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活動身體之後,王崎幾個躍縱,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然後,他略略鬆開自己身上的封印。
很快,周圍比正常環境濃鬱千百倍的靈力就如同粘稠的漿液一般順著他的穴竅灌入他的經脈。而他的經脈則如同完全乾透的海綿一般,拚命的吸收這些力量。至於這些力量當中不可避免的混雜著的異種靈力,則在經絡與血管秘籍的地方,被重新注入身體的抗靈素吸收掉了。他的法力本質與法力運轉方式都是遠超築基水平的這些幾乎決定了修士修煉層次的東西並沒有隨著他的碎丹而消失。
這可是相當了不起的地方。尋常修士碎丹,保住性命也就不錯了,而他除了損失一些力量之外,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身體的本能會推動他逐漸恢複原本的修為。
隨著呼吸,王崎的法力也在被洗練。
與此同時,在他有意識的操控之下,他的胸口皮膚裂開縫隙,又快速彌合。在這裡強行動用命之炎帶來的恢複力,同樣會加快血液的妖化。人體血管何其脆弱?若是這蘊含著兩億年前龍族怨念的妖血開靈在他體內亂鑽,便是元神修士也未必救得。但是在不斷的破壞與修複之中,他那一塊機體的構造也在緩慢改變,無數毛細血管被他有意識的塑造出來,纏繞在他埋入體內的戒指上麵。與此同時,觸覺神經與經脈也改變了自身的生長方向,接觸在戒指上麵。
這使得戒指在體內硌人的感覺更加清晰了。王崎搖了搖頭,重複這個過程幾次,然後將自己的法力交給賈維斯運轉,自己則再次尋找自己的草稿紙。不料,他翻了幾次,也沒有翻出自己剛才寫的那一張。
他抬起頭道:“老艾,看完了還……唔……”
他陡然發現,事情有些不大對。艾長元和路小茜正以一種異樣的眼神望著自己。而項琪還有些茫然,似乎還在狀況外。蘇君宇則沉默的看著他的手稿,一隻手則飛快的運算著什麼。
“唔……這氣氛不大對啊。”王崎咧嘴:“這是……”
“數論,居然是數論……”蘇君宇抬起頭,死死盯著王崎:“我的天,居然是數論……”
“其實吧,我研究研究數論也不是什麼太過反常的事情?吧?”王崎眨眨眼,一臉無辜。
“無量天尊,我之前還以為你……你研究數論是為了和陳掌門處好關係呢。”
由於十多年前的那樁舊事,王崎和萬法門現任掌門關係惡劣的事情人儘皆知。而王崎之前也不止一次的表示數論這個領域“缺乏研究的意義”當然,那個時候的王崎確實是這麼認為的。當時他還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的希望“布爾巴基學派”在這個世界問世以一個數學家的身份。
而在南溟的時候,王崎偶爾放出一點同數論領域有關係的東西時,其他人都將目光放在了陳由嘉身上,並推測二人的婚期因為王崎的這番行為完全被視作與陳景雲和解的信號。
隻有王崎自己知道,此為“必要”。
“誰能夠解釋一下……”項琪求助似的望向艾長元和路小茜大約是深知萬法門弟子的毛病,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有求助蘇君宇:“我還有點懵……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
“研究一些難度較大的數論問題比如說,計算當模為指數的天元式的數量時,調和分析法是可以運用的。而這即意味著‘自守變天式在數論領域是可以運用的’。”王崎豎起手指:“我在很早之前就說過這樣的話吧?”
“不到一年。”蘇君宇盯著王崎:“你居然做到這一步的?差不多都……做出來了?”
王崎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畢竟我可是一直在思考。”
項琪還想再問,路小茜拉了拉她的袖子,輕輕搖頭,壓低聲音解釋到:“雖然我的算學不是特彆好,但是大體是可以明白的……這個想法如能成立,當是具有非凡的意義。它幾乎開創了一個體係一個將算學領域分級最大的兩個區塊融合在一起的領域。當一條路走不通的時候,可以通過另一個領域走另一條路……相當於這樣。對於一些棘手的難題,這絕對是……”
“非凡的……開宗立派的……老天,這……當世有多少逍遙可以做到這樣子……”艾長元也顯得手足無措。雖然他的主要研究方向不是算學,沒有蘇君宇那種對這算學美的敏感。但是,他依舊的本能的覺察,自己似乎見證了曆史……
“不隻是那樣。”王崎指了指項琪:“喏,項師姐,記住。我始終認為,算學是一個完整的實體,自有自在而這個完整,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應當就是算主所期待的‘相容性’。換而言之,算學各個領域,應當有一種隱藏極深的基礎性聯係或許是‘道’本身,或許隻是比現在的算學更接近‘道’的東西。而這些領域又有什麼更加深層的內在聯係?這些內在聯係為什麼會存在?這就是我現在要解釋的東西。”
這就是朗蘭茲綱領族裔改變數學界的東西
“哇,哇偶。”項琪禮貌性的表示驚歎了一下。
王崎歎了口氣。這個世界倒是又費馬大定理類似的定理,但是並沒有誌村-穀山猜想。王崎也不能用圓錐曲線的例子來解釋這個問題的答案。【誌村-穀山定理建立了橢圓曲線(代數幾何的對象)和模形式(某種數論中用到的周期性全純函數)之間的重要聯係】。
費馬大定理是數學界最著名的問題之一。誌村-穀山猜想則是最接近最終解的前奏。而這個“前奏”,就花費了數學界無數的時光,是當之無愧的世界難題。
而誌村-穀山猜想這樣的難題,隻不過是一般性朗蘭茲綱領之中的一個特殊性命題。而在朗蘭茲綱領當中,同等級的命題有成千上萬。
毫不客氣的說,朗蘭茲綱領必定是世界性的研究。也隻有整個數學界的人都參與進來,才能一點點的進展地球數學界就是通過這樣這樣的刻苦鑽研中尋找新的想法和簡介的。
蘇君宇站了起來,將草稿紙放在王崎的麵前:“確實……確實,你之前也這麼說過。不過大家都將這些東西當做了……一種表麵上的說辭?”
“一般來說,我這種程度的算家,就算是說夢話都會都一群人鄭重其事的分析吧?”王崎大笑。
“你到底是怎麼想到的?”蘇君宇的語氣當中還是充滿的難以置信的感覺。
“還記得我在南溟時候的一個小愛好嗎?”王崎指了指自己:“給自己刻墓碑?”
“噗……”哪怕是在極度震撼的情況下,蘇君宇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哇嘁降臨”這種自戀到極點的墓誌銘也已經是一個很著名的笑談了。這麼自戀的話,一般人還真說不出口。
但很快,蘇君宇臉上的震撼之色就褪去,陷入迷惘。
“原來如此……對你來說,數論和變天式……甚至是數論和幾何……都是一塊石碑上的兩麵?”
蘇君宇很自然的接受了這個說法。他後退兩步,陷入沉思。
數論,有限平麵上的曲麵,黎曼幾何。這是最初奠定洛倫茨綱領的東西。它們就好像是印在一麵碑文上的三個平行的軌道,三組文字。人們可以通過這三組內容相同的“文字”交叉解讀,推測原本不知道的東西。
在地球,朗蘭茲綱領也被稱作“現代數學的羅塞塔石碑”。
王崎則是收回了自己的手稿,繼續奮筆疾書。
人都是喜歡聽故事的。在地球上,牛頓的蘋果之類的小故事簡直層出不窮。哪怕是以嚴謹著稱的科研人員與修士,骨子裡都擺脫不了浪漫主義。而在地球上,這種小故事用來要經費簡直就是大殺器。
而且王崎也確實是在一年之前就說出了類似的話,這個故事無論是從時間上還是邏輯上都天衣無縫。
很有說服力。
看起來,之前的鋪墊都已經成功了……
接下來,隻要大家活著出去……
王崎暗自思量的同時,奮筆疾書。在王崎的時代,朗蘭茲綱領已經成為理論數學的基石。王崎最多隻是運用因朗蘭茲綱領而出的諸多結果,對於朗蘭茲綱領本身知曉得並不多。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知曉方向”就足夠了。
蘇君宇再次提問:“你現在……完成了多少?”
“沒完成多少,有些部分就隻能用我還未證實的猜想了。”王崎頭也不抬的說道:“時間緊迫。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隻能講自己的猜想儘量寫出來,萬一有什麼萬一,還可以交托給彆人……”
蘇君宇楞了一下,很認真的說道:“你絕對應該活著出去,王崎隻要你出去,咱們的學派就能有千年不移的基業了!你必須活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