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撕破臉皮(1 / 1)

醉迷紅樓 屋外風吹涼 1907 字 2個月前

大秦從高祖皇帝起,便與宗族,或者說是宗室不睦。

待到太上皇繼位後,更是飽嘗了年長的伯王、叔王和兄王的淩壓。

因此,太上皇執掌乾坤後,便命宗人府立下了規矩:

非點部皇族王公,不得知政。

這一條規矩,基本上就擋死了皇族乾政的可能。

雖說,並不禁止皇族習武入軍。

可話雖如此,卻沒有哪個王公子弟真敢如此。

一來,基本上沒有人能吃的了這個苦,也沒這個時間。

因為凡郡王以上承爵世子,滿六歲者,每日都要入景陽宮中讀書。

“卯入申出”,也就是早晨五點至下午三點,共計十個小時……

一年到頭,隻有元旦、端陽、中秋、萬壽(皇上的生日)、自壽(自己的生日)這幾天放假,一共五天,連除夕都不放假。

所以,除了少數活力四射、酷愛習武者,其他人縱然有此心,也沒了力氣。

二來,也沒有哪個皇族王公,真敢一心在軍中拚搏發展,太犯忌諱……

滿朝文武能容得下一個異姓人執掌軍中大權,卻絕對容不下一個宗室染指軍權。

因此,就限製宗室實權而言,大秦可以說已經做到了迥絕千古。

而對於宗室王公來說,既然務實不能,就隻能務虛了。

所謂務虛,說白了,其實就是追求一個麵子。

活出一個尊貴的體麵來。

這幾乎也是贏秦皇族絕大多數王公的生命意義,和他們死守的底線。

若是連這個底線都沒了,那麼他們這些王公還算什麼王公?連普通百姓都不如……

因此,當看到貴為郡王的贏時,此刻竟一身的狼狽,這些龍子龍孫們,無不憤怒非常!

同為被賈環“欺淩”過的對象,贏時與贏朗不同,他平日裡與這些宗室子弟向來交好,仁義大方,很得人心。

而贏朗卻因為性子疏狂,仗著皇太後是其親祖母,寵溺非常的緣故,不僅傲視同輩,甚至還因其父是權傾朝野的忠順王的緣故,插手過政事,做“掮客”攬過銀子。

這種“異端”行為,使得贏朗在宗室中素來不得人心,也沒人將他看作是未來的宗室王公。

連他自己都不這樣看,以他素日以來的口吻來看,他是將自己當作未來的皇帝端著架子的……

所以,之前贏朗被賈環打成廢人,宗室內連個出頭的人都沒有。

也正是這個原因,此刻贏朗見到贏時這幅慘樣,心裡反而有些快意……

但其他人卻絕不這般看。

忠禮郡王贏廣,其父乃太上皇三子贏祉,當今陛下三兄,文采華然,生前頗得士林人心。

在武直郡王戰歿,太子被廢後,贏祉便為諸皇子之長,亦是有意儲君大位的。

可惜,最終太上皇卻定了四子贏正為嗣君。

之後沒多久,贏祉便抑鬱而終了……

贏廣承爵時,年不過九歲,至今日,也不過將將三十。

除被圈禁在鄭親王府的贏晳外,贏廣為贏秦皇族第四代最長。

因此,地位又有所不同……

他看之忠厚沉穩,麵相老實,但此刻卻麵帶怒氣。

贏廣走到贏曆麵前,拱手道:“太孫殿下……”

贏曆忙還禮道:“王兄有何指教?”

贏廣搖頭道:“小王向來愚魯,不及太孫驚才豔豔,更被皇祖親自教導十載,小王豈敢有指教之談?

隻是,今日之事,實在太過出格。

若無一個交代,我贏秦王族顏麵何在?”

贏曆聞言,臉上的笑容漸漸斂了去,眉頭皺起,看起來,頗為為難……

贏廣之後,忠成親王世子贏禾跟上前一步,拱手對沉默不語的贏曆道:“殿下,今日且不論孰是孰非,縱然武直郡王有差,可……

上有太上皇、陛下所在,又有皇家宗人府所束,自有人管教我等皇族子弟。

何時輪到做臣子的,能出手教訓主子了?”

“對!太不像了!到底誰是君,誰是臣?”

“哼!有些人,怕早就忘記了,誰是主子,誰是臣下了……”

一群龍子龍孫,皆為細眉細眼,此刻聚在一起,眸光森冷的看著對麵的賈環。

贏曆似乎頗感為難,他遲疑道:“可是……今日之事,錯並非在賈環……”

“好啊,你果然護著他!

我就知道,沒有你在後麵給他撐腰,他一個臣子,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動輒敢對我皇族子弟動手!

之前打廢了贏朗,後來更是連荊王世子也打,如今,他還要殺我!!

贏曆,你好歹毒的心,你還沒登基,就敢這樣做,若是等日後你登基為帝,豈不是要明目張膽的大肆誅殺宗室?

我們還有活路嗎?

贏曆!有種你來現在就殺了我!

隻會躲在背後使陰招,你算什麼能耐坐這太孫之位?”

贏朗剛換了一身常服走過來,就聽到贏曆的話,頓時怒火萬丈。

他自覺今日顏麵掃地,若不能收一點回來的話,日後還如何能見人。

本就對贏曆心懷大怨恨,此刻再聽他“推諉”之詞,頓時火力全開,不留一點底線的厲聲指責道。

這番撕破臉皮的話,彆說首當其衝的贏曆麵色瞬間陰沉下來,連贏廣、贏禾等人,都忍不住色變。

而站在贏曆一次的贏皓,嘴角忽然彎起一抹弧度,一閃而逝……

然後,他忙站在贏曆與贏時中間,攔著贏時勸道:“王兄,有話好說,消消氣。

你誤會太孫殿下了,咱們皇家眾皇孫中,誰不知太孫殿下乃是首屈一指的良才美玉,溫良恭讓,仁厚友愛,最得皇祖太上皇的垂愛。

他萬萬不會行此事,萬萬不會行此事的。

冤有頭債有主,王兄你有怒氣,也彆發錯人啊!”

贏皓擋在滿臉戾氣的贏時麵前,執著他的手,笑著勸解道。

有贏皓打頭,贏廣等人也紛紛開口勸道。

當年太上皇九子奪嫡的慘烈,延續至今還未結束,令人心有餘悸。

他們現在可不想陷入新一輪的奪嫡中,尤其還是一場沒有半分勝算的鬥爭。

隻是眾人愈是這般勸攔,反而激起了贏時的孤拐性子,就愈發豁出去了破口大罵。

罵贏曆如何耍奸賣乖,騙取太上皇的寵愛。

又如何心思陰險,手段卑微,謀取了皇太孫之位。

又因為他是太上皇所立皇儲,連陛下都動不得他。

所以,他在得位之後,對皇父的艱難處境不聞不問,任憑皇父被彆人刁難。

總之,將贏曆描述成了一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東西……

一句句勁爆的言語,不僅讓贏曆麵色一陣青紅變色,眼中怒火蓬生。

就連周圍圍觀的將士兵卒們,都有些目瞪口呆。

原來皇族子弟間吵架,就是這般……

奇怪的是,皇太孫偌大的名頭,怎地卻被一個郡王教訓成這般?

他們哪裡知道,縱然貴為世間第一家,亦免不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之困擾……

因為種種“曆史”原因,還有身份年紀之彆,使得贏曆麵對撕破臉撒潑的贏時,一時間沒什麼好辦法……

然而,當著成百上千人的麵,被贏時這般汙蔑,贏曆還是覺得怒火中燒……

這時,賈環回頭對牛奔、溫博、秦風三人輕聲低語了幾聲,三人聞言猶豫了下後,還是轉身離去,而後便招呼著眾將門子弟,並他們麾下的親兵們家將離去了。

一群衙內們雖然都是武夫出身,可在大宅門裡長大的,哪個不是人精子?

此刻一個個恨不得腳下生翅,立即飛離此是非之地才好。

因為幾乎每一個將門世家都有祖宗嚴訓:家中子弟,絕不可參與儲位之爭……

這種事,文官可以站隊,武將卻不能。

隻要有一兵一卒涉及其中,性質就會立馬發生變化。

所以,牛奔三人隻輕輕一提,一群人就呼啦啦的全離開了……

而有了牛奔等人的帶頭,原本圍在周圍看熱鬨的人,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也紛紛趁機遠離此地。

沒一盞茶的功夫,傅家營地上之前擁擠的場地,就空出了一大片。

除了一群龍子龍孫並其隨從外,就隻剩下傅安、李芳一夥人,和……賈環。

對了,還有不遠處的五位武宗。

這般大的動靜,又怎會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彆說贏時、贏廣等人,就連贏曆,看到賈環隻輕輕吩咐了一句,就將滿場的將卒們驅離,細眸中,瞳孔不由的收縮了下……

“時王兄,看到了麼?

這就是是榮國子孫、寧國傳人,好大的威風!

如今大秦軍中,七八成都是賈家的人,你也敢惹他?

弟弟我就是因為不小心惹了他,才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唉……

你怎麼就不知道吸取教訓呢?”

贏朗站在一群龍子龍孫中,細著嗓子,滿臉譏諷的陰陽怪氣道。

說罷,又補充了句:“不過,王兄你說的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賈環再有能為,有咱們皇祖在,他也不過是一個空包殼子。

若是背後沒人指派撐腰,他又如何敢對咱們兄弟下手?

還是王兄你目光銳利,看的透徹,我之前居然沒有想到這一截……

有理,有理啊!”

口氣之刁鑽古怪,讓人聞之生惡。

贏時又不是傻子,如何聽不出贏朗這孫子的歹毒心意,就是想挑撥他和贏曆鬨事。

可是,他本來就想借機鬨一回,好讓人看清贏曆的真麵目,打擊他的名望,好為下一步行事做準備……

再者,他也著實不願去麵對賈環。

之前他身旁那位老公公被賈環麵無表情的揮刀斬首那一幕,對贏時的衝擊著實太大了些。

贏時不是沒要過他人性命,心情暴虐之時,使喚人打死的下人不是一兩個。

可即使打死,也隻是拉下去堵著口打板子。

悄無聲息的,一條人命就沒了。

何曾見過方才那樣,狠辣恐怖的殺人法?

因此,他心裡對賈環著實有些發怵……

但他不怕贏曆,因為贏曆是文明人,就算想害他,也隻是在背後使陰招……

所以,借著贏朗的話,贏時再次對贏曆高聲喊道:“連贏朗都看出來了,你還有什麼話說?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贏曆聞言,臉色再次陰沉下來。

而贏朗竟也滿臉的不高興……

好你個贏時,還真是狗眼看人低。

招呼彆個就是王兄長王弟短,招呼他就直接喊名字。

還有,什麼叫做“連贏朗都看出來了”,你他娘的瞧不起殘疾人是怎麼著?

不過,跟贏皓相處了一段日子後,贏朗的智商有所提高,沒有當場發作。

反正,他們很快就沒好果子吃了……

而麵對贏時的再三質問,贏曆麵色淡漠,他細眸中沒有任何感情的目光看了贏時一眼後,又看向賈環,平靜道:“賈環,你有什麼話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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