一閉眼就做噩夢。

他說不出話,隻能“啊啊”的叫著,以表達害怕。

為母則強,賈元春強忍著恐懼昏厥感,緊緊抱住贏福,哼著跑調的小曲兒,哄著他。

心裡打定主意,拚死也不能讓人像對待贏惠那樣,對待她的兒子。

絕不!

然而,正當她全身心的緊繃心神時,也終於看到宮門外出現了身影。

恐懼的眼淚模糊了她的目光,一時還未看清來者是誰。

當眼中眼淚緩緩流下後,她才看清,竟是董明月著一身戎裝,大步進來。

看到賈元春和贏福無恙後,登時笑了起來,道:“娘娘,環郎帶兵進宮了!

沒事了!”

“啊!”

劫後餘生後的莫大驚喜,一下在賈元春心中炸開。

衝擊的她驚呼一聲後,眼中淚水瞬間流下,抱著贏福,大哭起來。

“福兒,你舅舅來了!你舅舅來了!”

……

PS:哈哈,你們猜的都不對,三子當國不是你們那樣解的。不是外甥像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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