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嵐呆住了：“爸，怎麼會呢？”

秦漢麵上少有的凝重，半響才開口：“回頭，想辦法和顧安西見一麵，怎麼也要保住秦家的。”

秦思嵐更恍惚了：“爸，有這麼嚴重嗎？”

又加一句：“不至於的，秦家根基這麼深，還有我幫襯著……”

秦漢在過道裡猛抽煙，久久不語。

那瞬間，他像是老了許多歲。

終於，秦漢開口：“還是找個機會吧。”

片刻，又幽幽地說：“顧雲天的車禍和咱家脫不了乾係，顧安西不會放過咱們，隻求她念在過去……能放過思遠。”

這一下，秦思嵐是徹底地呆住了，喃喃開口：“爸。”

正要說什麼，她的目光猛地看向前方。

那是，秦思遠！

秦思遠的目光駭然，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他猛然上前，一把揪住秦漢的領口：“爸，你再說一次！你再說一次！”

竟是忘了這是自己的父親，一把把秦漢抵到了牆壁上。

秦漢也不反抗，頹然地任著秦思遠摁著——

秦思遠死盯著秦漢，等他一個回答。可是，久久的沉默告訴了他，殘忍就是真相。

他慢慢地放開了秦漢，退後一步輕笑出聲：“爸，為什麼！是為了和顧叔叔一爭高下還是為了碧水雲天？”

“你不知道我喜歡顧安西嗎？”他喃喃地說：“喜歡到發瘋！可是我喜歡的人卻被你安排了一場車禍，而我……在過生日。爸，你讓我餘生怎麼活，每一天都活在內疚和痛苦中嗎？”

秦漢的唇動了動：“秦家隻是配合……而已。”

好一個而已。

秦思遠笑，額頭青筋暴起，眼底泛著血絲，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一樣。

不斷地後退，然後絕然轉身離開。

“思遠。”秦思嵐叫他，他也沒有回頭。

秦漢低聲說：“讓他冷靜一下。”

不要說秦思遠，就是秦思嵐也需要冷靜——

車禍的事情她早就猜到了，隻是她沒有想到顧安西會知道，而且逆風翻盤，把秦家打得這麼慘。

她看著自己父親，本該是中年意氣風發，可是此時除了頹廢還是頹廢。

秦思嵐的身體慢慢地往下滑了滑，“爸，以後我們該怎麼辦？”

秦漢顫抖著又點上一支煙，狠狠地抽了幾口：“再說吧。”

*

秦思遠離開醫院，胡亂地開車，不知不覺竟然就開到了顧家的彆墅。

秋日，黃昏。

顧家彆墅門口，種著大片的紅楓，陽光就從半紅半黃的楓葉縫隙裡透出來，灑下點點亮光。

秦思遠還記得，很早很早的時候，他倚在樹乾上，看著顧安西在樹下麵捕捉那些亮光。

像個小傻瓜一樣。

秦思遠下車，走到那棵樹下站著。

他還在，可是，他丟掉了那個站在亮光下的人。

他在過生日，她車禍，那麼多碎片紮進身體裡，一定很疼吧。

以前，他總覺得他負了她，隻擔了薄情。

現在，他才知道，秦家欠了顧家的，是血債。

秦思遠閉了眼，喉結不住地滾動。

這一生，最痛的時候，莫過於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