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老廠長(1 / 1)

本來一家人打算在外公外婆家住一晚,等大年初三再回去,但因為飯桌上的不愉快,吃完飯沒多久,許媽就說營州還有事,匆忙便要回去了。

走的時候,姥姥姥爺一大家親戚把他們送出門,許逸陽先安排爸媽、妹妹上車,這才又跟幾位長輩道彆。

雖說心裡不太高興,但總歸是不想壞了麵子。

大舅一家臉色都不太好看,許逸陽還是帶著笑臉跟他們客氣的道彆。

轉身上車的時候,聽見大表哥在後麵嘀咕一句:“掙兩個熊錢,可給他燒毀了!”

魯南口音,跟營州雖然有差,但許逸陽也聽得懂。

燒,無非就是燒包的意思,大體就是覺得自己賺了點臭錢就燒包了、目中無人了。

這一瞬間,四十歲的許逸陽想回去跟他理論一番。

為什麼我們借給你家五萬塊錢、讓你家住上了新房,還他媽不能落你一句好?

這才剛2000年,人情之間的物價就這麼貴了嗎?

但是仔細一想,算了。

爭吵是最無趣的事情。

尤其是和這樣的人爭吵。

錢都借過了,再吵也是自己吃虧。

與其這樣,不如及時止損。

更何況,夏蟲不可語冰,大家完全不在一個段位上,有什麼好爭吵的呢?

他若是個知道感恩、知道努力的人,自己說什麼也會拉他一把,畢竟,幾個同寢都能跟著自己雞犬升天,自己表哥自然也應該照顧。

可是,有些人注定是爛泥扶不上牆。

所以,他要恨,便讓他恨吧。

開車離開,許逸陽還能從後視鏡看到,大表哥往車的方向吐口水。

大舅和大舅媽的臉色也在開車出來的那一刻,立刻變得十分難看。

剛才還跟自己一家佯裝客氣,估計讓他們身心都受了不小的委屈。

回營州的路上,許媽氣的直掉淚。

雖說這車上姓許的爺仨,誰也沒說一句,誰也沒怨一句,但她自己還是一個勁的哭個不停。

許逸陽知道,這是大舅二舅把媽媽的心傷了。

他笑著說:“媽,這點小事兒,不值當生氣,怎麼說也是親戚。”

許媽愧疚的說:“媽不光是生氣,媽是覺得對不起你,這錢是你上大學走之前留給我的,都是你白天黑天一節課一節課賺出來的,結果讓我拿去喂了這麼一家白眼狼……”

許逸陽笑道:“嗨,幾萬塊錢而已,算個啥啊,就當咱支援他們過日子了。”

“哎!”許媽歎氣道:“我也是鬼迷心竅了,老覺得你表哥一直娶不了對象,你大舅是個心思,你姥爺也是個心思,你姥爺十年前就開始盼著抱曾孫,盼到現在也沒盼上,我覺得借你大舅點錢,把房蓋上,沒準你表哥娶媳婦就輕鬆點,誰知道是這樣,早知道這樣我一分錢都不借他!”

許逸陽見媽媽是非分明,心裡就鬆了口氣。

就怕媽媽骨子裡是那種扶哥魔、扶弟魔。

畢竟上輩子自家情況也一般,多數時候媽媽也幫不上大舅二舅什麼忙。

現在有錢了,萬一真是鬼迷心竅要扶到底,那還很是有點頭疼。

好在媽媽三觀還算很正,而且也能看到事情的本質。

於是,許逸陽便開口勸道:“行了媽,借都借了,就彆想這些了,以後各人過各人的日子,再有什麼事找咱幫忙,咱不理他就是了。”

一旁的許爸也開口勸道:“就是,兒子說得對,就當花錢買個教訓。”

副駕上的許逸姍回過頭,對許媽說:“媽,咱以後再也不要跟大舅一家人接觸了!”

許媽輕輕點點頭,眼眶紅紅的。

其實,她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

回了營州,一家四口自己的小日子就順心多了。

許逸陽在家除了陪父母、妹妹,就是跟大家聊短信、聊QQ。

也是許逸陽從姥姥家回來的這天,沈樂樂和爸媽,以及爺爺、姥姥姥爺,六個人坐飛機去了中海。

本來老人們都是堅持要坐火車的,畢竟火車要省不少錢。

但沈樂樂怕老人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太遭罪,還是悄悄買了從泉城出發的飛機票。

據她說,三位老人都沒坐過飛機,也沒去過中海,所以這次旅程,從上了飛機開始,再到中海,真的是看哪都覺得稀罕,心情也格外的好。

到了中海,更大的驚喜是沈樂樂在中海禦景的“豪宅”。

一百七十平米豪華裝修的房子,而且又在中海市區非常好的地段,在老人眼裡,已經算得上是最好的房子了,所以讓三位老人感歎連連。

這房子足夠大,六口人住也很輕鬆,三個臥室,兩個衛生間,還有一個不算入麵積的開放式大陽台,這樣的戶型,在營州基本上見不到。

到中海的當天晚上,沈樂樂的爸爸開著許逸陽的奧迪A6,載著一家人去了外灘。

繁華的中海夜景對一輩子生活在營州的老人們來說,如夢如幻,讓沈樂樂特彆有滿足感。

許逸陽隻是在電話裡聽她說起這些,便感覺格外欣慰。

在他的內心深處,總有著一種想多為沈樂樂做點什麼的衝動。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出於內心深處的愧疚,以及補償的心態,還是單純的出於自己對她的那份好感。

總而言之,他對沈樂樂,已經進入到了那種你快樂所以我快樂的狀態。

有趣的是,他自己竟然沉浸其中、樂此不疲。

……

大年初三,李萱一大早就來許逸陽家裡拜年。

一起來的,還有李萱的父母,也就是許媽一直很尊敬也很感激的李廠長。

眼看人家一家三口來給自己家拜年,許媽顯得格外愧疚。

她覺得應該是自己家去李廠長家裡拜年,但昨天在娘家受了些委屈,整個人的情緒一直有些低落,所以也就沒顧上這些。

和許媽感激李廠長一樣,李廠長兩口子也很感激許逸陽一家,尤其是許逸陽。

當初要不是許逸陽伸出援手,冠誠製衣基本上就隻有以超低價賤賣這一條路了,更不會有現在熱火朝天的冠誠製衣。

當時,賣廠子的錢,是李廠長重病的救命錢,如果當時沒有許逸陽幫忙,最後被迫十幾萬出手的話,一輩子心血基本上也就給他人做嫁衣了。

而且,女兒現在也有了一個非常穩定的工作和非常豐厚的待遇,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在他們眼中,許逸陽就是把李家從絕境之中拯救出來的恩人。

許媽是個有感恩之心的女人,即便到現在,她依舊覺得,當初家境困難的時候,冠誠製衣願意給自己一份工作,是莫大的恩情。

到了最後,冠誠製衣因為經營問題不得不裁員的時候,還補了她兩百塊錢工資,這份情,許媽心裡一直記著。

於是兩家四口坐在一起,聊起往事,許媽很快就眼眶通紅。

這邊,許爸許媽忙著招待李廠長夫婦,許逸陽則直接跟李萱溝通起了工作的事情。

李萱告訴他,現在冠誠製衣在營州已經八百多名員工了。

工廠規模一直在不斷擴大,而冠誠製衣自己做的再就業培訓班,也在源源不斷的為冠誠製衣輸送新的技術人才。

市裡麵對冠誠製衣的發展也非常重視,畢竟為本地解決了這麼多的再就業崗位,可以說是民營企業拉動就業的龍頭了。

現在的李萱,重點精力都集中在寧城那邊的業務,所以將來大部分時間不在營州,很難顧得上冠誠製衣的管理。

所以,她想請她爸爸重新出山,擔任冠誠製衣的廠長。

李廠長前段時間雖然大病一場,但現在基本上已經痊愈,才五十歲的人,每日待在家裡也閒不住,正好李萱擔心接下來的冠誠製衣管理跟不上,所以就萌生出了這個念頭。

把這個想法跟她爸爸一說,她爸爸對此也非常樂意,甚至主動提出不拿薪資、純粹幫忙。

一方麵是想還許逸陽的人情,另一方麵也是給自己找一份自己喜愛的事情,好讓生活有點事業成分。

為此,李萱也想征求一下許逸陽的意思。

許逸陽聽完,自然是非常讚成。

冠誠製衣本身就是李萱的爸爸辛苦多年做起來的,而且他在廠子裡也很有威嚴,可能在業務上,他多少有些跟不上市場,但管理上肯定沒有問題。

而且人品是肯定信得過,這自己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至於業務上,其實完全不用李廠長去開拓。

冠誠製衣現在的訂單,全是佳陽教育給過來的,一部分是佳陽教育的紀念T恤,更大一部分,是兔斯基係列服裝。

於是,許逸陽立刻拍板,請李廠長回冠誠製衣擔任廠長,月薪三千加績效獎金。

李萱和李廠長慌忙婉拒,但許逸陽沒給他們留斡旋的餘地,直接拍板。

在他的經營理念裡,沒有讓任何人白白出力的思維模式,讓每個人勞有所得、勞得相符,這才是真正長久的經營模式。

以後,李廠長接手冠誠的管理,陳大中那邊繼續幫著運營再就業培訓班、給冠誠輸送技工勞動力,就能夠保證冠誠的穩步發展。

同時,張愛學這邊會繼續擴大佳陽教育的規模,自己也會跟進中海以及南方蘇浙一帶的擴張,隻要佳陽教育未來發展的好,冠誠製衣就永遠不缺訂單,而且訂單規模會越來越大。

這就是一個良性循環,幾個板塊的產業形成一條產業鏈,彼此相互補充,同時也相互輸送養分。

如果佳陽教育能發展成新東方那樣的規模,冠誠製衣光靠佳陽教育的訂單,就能夠發展成一個中大型服裝企業,不但能創造不菲的利潤,還能為營州解決更多的勞動力。

營州市區人口不算多,如果冠誠製衣能夠實現幾千甚至上萬工人的規模,那就等於是為營州下崗職工做了一個巨大的貢獻。

以許逸陽上輩子的親身經曆,他很清楚能讓幾千上萬的家庭擁有一份穩定的收入,這背後的意義有多重大。

這不僅僅是幾千上萬的家庭收入得到提升,甚至可能讓幾千上萬的孩子多讀幾年書,甚至相當一部分原本會失學的孩子,能夠因此而考上大學、魚躍龍門。

所以,就算是自己其他的生意做得再大,冠誠製衣都一定不能放鬆,要讓它長久、快速、穩定的發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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