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開會是一件漫長無聊的事兒。
巨石上，甘武站得筆直環抱雙臂閉目養神，如未出鞘寶劍立於天地之間，那把普普通通的寶劍懸浮在身後，一人，一劍，又或者……無我，無劍。
旁邊，白雨珺歪歪扭扭坐著，不時好奇扭頭看這位甘師兄。
很難不扭頭，這位師兄給人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總覺著身邊站的不是人而是一把傷人利器，很嚇蛇。
石頭略涼，又淋了一身雨。
作為一條蛇能夠待在這不走已經很難得，彆指望有什麼規規矩矩坐姿，沒跑去挖心臟吃免費大餐算是很給麵子。
抬頭，天黑了。
磅礴大雨變成了綿綿細雨，淅淅瀝瀝，低階妖獸成群結隊返回山林，中原那邊也僅剩不多高手，漆黑雨夜伸手不見胳膊，白雨珺憑借紅外感應發現那些人和獸散發的紅外線確認位置。
逐漸的，所有人和妖都走了，不走乾啥？再打一架？
估計都沒了打架心思。
山林經烈火焚成焦土，所有一切都是黑乎乎的，夜幕下格外瘮人。
想要吐槽兩句，卻發現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心底悲歎，多好的山林，一把火給燒成這幅鬼模樣，也不知死了多少生靈，涼颼颼夜雨蓋不住蕭瑟。
真是一群遭瘟的敗類……
暗罵一句，繼續靜靜等待，師父都來了總不能嫌下雨回小竹屋睡大覺，等著吧。
閒極無聊，掏出倆丹藥上下拋玩，最後張開小嘴接住咕嚕一聲咽下肚，然後懊惱忘記細細品味，再吃一粒，還是一樣。
時間一點點流逝……
…………
天亮了。
白雨珺感覺有陽光照在臉上才蘇醒。
迷迷糊糊坐起來望著一片焦黑山地又是一陣歎氣，旁邊甘武依舊站的筆直，一把劍站在身邊一晚上的感覺還真是刺激。
甘武看了白雨珺一眼，當看見其手心還攥著寶石時，臉頰抽了抽。
天晴了。
太陽照在身上的感覺很舒服，蛇本身就喜歡曬太陽，曬曬左麵曬右麵，隨著體溫升高腦子和身體反應也變得靈敏，估計是昨天拽下來的雨雲太多導致今兒放晴，也好，有陽光才會讓土壤裡的種子發芽，可惜了這山。
忽然，白雨珺那近視眼看見遠處有人影飛過來。
甘武也看見了正在飛過來的師尊，沒看到於師叔，忽然想起傳聞蛇類眼睛不好使想逗逗這位白師妹。
“白師妹，你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了個這麼大的人，應該是個男的，嗯，確定是男的。”
說完，表情認真抬起那隻沒有攥著寶石的手比劃了下大小，眯起一隻眼，大拇指和食指比劃出銅錢大小，表情很認真，說的沒錯，現在看去確實隻有銅錢大小。
嗡……
甘武一個趔趄險些沒跌倒，連身旁寶劍都差點掉地上。
看白雨珺在那用手比劃大小甘武隻感覺想吐血，那是近大遠小好吧！如果讓師尊知曉有人……有妖說他隻有銅錢大小會不會劍氣暴走，嗯，應該會用劍氣將對方化作虛無，畢竟師尊出了名的暴脾氣。
坐在石頭上用兩根手指比劃半天的白雨珺忽然發現手指已經比劃不了大小，眨了眨近視眼，心底一突，這不是那位冷麵煞神嗎！
祁雲來到一人一蛇跟前，奇怪的看了眼這位純陽宮有史以來第一位妖怪弟子，伸倆手指作甚？
“你師尊有事片刻就到，莫急。”
白雨珺嗖的一下站直，生怕被這位主管執法的煞星糾錯。
“是。”
老老實實站著吧，總比被訓斥的好。
祁雲皺眉看著白雨珺，看得出來臉色不好，他有什麼心事都會放在臉上，甘武這點完美繼承了祁雲特色。
“兩百多年你就修煉到金丹初期？看樣快到中期，雖說妖獸壽命悠長修為增長緩慢，可你這也太慢了。”
“我一定勤加修煉爭取早些進階。”
此時需要做低眉順眼狀，也許這位煞神滿意了就會放過一碼，果然，見白雨珺低頭虛心受教令祁雲很滿意，不管修為多低隻要肯認真聽話就是好弟子，很不錯。
剛剛還閒散的氣氛變得緊張，甘武一如既往麵無表情一動不動，祁雲也是如此，兩把鋒利寶劍杵在這兒很是嚇蛇，白雨珺連大氣都不敢喘，好在呼吸心跳緩慢不用擔心緊張失態。
忽然，祁雲看見白雨珺手裡攥著什麼東西。
“手中是何物？”
白雨珺懵了，甘武不忍直視已經把頭轉過去，他看不下去這種蠢事。
幸好，處理完事務的於蓉來到近前，緩解了白雨珺麵臨的尷尬，見師尊親至二話不說認真行了個大禮。
“徒兒白雨珺，拜見師尊。”
兩百多年了，當初一彆未曾想再次見麵已過兩百年歲月，換做普通人不知逝去幾代，見了麵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許因為當年自己也不怎麼說話，又或許因為當年險些身死。
“蛇兒，這些年你受苦了，當初沒能護你周全，為師有愧。”
於蓉歎口氣。
對於這個三弟子，感情很複雜，當初隻是帶回山門一條小蛇看守大殿，不過是將其視作看門妖獸而已，隨著後來化形，才發現此蛇頗有靈智，雖談不上大善但也很有分寸，不像其它妖獸禍亂人間，平時話不多，安排任務認真完成，很老實。
後來惹出水淹小鎮禍事，令人很生氣可也怨不得它，凡事有因有果。
用執法鞭抽打也是想回山門後減輕處罰，誰曾想楚哲所為激怒掌門師兄，如果不是袁天師以李唐氣運相求後果不敢想象，宗門是掌門師兄唯一掛念，為了宗門他能做出任何事，他決不允許下一代掌門人出問題，或者說宗門便是他的心魔。
鎮壓兩百年，其中苦楚難言。
世界畢竟是人族的世界，無論人族對錯都容不得妖獸殺戮，很現實，也很無奈。
白雨珺聞言心下感激，作為一位人族頂尖修士為一條小小蛇精做了許多，恩情比山重，不能因為其未能完全如自己的意便心生怨恨，她能做的都做了，做蛇要記得感恩，即使小小恩情亦要記在心裡。
“師父恩情謹記在心，徒兒明白師父苦衷。”
於蓉微笑，拿出一個玉瓶交給白雨珺。
“此丹於你有大用，可改善體魄。”
“這是龍涎果，極為難得。”
“首飾刻有防護陣法，能替你抵擋傷害。”
“還有……”
祁雲和甘武站在一邊看於蓉往外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