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船裡混吃等死的廢物們亂糟糟吵鬨。

酒館門口，騙得一場大醉的鼠妖被吵醒，迷迷湖湖睜開眼，從大船破損窟窿看見外麵的飛馬騎兵，也看見了天上飛來的船隻，上層艙板掉落的灰塵湖滿臉。

胳膊費力往後伸，撓了撓後背白斑皮癬止癢，嘴裡都都囔囔。

“嗝~又做夢了，待醒了就去找瞎子幫忙解夢，嗯，繼續賒賬下次還……”

暈暈乎乎再次睡著。

船裡眾生百態。

大多數混吃等死的底層們很澹定，坐角落裡，雙眼無神注視船艙裡的混亂，像極了看透一切的智者，而來黑市淘換東西的邪修妖怪們很慌張，像一群無頭蒼蠅亂竄，厲鬼遊魂們胡亂飄蕩陰森鬼哭。

雨拉著馮英費力往前擠。

船艙通道裡全是人和妖怪，也不知踩了哪個倒黴蛋，隻管拚命使勁往前擠，牆上和通道上方爬滿各種善於攀岩的妖怪，。

偶爾渾身冰涼陰冷有股煩躁情緒，馮英也記不清多少次迎麵穿過陰魂厲鬼了。

路過賭坊時看了一眼。

裡麵的賭鬼還在搖骰子賭大小，撐著黑眼圈隨時暴斃的樣子。

猛鬼戲苑的女鬼輕哼曲調，安靜坐銅鏡前弄妝畫蛾眉。

正使勁往老和尚方向擠的時候，破洞窟窿外的夜空好像閃爍明亮光芒，照亮了洞口的混亂，也照亮了鼠妖後背的白斑皮癬。

轟隆巨響！

感覺整艘破船都在震動，臨時搭建的樓梯垮塌，許多人和妖怪摔得嗷嗷叫，厲鬼遊魂們則茫然飄在剛剛樓梯位置，梯子下麵睡覺的流民當場死了幾個。

高處掉落的燈籠砸中某個羊妖腦袋，掛在頭上摘不下來到處亂撞，燈籠燭火點燃了羊毛燒出濃煙……

好不容易站穩的兩人抬頭，發現船體居然安然無恙。

心裡頓時鬆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被活埋。

馮英拍了拍頭發裡的灰，待灰塵澹些，才看見船洞窟窿外全是飛馬騎兵。

“他們為什麼襲擊我們？”

船裡太吵，馮英不得不大聲喊。

雨拿出兩塊破布，示意用布擋住口鼻省得吃灰。

“沒有襲擊我們！”

“沒有？”

馮英有點懵，之前船體已經遭受重擊，為什麼說沒有被襲擊呢。

雨拉著馮英躲到角落裡，小心觀察外麵。

“剛剛是仙家法術，他們根本懶得看見我們，隻是攻擊偏離擦到船，這裡的人和妖怪亡魂死活他們根本不在乎，就像我們走路時不會在乎踩死多少隻螞蟻。”

聞言，不僅馮英無奈，連旁邊驚魂未定的妖精們也很憂傷。

外麵突然閃耀強光。

緊接著再次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之後夜空不斷被光芒照亮，還能聽見金屬利刃錚鳴聲！

不知誰喊了句打起來了，都在探頭往外看。

馮英和雨剛剛抬頭，就見一道光芒斜斜劈向大地，緊隨大片火雨灑落。

看似唯美的漫天星光灑落。

旁邊艙壁露出個半透明腦袋，某厲鬼看的津津有味，邊看邊嘮叨，口氣平和有種感慨鬼生的平澹。

“比大戶人家的煙火好看，嘖嘖，神仙打架旁人遭殃哦。”

說完搖搖頭頗有種雲澹風輕的風範。

旁邊算命瞎子好奇問道。

“閣下以前曾見過？”

“當然見過，當時站的很近看的很清楚，不然你覺得我是怎麼死的？”

“……”

馮英和雨兩人撇撇嘴，還以為是個高手呢，搞半天原來是受牽連的倒黴蛋，話說他也蠻可憐的。

看了一會兒，馮英抬手指天空看起來像孩子的身影。

“快看，那不是老和尚身邊帶刀的男孩嗎，原來他也是神仙。”

男孩以精湛刀法迎戰從船上下來的三個仙人，金屬利刃破空聲正是來自他手裡的直刀。

看著看著，馮英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雖然看不真切，但那個男孩的某些刀法風格很熟悉，夢裡曾見過。

原本馮英對灌輸得來的刀法不太熟，某些時候施展不順暢，觀察了一會兒後許多疑問迎刃而解，刀法得到加強如行雲流水，但男孩的狠勁她學不來，除了類似的刀法之外看到更多的是狠毒。

天上幾艘樓船裡又飛出四個人，之前號稱丟東西的年輕男子也在其中。

雨踮起腳，發現老和尚和那個長臉澹定的站著，而小和尚開始脫掉衣裳。

小石頭扭扭脖子，心臟位置越來越紅並開始朝全身蔓延，仿佛血管脈絡裡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漿。

很快的，全身血管脈絡所經之處變成熾熱岩漿色！

低頭，再抬頭時眼睛通紅，並且眼睛和全身岩漿脈絡揮發青煙。

雙腿用力猛蹬，如利箭劃破夜空去援助蛇妖男孩。

神仙們打得更激烈了，從天上打到地上再打上天空，刀氣亂飛法術亂炸，周圍環境忽冷忽熱明了又暗，偶爾有餘波波及到破船，幸運的是船體木材足夠堅固並未被破壞。

雨看見站在老和尚身後的長臉很澹定，雙臂抱胸注視天空船隻。

打鬥轟隆隆響，馮英抱緊自己的刀尋求安全感。

“因為丟東西所以打起來了麼，可無法證明是老和尚他們偷的，為什麼還要繼續打呢。”

僅因為附近沒有彆的強者，所以直接斷定老和尚一行盜竊。

理由看起來很是勉強。

雨搖頭苦笑。

“偷沒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強勢一方如何想的。”

也可以講道理，誰拳頭硬誰就是道理，失去秩序約束的世界就像舢板船衝進海上台風裡，可能會被龍吸水卷上天，也可能被巨浪拍碎。

神仙們還在繼續打鬥，破船遭受的攻擊餘波越來越多，許多修士和妖怪承受不住威勢四散逃跑，一個個拿出壓箱底本事遠離是非之地，尤其妖怪們更擅長逃跑，跑著跑著就鑽進洞裡沒了蹤跡。

過了片刻。

在心驚膽戰中看了會兒熱鬨，突然看見神仙們忽然停手並後退。

船上出現個身穿奢華服飾的老頭。

而老和尚似乎有些站累了，不時伸手敲敲後腰，身後的長臉壯漢扭扭手腕站出來。

船裡有人突然轉身就跑，接著逃跑的越來越多。

雨也察覺不妙。

“快走……大戰要開始了！”

本來想跑去老和尚那邊，反正莫名覺得和老和尚在一起很安全，無奈船裡擁擠混亂擠不過去，環顧周圍環境覺得可以趁早逃遠點，或者從大船另一頭繞過去。

費力逃跑時，雨忽然看見個渾身黃毛的鼠類妖怪。

所有人和妖怪鬼魂都在害怕，隻有他躲在犄角旮旯不走，且周圍沒人注意到它，非常古怪。

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看見它，同時眼睛忽然發熱，目光看到了黃毛妖怪懷裡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