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是最能消磨人的意誌的。如果局限於“人”的話,不管是什麼樣的英雄豪傑,都敵不過時光的流逝。而閱曆的增長,也會使得人的性情生變化。慷慨激昂的理想主義者,有可能因為遭受無窮的挫折而變得現實,而謹慎自我的現實主義者,也有可能因為在壓迫中爆而產生熱血沸騰的一麵。這些都有可能。
希望者會墜入絕望,小人也有可能變成英雄。
這就是時光的不同凡響之處。
而長生者與短生者的重要分界線,也在這裡。時間在長生者身上留下的痕跡幾乎微乎其微。他們便如同石頭一樣,以頑固而然的視角觀察著這個世界,絕不輕易變化。
也隻有長生者,才能幾萬年如一日的謀劃同一件事,甚至如古龍皇那樣耗費兩億年去尋找一個希望。
長生久視者的這個屬性,究竟是他凡的生命本質帶來的,還是單純已經經曆了太久的時光所以看淡了呢?
這暫時還不得而知。
而對於還沒有考慮“長生”的不準道人來說,“五百年”的時光,實在是太長了。
對於不準道人來說,最近的五百年,應該是他此生最為難熬的五百年。原本,他其實應該是仙盟最強大的幾個修士之一。但是,僅僅幾百年過去相對於他長達萬年的壽命來說,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一段時間他就變得誰都打不過了。
如果不是對方並不想殺人,而是單純想活捉的話,他甚至連第一關都逃不過。
王崎看了不準道人許久,然後才到:“作為馮老師的弟子,我倒是可以給你友情提供一些信息現在逍遙的性命都很寶貴,你多半是不會死的。”
現在一個逍遙的命多金貴啊。就目前已知的條件,也就隻有長生者可以借助仙路進行星際穿越。而不準道人乃是一等一的天賦,突破長生境界不會太困難。就算仙盟不信任他,什麼都不讓他接觸,光是讓他在仙路那裡當苦力到處跑腿,都算是賺大了。
海森寶盯著王崎看了許久,似乎是想要從這位昔日看著長大的孩童臉上看出什麼熟悉的神情:“跟我說這些,沒問題嗎?”
“我猜應該沒有。”王崎點點頭:“反正你若是投案自,肯定會接觸到一些東西不,倒不如說,你若是願意接觸仙盟的話,接觸到顛覆三觀的東西的機會不要太多。”
且不說學術上的,光是“太陽係已經被三代文明擠占得滿滿當當”就足夠顛覆了。
但是,不準道人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層麵。他搖頭苦笑:“是啊,前些日子還覺得,中微子隻不過是為了解釋核子衰變而提出的一種概念。可最近,我卻從其他修士那兒打聽到,第四代中微子都被直接觀察到了。嗬嗬,避世幾十年,反倒是被真實世界避開了。”
“不過,也得虧是關注過這方麵的事情,暗地裡威逼幾個小輩兌換過這方麵的論文與專著,所以才不至於徹底不理解……嗬嗬嗬。”
不準道人又看了王崎一眼,指著爾蔚莊,道:“若是我還在那邊若還是當年,這等理論,又哪裡等得到你這小鬼來掘?”
“可惜。”王崎低聲道,也不知是在感歎“可惜不是當年”,還是單純可惜不準道人的天分。
“確實,可惜。”不準道人也點點頭,如此說道。
同樣不知道是在感歎歲月流年,還是單純可惜自己。
“但是,站錯了地方,終歸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準道人揮揮手。王崎再次感受到一陣天旋地轉。他聽到了這個老者的最後一句話:“你不是我這邊的,回去罷。”
再次一晃神,王崎已經站在一座大門前了。
寒鐵鑄就的沉重大門此刻正半敞開,門上的一百零八顆赤陽混銅釘熠熠生輝,在晚霞之中出顯眼的光彩,仿佛厚重之上的鋒芒。寒鐵與赤陽混銅原本都是低級的煉材,但是這兩種煉材單純的鑄就這一扇門,卻顯示出了非凡的氣勢。深邃的門洞中穿堂之風迎麵而來,沾染上寒鐵的些許的陰寒之氣,給人以森然威嚴之感。
王崎後退兩步,再抬頭看,才看到門上匾額。
上書“爾蔚莊”三字。
“爾蔚莊……”王崎突然覺得腳一軟,差點沒有跪下來。他臉色蒼白的扶著大門,觸手之處刺骨的寒意仿佛才能讓他稍稍冷靜一些。
太可怕了。
剛才真的是太可怕了。
雖然剛才不準道人並沒有顯露出殺意。但是,王崎卻覺得方才比他麵對聖帝尊時更加凶險。這是他在馮落衣的注視之外,第一次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直麵能夠隨手取他性命的強者,而這位強者對他的態度之類的完全未知,完全無法確定對方的行為模式。
對於王崎來說,這比單純的“強大”還要讓人忐忑。
剛才不準道人還在的時候,自己自然是不敢表現出來,甚至還能陪著“海老頭兒”一起傷感。可確定安全之後,他才察覺自己那劇烈到幾乎爆破的心跳。
“呼……呼……幸好,幸好,幸好。”王崎連聲念叨,似乎是在自我安慰。
一聲細小的聲音在這時飄入了他的耳朵。
“嘁,什麼土老帽。”
王崎回頭,正好看到一對男女在他身後。而自己丟人的樣子正好落在對方眼中。王崎抱歉的笑笑。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還犯不著為了這點事情和對方置氣。但那個女子卻著實被嚇到了,她樓住男子的胳膊興許二人是情侶吧低聲道:“喂,路拓,人家聽到了。”
“居然被爾蔚莊的門戶嚇到了。就算他會穿空遁法,想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也不知是哪個小門小派窮鄉僻壤裡出來的‘天才’。”男子故意在“天才”這兩個字上咬得極重:“這種人,每年都會有那麼幾個被拉來湊數的。嗬嗬,也不知道是來乾什麼。”
“你說得太過分了……”
王崎依舊站著沒有動。他還需要一些時間處理一下自己腦子中的信息,並考慮在什麼時機和馮落衣彙報這種事情開玩笑,雖說他和不準道人有舊,但是自己還是仙盟這邊的人,而且肯定屬於既得利益者。就算兩人十年之前經常湊到一起下棋,他也沒有理由無條件相信對方,更彆說包庇了。
萬一不準道人現在不是準備自,而是在策劃什麼恐怖襲擊,他今天又沒有報告的話……今天這事抖出來,他又得是一身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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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宮謠在走進大門許久之後,看了看身後,道:“那個人好像還在那裡……你說話是有些過分了哦。”
“給他點打擊,讓他認識到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也是一件好事。”宗路拓哼到:“我在山河城隱忍二十年而未曾出門,就是為了今日……”
“那個家夥好像穿著的是萬法門的法衣……”
“隻不過是像罷了。”
“好好好,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拚命啦至少不要小看了天下英雄呀。”女孩子也隨即將那個人的事情拋在腦後:“我山河城本就不是大門派……”
“那僅僅是因為,在過去,山海之道、坤元之道並不能為仙盟提供多大的臂助。”宗路拓冷哼:“可最近,師父說的那個機會……哼哼哼,我必定會在未來領導山河城走向興旺。而這爾蔚莊論劍,就是我的第一步!”
“隻希望你不要過分自信,去找絕對打不贏的對手去挑戰吧……”司宮謠緊緊抱住宗路拓的胳膊,希望他能夠稍稍收斂一點。由於這裡已經是爾蔚莊外門之內,接近爾蔚莊索氏的迎客之所,所以走著的人也漸漸多了一些。二人穿過一片園林之後,就看到又有一道牆那就是爾蔚莊的內層了。在內層入口的一座閣樓前,一群仆人打扮的人正在忙碌的接待各處來的修士。
為的管家打扮的老者,也是結丹期的修士。宗路拓急忙趕了上去,取出自己的請柬,道:“老先生,這是我派的請柬。”
老者立刻露出了禮節性的笑容,他的靈識掃過請柬,確認之後便笑道:“原來是山河城的宗公子……啊,還有司小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二位,還請在這迎客閣稍坐,現在各路來參加論劍會的青秀都紛紛趕來,我們這裡人手少,隻能一個個的安排,還望見諒。”
“無妨……”宗路拓卻是不以為意。
正在這時,另一個身穿藍色法衣的男子無聲無息的從空氣當中顯現出來,幾乎是硬將手中的請柬塞到老管家手中:“老丈,勞煩幫我安排一處僻靜私密的所在,我有些要事……”
宗路拓一皺眉,正覺得這個鄉巴佬甚是不懂禮貌。可下一刻,老管家幾乎是半跪在地上,道:“可是萬法門的王崎先生法架?有失遠迎!先生還請稍待,我等立刻就去安排!”
“啊?”宗路拓瞪大眼睛。(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