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眼眸深處藏著一絲對蘇離的憐憫,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但她沒想到蘇離早已看穿了她的內心。
一想到對麵的女人雖然長得很美,但身為古代女子,總逃不過這個畸形社會賦予的特性,在家從父,婚後從夫,夫死從子。
她的一輩子似乎就這樣能看得到結尾,沒趣極了,長得漂亮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什麼都不能自己做主,你看,連婚姻大事都是由彆人決定的。
溫柔一想到這些,內心深處便升起一股子暢快,她帶著濃厚的優越感,自以為灑脫的略過因為對方忽視自己而產生的不悅。
不過是一個被封建社會所束縛的可悲女性罷了。
蘇離木著一張臉,視線從溫柔身上掠過,不用去猜她的心思,都能知道她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她自以為沒人注意的隱秘心思全清清楚楚的寫在她的臉上呢。
“嗯,這位小兄弟,忘了問你叫什麼了。”溫柔展露她溫和的笑容,一點不避諱的拉過小乞兒的手臂。
軒轅劍皺著眉,修長的手指蠢蠢欲動。
好想把那隻肮臟的手臂給剁掉啊。
他看重的小可愛就是有一點不好,總學不乖,從不注意自己的身份。
當然,軒轅劍不會覺得是溫柔的錯,隻會把這一切怪罪到麵前無知無覺的小乞兒身上。
小乞兒抖了抖身上破爛的衣料,縮了縮脖子,寒意從腳底蔓延到頭頂。
不過他被麵前巨大的意外之喜砸的連身上的寒冷都忽略過去。
他感激的朝溫柔笑了笑,意氣風發的大聲道:“我叫黃大腳...”
“噗嗤”溫柔忍不住一下笑出了聲,視線移到小乞兒的腳下,破爛的鞋完全遮不住一雙大腳。
溫柔忍著抽動的臉皮,憋著笑道:“難怪,難怪你叫黃大腳呢,原來你有一雙大腳。”
黃大腳不好意思的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是,據我娘說,我一出生一雙大腳就比彆人的要大上許多,這才給我取了個好養活賤名,就叫黃大腳。”
溫柔笑過之後,忍著轉頭往蘇離臉上看去。
蘇離噙著淡淡的微笑,與旁邊的蘇照士青黑皺眉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溫柔:“蘇小姐,你覺得黃...黃大腳這個名怎麼樣?”
蘇離優雅的伸手撩起自己垂下額角的一絲發絲,標準的微笑,一度不多,一度不少,她的一言一行,時刻都顯露著大家閨秀絕佳的教養標準。
溫柔沒在蘇離臉上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模樣,似乎有些失望,連帶著再與黃大腳說話的欲望都沒了。
而軒轅劍便一直淡定的杵在一旁,看著溫柔笑得邪魅。
蘇照士頹然的後脊背都有些佝僂了,眉眼間的川字紋加深了好幾分。
“黃大腳這個名字太...太不雅了。”想了一會,蘇照士才用了不雅這個詞。
“還是改一個吧。”
“這名字是我母親親自給我命名的,怎可輕易更改。”黃大腳本來麵對平日裡隻能瑟瑟發抖的貴人,現在卻能大聲的出言反駁,心裡生出一種巨大而顫栗般的興奮。
他閃閃發光的眼睛在溫柔的身上停頓了幾秒,開始還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緒,迅速的被撫平。
黃大腳梗起脖子,如一往直前的勇士麵對要被打敗的惡龍,鏗鏘有力的繼續說道:“我知道蘇老爺一直看不起我這種在泥巴裡討生活的人,但是就像小姐說的一樣,莫欺少年窮....”
蘇離被此人滑稽的表演逗得咯吱笑出聲。
那一瞬,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
“狐狸精”
蘇離看見溫柔的嘴唇無聲的蠕動了兩下。
“阿劍,我們走吧。”溫柔升起十二分的警惕。
實在是蘇離美得太過火,她現在隻想拉著阿劍快點離開這裡。
黃大腳很不滿蘇離輕蔑的笑容,剛開口想要再次反駁,溫柔卻意興闌珊的插口道:“大腳這個名字雖然取得形象生動,但既然蘇老爺有不同的意見,你不如聽他的吧....畢竟他會是你以後的嶽丈。“
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溫柔特意著重強調了嶽丈二字。
蘇離就看著黃大腳前一秒還對自己不屑一顧的表情,下一秒麵對溫柔,迅速變成了添跪的小忠犬,也不說名字是父母取的這種話,從善如流的應聲道:”小姐說的對,那小姐你看改成什麼名字好呢。”
溫柔特意看了蘇離一眼,很滿意黃大腳對自己尊敬的態度,笑眯眯道:“不如叫黃正吧,正直,正氣...”
黃大腳,哦,不,現在應該叫黃正了,狗腿似的連聲應和,“小姐這個名字取得好。”
蘇離麵帶微笑靜靜地瞧著,她想這黃正就算是溫柔說狗屎這個名字適合他,估計他也會連連叫好的。
原來早在這個時候黃正就對溫柔死心塌地了呀,也難怪以後他會將蘇家整個龐大的家業當作供奉孝敬給了溫柔呢。
“既然此間事了,那我們就走吧。”
軒轅劍彆有深意的看了溫柔一眼,溫柔早就巴不得早點離開呢,蘇家大小姐就像是個勾人的妖精一樣。
她就怕蘇離一笑,堅定如軒轅劍也要被勾去了魂。
蘇離就看著這對以後的帝後火急火燎的快速離開,剩下一堆爛攤子留在原地。
黃正倒是挺戀戀不舍的,看著溫柔遠去的背影瞧了許久。
等瞧不見人了,這才轉過身來,彆了彆嘴,不情不願的朝蘇離與蘇照士拱了拱手,“嶽丈,娘子....”
周圍還未散去的人,嗤笑聲隱隱傳來,原本習慣了彎腰曲背的黃正,這次倒是倔強的挺直了脊背。
蘇照士:“.....“
蘇老爺現在滿心憤恨中夾雜著複雜,他都不知道如今要用什麼態度來麵對眼前這人。
蘇離:”小喜,你把這個黃公子帶下先梳洗一番吧。“
小喜可不想認這樣一個姑爺,但在蘇離不容反駁的眼神中,隻能磨磨蹭蹭的俯了俯身,“黃公子,這邊請。”
蘇照士倒是看出來了,彆看自己女兒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他卻能篤定女兒肯定是在強裝鎮定,內心指不定奔潰成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