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站在門外，並未打擾他們母子。

他不喜歡潘森。

不管是作為丈夫，還是作為父親，他都不喜歡潘森，這個人占據了他妻子和兒子太多的目光，可他也知道自己是歡歡生命中是一個失職的父親，所以潘森出現後，幼年的歡歡會喜歡，會眷戀是人之常情，歡歡在他身上得不到的愛，在潘森身上得到了雙倍的補償，這種愛從量變總有一天會質變，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潘森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歡歡縮在獨孤青鸞懷裡哭泣的模樣，又讓他心疼和懊惱，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

時間過去太久了，有些事都成了回憶，早就消散在時間裡，歡歡醒來看過他的目光裡帶著抗拒和怨恨，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不願意和他說一句話，冰室喚醒了他的回憶。

他僵硬地站在門口，聽著歡歡壓抑的哭聲，他小時候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兒子那麼能哭，歡歡真是一個很愛哭的孩子，且每一次都哭得驚天動地的，小時候在冰室裡撒潑打滾，總要哭得儘興。

等他意識到撒潑打滾不管用時，他又開始變得叛逆和挑釁，可他從來不曾見過歡歡哭得這麼壓抑，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哭出來的酸楚。

盛景深呼吸，離開了宮殿，站在院子裡，仰望著天生的星空，伏如鏡走到他身邊，“陛下，你後悔了嗎？”

“我後悔什麼？”

“你明知道潘森要走，你也不曾阻攔過。”

盛景輕笑，“他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阻攔也未必有用，如果有一天青鸞和歡歡一樣隻能靠冰凍過一輩子，我也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

可惜，他不能！

他的命不值錢！

伏如鏡看著星空，“突然覺得……我也不是那麼慘，姐姐離開我已經三年六個月了，再等六年四個月，我就能得到她，比起人魚和歡歡，我突然平衡了。”

“出息！”

“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忘了你當年求我時的狼狽。”伏如鏡懶得嘲笑他，可不管如何，眼下是最好的結局了。

紫金花自己也焦頭爛額，毒素的未知堿基太多，DNA和RNA都過於複雜，根本無法翻譯，有一些物質更是大陸上不曾出現過的物質，紫金花沒有能力去解決，繼續等下去，也是遙遙無期，歡歡已經被冰凍了一千年，他最好的一千年，都在冰凍中度過了，誰忍心讓他在冰封中度過他的餘生，他是異火族的小太子啊，又怎麼能如此憋屈，又毫無意義地過一生。

伏如鏡仰頭問，“陛下，你覺得潘森會回來嗎？”

“不會！”盛景淡漠地說，“他回不來了，歡歡也知道。”

“那你兒子可要犯相思病了。”

盛景深深地看著伏如鏡，看得伏如鏡心裡發毛，倏然靈光一閃，“臥槽，不會吧，你要真這麼做，你兒子以後會和你老死不相往來，你們關係本身就也很複雜了，我勸你冷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