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逃脫
那帖子藥劑的作用,比陸峰想像的還要更加的殊勝,兩位大僧侶——都已經到了第六階次第,亦可以稱呼他們為大僧侶了,以自己的紅甘露化開了那一帖子藥劑,散發出了腥臭難聞,迎風臭十裡的熏人丶嗆人味道,令人聞之作嘔的味道,卻是令一些怒相的神魔感覺到歡喜,歡樂的味道。
是叫神靈所喜歡的飲料和供奉。
一刹那之間,陸峰在當時的土司官寨所感受到的那種「昏天黑地」,「無法抬頭」的感覺再次降臨在他的身上,不過這一次不知道是因為何種緣故,陸峰懷裡的人皮古卷並無滾燙丶炙熱的感覺。
止那味道,如同無孔不入之惡咒,從陸峰的皮膚皮囊之中,滲入到了陸峰的內心之中,陸峰就算是時時擦拭內心,此時亦在心頭上蒙上了一層不淨,不潔的油汙,在此一層油汙之下,陸峰止感覺自己和自己的「秘密本尊」,「不動明王尊」失去了聯係。
自己的「不動明王尊」似因為他在做誅業之時刻,處於不潔之中,失去了觀想本尊之能力,亦相當於失去了本尊的加持。
不過都到了這個時候,陸峰也無有時間,無有精力去處理這件事情了。
他依舊如同往日一般,以慈悲韻化作一個「○」,想像觀想壇城,努力護衛本尊,觀想自己正在學習本尊之樣貌,其餘無所察覺,但就算是如此,他還是覺得有「人」在靠近,來接受供奉,
至於是何「人」接受供奉,是何物接受供奉,如何接受供奉,陸峰統統不知,他隻覺得自己眼前發黑,遍體生寒,就好似是他犯了大錯之後,被撥掉了上師的一身僧衣,丟在了無儘白塔寺之外,自生自滅了一般。
那並非是一種身體上的寒意,而是一種從內心之中傳遞出來森森寒冷,一種不可遏製的絕望,但是卻並非是大絕望。
這亦非是可以震動「不動心」的大恐怖,反而更像是一顆種子,一顆誘餌,就如此落在了在場兩位大僧侶的心中,止等待一日就可以生根,發芽,忽而叫人化作厲詭,也就是所謂的「潤物細無聲」!
陸峰想到這裡,忽然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千言萬語,止化作了六個大字。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諸佛之無上智慧加持,陸峰的「六字大明咒」未曾因為陸峰身上已然沾染上這令護法神所不喜的味道而暫時無有回應,大慈悲韻從風馬之中傳來,從陸峰腳下的土地傳來,從噶寧莊園的一草一木上傳來,慈悲韻勾連,從陸峰的臍帶脈輪之下冉冉升起,叫陸峰陡然做到了「五感通明」。
與此同時,他亦是感覺到了一陣不可遏製的惡心丶嘔吐,陸峰壓根就無所忍,立刻張開了嘴巴,趴在地上,「哇哇哇」的就吐了起來。
哐哐的吐出來了數不清的黑水,這等黑水似連接在了那後山的山洞之中,「由死轉生之輪」之內,止將陸峰的嗓子眼當做了甚麽通道一樣,他就趴在地上,仿佛是要將自己全身上下的水都要嘔吐出來一般,可是就算是如此難受,陸峰也心生歡喜。
因為這就是不潔,此刻不叫這些東西從自己身體之中出去,那不消一時片刻,自己恐也會成為一隻厲詭!那大慈悲韻逼出來了體內的黑水之後,複又在陸峰體內的其餘脈中緩緩將不屬於陸峰身體之中的「氣」排斥出去。
人體,從顱頂到喉嚨到海底脈輪的一條脈絡,叫做中脈,但人不止是有一條中脈,人亦有許多條脈絡,止許多瑜伽士修行,修行的是這一條中脈罷了,一些其餘的瑜伽士或者大僧侶,亦會修行左脈丶右脈,還有其餘的雜脈。
陸峰就感覺到自己體內其餘的脈絡之中,如有刀絞一般。
這些都是詭韻藏在了身體之中的不同表現形式罷了,在這種痛苦之下,陸峰雙手合十,再度持「六字大明咒」,等待痛苦過去,確定自己無異狀,方才放心,看向了身邊的智遠僧。
智遠僧相比於陸峰,更加不堪,遠遠不如。
他渾身上下止剩下青白二色,嘴唇之上厚厚的結了一層冰霜,整個人的短發已經白了起來,整個人正在不住的打擺子,身上的溫度高的嚇人,但是在他肩膀上的酥油燈,卻熄滅的幾不可見。
陸峰觸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他已經快要被燒的說胡話了,見此,陸峰直起了身子,看向了噶寧莊園。
噶寧莊園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電影畫麵一般,陸峰止看到那些趴在地上頂禮膜拜的那些「人」,此刻都歪倒在路邊,寂靜無聲,那些從腸道的最頂端下來的僧侶亦是如此,智安僧是這些人裡麵最顯眼的僧侶,在智安僧身後的就是龍根上師,他們都酣睡在路邊,不省人事。
連風都無了聲息,仿佛是有什麽看不見的鐵幕,硬生生的壓在了此地,叫那風馬旗和經幡都低垂了下去,一動不動,那「如雷霆般神靈發怒」的「由死轉生之輪」的怒吼亦稍微停了下來,傳不到此處了。
這正是所謂的無聲,無動,無所覺。
陸峰看到這裡,往下看了一眼,發現明理長老亦緩緩的向上走上來,未曾使用自己的護法神。
陸峰想了想,直接扛起來了智遠僧,朝著山下走了過來,越是靠近明理長老,就越是能夠聽見明理長老正在念的經文,他念的可能是世界製敵寶珠雄獅大王的讚頌詩,陸峰無從聽過,但是的確很好聽。
在這寂靜無聲的地方,明理長老的長詩終究是給了陸峰以力量,陸峰扛著智遠僧下來,輕輕鬆鬆,但陸峰要行禮的時候,被明理長老製止住了,明理長老依舊念著長詩,無從停歇隻是轉身往下走。
隻是他的長詩,他長調子,就這樣周而複始啊,周而複始啊,好似是回蕩在了密法域的風,從來不肯停歇,從此至彼,又從彼至此,來來回回的吹,來來去去的走。
見此,背著智遠僧的陸峰,陡然想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