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靈舟停靠在岸的時候,項琪正在船艙裡打坐。
雖然同樣是五絕真傳,但焚金穀招收弟子的標準略低於其他四大門派,她的天賦確實比蘇君宇要差些。上二品法基放眼整個神州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但是在平均水平下一品的五絕真傳之中,仍屬於拉低平均線的隊伍。
在築基之後,法基不可改易,隻能花苦工雕琢以經行微調。若是雕琢得法,上二品法基還是有望升華為下一品甚至正一品的。
是以,項琪練功比同輩弟子要勤快許多。
船底的震動驚動了項琪。她迅速退出修煉狀態,走到甲板上。外麵白雪皚皚的景色讓項琪愣了一下。她不是第一次來辛嶽總壇了,但這大雪封城的樣子卻是第一次見。旋即,關於西疆戰事的消息浮現在她的腦海。
西海龍王縱一海之水反攻神州,造成半個神州天候變化。
對於曾經做過護安使的項琪來說,這則消息不隻是來自遙遠戰場的消息。她深知天候對普通人生活的影響。從辛山這場大雪來看,整個神州西陸的百姓怕是要遭受一場大劫了。
想到這裡,項琪使勁搖了搖頭。龍王神通的影響不是她一個人能夠對抗的。西陸安寧自有西陸的護安使維持,自己還是不要想太多比較好。
女孩輕輕躍下靈舟,向仙院方向走去,這裡已經是辛嶽內城的,任何飛遁之術都是禁止的。內城不算大可也不小,所以項琪的步子有些急促。她希望能在入夜之前趕回仙院。
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節。
修家壽命悠長,不重年節,可有些習俗大抵還是會注意一下。而上元節正好是修家為數不多會關注一二的節日。
上古之時,人族初立,神道方興,上元節便被傳揚成至高天神的壽辰。在道門如日中天的年代,正月十五又成了古仙傳下大道的日子。人族八萬年曆史裡,除了魔道大昌的那幾個時代,正月十五辦慶典的習俗竟未曾斷絕。
更加奇怪的是,人族的上元節、中元節這兩個日子,在上古妖族文明裡也有特殊地位。研究表明,每一年的正月十五是妖族領袖東皇的壽辰,它會在這一天接受萬妖的朝拜。而七月十五則是東皇賜福神州的時間,在這一天,它會將一種叫“帝流漿”的恩賜灑遍整個神州,尋常動物得了一滴便可開靈蓄氣,成為妖族。
這個日子這麼特殊的原因至今還無從得知,但是上元節已經作為一項風俗,一個文化沉澱了下來。在今天,今法修已經很看重這個節日。不同於凡人講究“團圓”,修家這一日一般不是和同道、道友、同行者一起度過。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雲山霧罩陣上已經出現重重彩光,玫色的豔霞蕩漾在天幕下。仙盟這番陣仗比除夕之夜還要厚重幾分。
項琪仰頭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是中土東區的一名護安使,年末跟著一眾同伴一起到這裡來遊玩。而那時是都,帶著他們一乾兄弟姐妹玩耍的,正是李子夜。
想到這裡項琪神色就有些陰鬱。李子夜求仁得仁,最終以生命踐行了“願保一方安寧”的誓言。可對她而言,那一戰卻成了心靈的陰影,使心靈蒙塵。為了消去那一場事故的影響,項琪甚至推遲了結丹的計劃,打算多做幾年紅塵曆練。
想起李子夜之後,項琪就自然而然想到王崎,那個李子夜拚命救下的少年。
誰能想到,昔日偶遇的山村少年,如今竟成為了仙道之中最最閃耀的天才?聽說半個月前,連元力上人的後人,那個新一代弟子裡風雲人物艾長元,竟也敗在了他的手下!
或許再過十多年,他就可以超越我了?
不,興許用不了十年吧?
等下找上死土豪,一起去看看那小子好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項琪首先來到了仙院後麵的庫房,抬腳踹門。
門紋絲不動,也沒有出現任何打開的跡象,很顯然,蘇君宇還沒有回來。
“這家夥怎麼還不來?”項琪思考了一下:“難不成被家裡逼著相親去了?”
雖然知道這不太可能,但是女孩還是忍不住想象起那個平日裡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絲毫不會看氣氛更不懂女人心的死宅被迫一本正經的去相親的樣子。
哎呀,好像很有趣嘛!
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項琪又向王崎的寢室走去。本著“自家兄弟不必客氣”的原則,她依舊是一腳踹開房門:“喂師弟,我來看你……你在搞什麼鬼!”
此刻項琪的內心是震驚的。王崎正端坐在書桌前,數本書以及更多的草稿紙仿佛不受引力影響,竟圍著他盤旋起來。王崎本人仿佛沒有刻意去控製這些書和紙,而是伏案疾書。聽到項琪踹門的動靜,王崎才抬起頭,眼神裡有些恍惚:“喲,師姐啊……今兒已經十五號了?”
項琪指著懸浮在王崎身周的書和紙,問道:“等一下你先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能辦到這種事?”
“這種事?”王崎的思維仿佛還停留在題目是,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些書?你說這個是嗎?”
項琪點點頭。王崎伸手一招,一本書自動降低高度飛到項琪麵前,然後竟自動翻頁到封麵,向項琪露出封麵上的鐵夾子:“就是天歌行的電磁場啊,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項琪感覺自己智商受到的侮辱:“喂,你周圍懸浮的這些紙上可沒有夾子!還有這翻頁的能力……你總不至於閒得在每一頁書上都夾了夾子吧?”
“你仔細看看書頁,還有那些草稿紙的頁腳。”
項琪凝神看,這才發現書的頁腳已經濕透了,而懸浮在半空中的草稿紙同樣被大濕了四個角。
“水分子是有極分子,稍加變化就能這麼用了。”
看王崎說的輕描淡寫的樣子,項琪覺得有些錯愕。
這家夥,真的知道自己乾了什麼嗎?
然而很快,項琪連表麵上的淡定都無法保持了。
因為她看到了王崎紙上寫的東西。
“這居然都是……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