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菲指認出許逸陽之後,陳雪鬆立刻帶著四個兄弟,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
陳雪鬆帶著妹妹,擋在許逸陽的正前方,陳雪菲憤怒不已的指著許逸陽,對他說:“哥,就是他打的我!”
許逸陽前世看過大富豪陳雪鬆的報道,記得他的樣子。
此時仔細看了看麵前這個陳雪鬆的容貌,可以辨認的出,眼前這個20出頭的小子,確實就是後來的大富豪陳雪鬆本人無疑。
陳雪鬆滿臉戾氣的看著許逸陽,開口便罵:“麻痹的,連我陳雪鬆的妹妹都敢碰,老子他媽今天弄死你!”
說著,他便從兜裡掏出刀來,刀把緊握在手、哢嚓一下,刀刃瞬間彈開。
陳雪鬆將刀緊握在手中、帶著寒光的刀鋒微微上挑,看那架勢,是真準備先給許逸陽來上一刀。
此時,陳雪鬆已經準備揮刀,他現在的心理活動很簡單,捅就完了!
先捅了他,再把他手筋挑了!
媽的,敢打他陳雪鬆的妹妹,把他陳雪鬆當什麼了?
更何況,自己早就已經在這一帶立了棍,如果妹妹挨了打,自己沒給妹妹報仇,以後還有誰會服自己?
許逸陽剛看見刀,就毫不猶豫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現金來,大聲認慫道:“鬆哥!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妹妹,我要知道是你妹妹,你給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動她,這一千七百多塊錢是我的一點小小歉意,請你一定要收下!”
陳雪鬆本來是準備先給他來一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
但沒想到,許逸陽速度更快,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鈔票出來。
所以他一下子讓許逸陽這一手給整懵了。
說實在的,陳雪鬆立棍這幾年,乾仗無數。
遇見過一上來就撒丫子跑的、遇見過掏東西跟自己對著乾的、遇見過二話不說跪地求饒的,也遇見過站在原地不敢動彈抱頭挨打的。
但是,一上來就給自己拿錢的,真沒遇見過!
而且這可是一千七百多塊錢啊!
對窮到買不起一包煙的陳雪鬆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一見這麼多現金,陳雪鬆的瞳孔頓時放大了好幾倍。
雖說陳雪鬆日後確實一步步混大了,也有錢了,甚至迎娶女明星、走上人生巔峰。
但是,眼下這個階段,他就隻是一個一窮二白的窮混子。
許逸陽早就算準了陳雪鬆、陳雪菲兄妹倆的七寸。
這個七寸不是彆的,就是窮!
彆以為這種混子天不怕地不怕,甚至瞪他一眼他就敢殺人,好像渾身上下鐵打的一樣毫無弱點。
其實他們的弱點很清晰、很醒目,也很統一。
就是一個字,窮!
骨頭很硬,但膝蓋很軟。
前一秒還咬牙切齒的要捅自己,隻要錢到位了,他立馬就會把刀收起來。
如果錢更到位,能讓他當場跪在地上管自己叫爸爸。
而且許逸陽早就想好了,如果這一千七百多塊錢打動不了陳雪鬆,自己就當場叫一萬。
一萬不夠就叫兩萬。
兩萬不夠就叫五萬。
隻要自己舍得叫價,陳雪鬆的刀就絕對不會真紮向自己。
對這種人來說,錢比金堅。
許逸陽猜的分毫不錯,窮確實是陳雪鬆的七寸。
他現在每天都在為錢抓心撓肝。
平時他能窮到五六個人出來,連去台球廳開一張台的錢都沒有。
KTV這種一小時二三十塊的地方,他們就更玩不起,隻能想想。
他們沒什麼經濟來源,甚至經常連煙都抽不上,因為兜裡連五塊錢都存不住。
哪怕有一塊錢,都會買六個幣去遊戲室找個恐龍快打泡著。
或者找小賣店,買上四根散賣的紅梅煙過過癮。
窮成這樣的陳雪鬆,忽然看見這一千多塊錢巨款,整個人都陷進去了。
陳雪鬆甚至已經開始幻想,晚上拿著這筆錢,要帶弟兄們一起去KTV喝酒唱歌嗨一晚,也感受一把紙醉金迷的滋味。
旁邊的陳雪菲看著這麼多錢,也同樣異常心動。
挨了一個巴掌確實生氣,但她長這麼大,還沒拿過這麼多錢。
家裡條件不好,父母每天最多給個早飯錢,她平時的零花錢全靠在學校到處敲詐勒索。
但是現階段初中生也沒什麼錢,她敲詐十個學生,也未必能弄到五六塊錢,哪見過一千七八百塊這麼多?
如果這錢拿到手,自己起碼能買身新衣服,再燙個漂亮的離子燙,剩下的錢還能天天好吃好喝過個把月。
所以,沒等陳雪鬆回過神來,陳雪菲就已經把錢從許逸陽手裡接了過去。
在她看來,挨了一巴掌的是自己,許逸陽賠償也是賠給自己,自己拿著理所當然。
一摞現金到手,她心裡格外激動,脫口便興衝衝的對許逸陽說:“算你識相!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陳雪菲覺得,一個巴掌換這麼多錢,值到姥姥家了,自己都恨不得再讓他抽幾個耳光。
許逸陽倒是傻了眼,什麼?這就算了?開什麼玩笑?我才剛打了窩子,魚餌還沒下呢,你就吃飽了?
就在許逸陽心裡有些懊惱的時候,回過神來的陳雪鬆,一把將錢從妹妹的手裡抽了過去。
陳雪菲以為哥哥要獨吞這筆錢,急的正要開口,沒想到陳雪鬆給了她一個彆說話的眼神。
隨後他拿著錢,甩了甩,又晃了晃手裡的刀,獰笑著說:“你打了我陳雪鬆的妹妹,拿這麼點錢就想了事?”
聽到這話,許逸陽心裡一顆石頭落了地。
這才對嘛!年輕人眼光不要那麼局限,目標要大一點,不然你許哥這網不白撒了?
於是,許逸陽心裡輕鬆無比,臉上卻故作驚慌的說:“鬆哥,要是這些錢不夠,你說個數行不行?隻要你彆打我,要多少錢你說,我能給的一定給!”
聽到這話,陳雪鬆心裡頓時喜不自勝。
他慶幸自己剛才愣住了,所以沒有直接答應,回過神來之後才準備詐一詐這個小子,看看還有沒有多弄點錢的可能,沒想到這小子還挺上道!
不過,他也不知道許逸陽能拿出多少錢,他怕自己萬一說少了、反而吃個暗虧。
於是他掂著刀,惡狠狠的問許逸陽:“你自己說,你能給我多少?我看你的誠意,你要是誠意真的到位,這事不但就這麼算了,以後咱倆還能交個朋友,再有人欺負你,你打個招呼,鬆哥我罩著你。”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冷笑道:“可你要是誠意不夠……那可彆怪鬆哥不給你麵子!”
許逸陽一聽這話,頓時表現出滿臉的激動,發自肺腑的說:“鬆哥,有你這話,我是真就一萬個放心了!”
說著,他急忙補充一句:“鬆哥,我再給你和雪菲拿一萬塊!雪菲這事兒咱一筆勾銷,以後小弟我在營州就靠你罩著了,你看行嗎?”
說完這話,許逸陽還裝作一臉忐忑的看著他。
結果,陳雪鬆直接被他的話嚇傻了。
不光他,他身邊的陳雪菲,以及他的幾個兄弟也都傻眼了。
一萬塊?
1999年的一萬塊是什麼概念?
普通工人一年多的工資,臨時工兩三年的工資!
陳雪鬆激動的心跳如鼓,說話都有點顫抖的問:“你……你確定是一萬嗎?不是耍我的吧?”
許逸陽篤定的說:“一萬!一分都不少!”
陳雪鬆狐疑的問:“你一個學生,哪來的那麼多錢?”
許逸陽急忙說:“鬆哥,我放假的時候開了個培訓班,賺了點學費。”
“學費?有這麼多?”
陳雪鬆這種不學無術的混子,根本就不知道許逸陽開培訓班的事兒。
不過陳雪菲倒是聽同學說起過,便在旁邊說:“哥,我聽說他確實開培訓班呢,收了不少學生,我有不少同學在他那上課,應該沒少賺錢。”
“行!”陳雪鬆聽到這話,確定了許逸陽真有這麼多錢,激動的說:“你拿一萬塊錢,這件事就算了,以後我交你這個兄弟!在營州有任何事兒提我名,我罩你!”
許逸陽頓時鬆了口氣,急忙討好的說:“謝謝鬆哥!”
陳雪鬆擺擺手,按捺不住興奮的問:“錢你什麼時候能給我?”
許逸陽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表,說:“現在就能給你,鬆哥,我爸媽正好還沒下班、家裡沒人,我這就回家給你拿!”
許逸陽故意說家裡沒人,但又故意說自己回家去拿,而不是讓陳雪鬆跟自己去拿,為的就是挖坑讓陳雪鬆自己主動踩。
果不其然,陳雪鬆一聽他說要回家拿,立刻道:“兄弟,不是我信不過你,你一來一回也是折騰,既然你家沒人,我們跟你一起去拿就是了。”
陳雪鬆其實就是怕許逸陽騙自己,萬一他一去不回,自己不就上當了嗎?
畢竟是一萬塊啊,人生的第一桶金,絲毫馬虎不得。
許逸陽也不假思索的說:“行啊鬆哥,要去咱就早點去,彆回頭我爸媽下班了,到時候碰見可不好解釋。”
“好說!等錢到位了,你就是我陳雪鬆的自家兄弟!以後誰欺負你,就是跟我過不去!”
許逸陽道:“那咱們現在就走?”
陳雪鬆立刻揮揮手,迫不及待道:“趕緊攔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