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四年,正月初二,蘇州。
商人罷市已經進入了第七日,蘇州各地商鋪依然沒有恢複開市,仍是一片蕭條,戶戶緊閉。
一些偷偷開門營業的商家不久就被一些流氓地痞之流搶砸,掌櫃被毆打。
各地街道上依舊有大量的商賈家仆和本地的地痞青皮們,他們成群結隊聚在一起整日高呼口號,張貼反對新政的大字報。
經過數日的發展運作,各州縣衙門前有大量的商賈組團請願,他們拉著橫幅聲討商稅之禍。
抗稅的商人們也沒閒著,在衙門前布置了一些戲班,一邊放鬆休閒,一邊吸引民眾參與抗稅浪潮。
蘇州知府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衙門被圍也不見有兵丁前來驅逐,這更加助長了抗稅人潮的氣焰。
唯一發聲的衙門卻是蘇州守備府,駐紮在蘇州府的天武軍旅帥褚元芳早在稅監被殺時,就發布告令,要求所有罷市者立即複市,否則嚴懲不貸。
開始時商賈們還有些害怕,所有參與罷市的商人們都心中打鼓,擔心天武軍會有什麼過激的舉動,罷市的浪潮險些奔潰。
然而天武軍遲遲沒有出動,加上吳步舉等人緊急召集商人們議事,經過一番密謀打氣,眾人這才重新振作,表示將抗稅堅持到底。
罷市仍在繼續,規模更盛前幾日,也更加混亂,甚至出現了地痞趁亂打砸搶燒的行為。
麵對這種混亂的局麵,各城官員或不知所措,或心下竊喜,隻在當地百姓冷眼旁觀,官商勾結哄抬物價,平民百姓隻能默默承受,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希望寄托在皇太子身上。
蘇州守備府,天武軍旅帥褚元芳在府內來回走動,這幾日他一直在等南京的消息,希望皇太子能采取狠一點的措施,狠狠的教訓一下蘇州府的這些官員和商人。
這時,一名守備府傳令兵手拿一紙文書,急急跑來,道:“報告旅帥!南京來消息了!”
褚元芳急忙結過文書,他迅速打開掃了一眼,頓時麵露喜色,道:“擊鼓點將,全旅教場集合!”
守備府大廳中,消瘦精悍的褚元芳身披甲胄,站在廳中上首,看著下方一群部將,猛的喝道:“命令!”
“嘩!”的一聲,廳內各團總、營總立時站得筆直。
褚元芳手持文書念道:“奉皇太子殿下令旨:旨到之時,立即出兵平叛,抓捕罷市商賈,官商勾結之官員,凡是參與罷市商賈,其名下田產商鋪,儘數封存抄沒!”
“但凡聚眾抗稅、糾眾殺官辱官者、遊行擾亂治安者,無須請示,當場格殺!”
廳內各將齊聲喝應:“遵命!”
褚元芳一拍桌案,喝道:“出兵!”
.......
蘇州天武軍駐地轅門大開,一隊隊持槍慣甲的軍士湧了出來。
“捉拿抗稅奸商,封存奸商所有商鋪!”
整個蘇州城都充斥著天武軍的隊伍,經過數日來的搜集情報,天武軍已經掌握了蘇州府的幾大抗稅團夥的政證據和行蹤,他們行動迅速,按名冊抓人,封存店鋪,有條不紊。
破門之聲不斷,罷市者參與遊行請願的多是各大商賈一一被拿,城中各處時不時的傳出一陣陣攝人心魂的槍聲。
不論官還是士紳人家,直接家主抓走,同時他們名下所有田產商鋪,儘數封存。
見此情形,蘇州當地百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好在天武軍確實秋毫無犯,讓百姓們放心不少,他們躲在街頭與屋內議論紛紛,麵露喜色。
領導蘇州工人抗稅的首領武大有正帶著數千人在東城四處遊蕩呼喊口號,經過數日的發展,他身後的金主大戶們對其稱讚有加,並鼓勵他做強做大,再創輝煌,還承若再加兩萬兩銀子的報酬。
武大有心中激蕩,感覺自己已經達到了人生巔峰,人也變得越發的膨脹了,就在昨夜,他將一個支持新政的大商人打死了,還將其貌美如花待字閨中的女兒給睡了。
忽聽西城槍聲陣陣,武大有心下好奇,不知發生了何事,當他意識到情況不妙時,已有大量天武軍向他們所在的位置圍來。
武大有狐疑道:“我等在此為民請命,你們是何處的官兵?”
他話還沒說完,領隊的天武軍團總己是冷冷道:“太子殿下令旨,聚眾謀反者,格殺勿論!”
“啪!啪!啪......”
一陣槍聲響起,天武軍數百支火槍,對準眼前數千手持棍棒的工人和青皮們扣動了板機。
血霧四處激射,那些原本麵露的凶狠工人有如風吹麥穗般片片倒下。
武大有身上中了幾彈,被打得踉蹌向後摔倒出去,他倒在地上時己是氣絕,隻是雙目圓睜,死死瞪著天空,滿臉不可相信的神情,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
“啊!”餘下的工人和青皮們集體大叫。
“開火!殺光!”團總冷酷的聲音再度響起,宣布著這些抗稅亂民的命運。
又是一陣排槍的轟鳴,混亂的抗稅武裝隊伍尖叫著被打翻在地,鮮血四濺,慘不忍睹,哪裡還有打殺稅監和稅官時的凶狠氣勢。
抗稅武裝團隊準備逃跑,忽然發現街巷各處有著大量騎兵奔來,他們腰刀橫擺,如風一般從自己的身邊飛過,接著便是大量頭顱滾落。
蘇州城中的殺戮進行的很快,有天武軍士兵甚至扛來了虎蹲炮,對著抗稅大隊發動了霰彈,頓時一片鬼哭狼嚎之聲響起。
街道兩側樓上的百姓們透過窗戶觀看,一個個被嚇得臉色發白,不敢再看,也有膽大之人暗暗鼓掌叫好,大呼刺激。
遙控指揮的吳步舉聽到街道上的動靜,又很快得知天武軍已經出動平亂,他心中大駭,連忙派人去聯絡蘇州知府。
“嘭!”的一聲巨響,吳府大門被破開,兩隊天武軍湧入,如狼似虎的開始拿人。
吳府宅內擁有家奴家丁近兩百人,見官兵膽敢破門而入,府內各人又驚又怒。
吳步舉穿著黑綢錦袍帶著手持長槍棍棒的眾家丁氣勢洶洶湧出,想要向天武軍普及吳家在朝為官的勢力。
對於這種反抗的作派,天武軍一向格殺當場,領隊的天武軍營總沒等他開口,便冷然喝道:“開殺!”
一陣雜亂的槍聲響起,吳府內親衛家丁被就地打死打傷大半,吳步舉也被一刀割喉,腦袋被天武軍提走。
吳家其餘人絲毫興不起反抗的念頭,在聽完天武軍的逮捕令後,他們全部癱倒在地,萬念俱灰。
蘇州知府衙門後院,“生病”的蘇州知府看著一群衝進後院的天武軍甲士,頓時暴跳如雷。
他大叫道:“大膽!你們也不看看什麼地方,這裡是知府衙門!讓你們旅帥褚元芳過來說話!”
一名營總衝過去就是一個大耳光,直抽的知府原地連轉三圈,眼冒金星。
在幾個下人的攙扶下,知府再次站定,先是呆若木雞,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須發皆張,又驚又怒,指著那名營總咆哮道:“放肆!放肆!”
知府旁邊的一乾衙役也是目瞪口呆,這可是知府大人啊,這些天武軍的武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毆打四品文官?
那名營總二話不說,衝上前去再度給了他幾個重重的連環耳光,邊抽邊罵道:“無用的狗官!”
知府一口鮮血狂奔而來,搖搖晃晃的跪倒在地,淒涼怔立良久,再次狂吼:“我乃朝廷堂堂正四品蘇州府知府,即便有罪,不經有司傳訊,你等也無權抓我!我要向朝廷彈劾褚元芳!”
營總嘿嘿一笑道:“有話去南京說吧!捆了帶走!”
說完,營總走到他身後,狠狠的對其膝蓋後麵踹了一腳,將他的腿骨踹斷。
很快,“生病”的蘇州知府被抓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很多人都是破口大罵,這殺千刀的狗官,竟給奸商當狗,便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