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犯罪者,但是布爾喬亞風格(1 / 1)

第485章 犯罪者,但是布爾喬亞風格

朱莉亞冷淡卻並非無情,

把微顫的纖手從他手裡抽回,

臨了又把他的手輕輕一捏,

雖然很輕,卻令人陶醉。

費思量啊,難以安寧,

一顆心真教人捉摸不定。

——喬治·拜倫《唐璜》

各地有各地的風俗,各地的人們有各自喜歡喝的飲料。

在歐洲,比利時布魯塞爾消耗的啤酒最多,瑞典斯德哥爾摩消耗的烈酒最多,荷蘭的阿姆斯特丹最鍾愛杜鬆子酒,在君士坦丁堡消耗的咖啡最多,而倫敦則是威士忌的故鄉。

當然,英格蘭發明了威士忌是英格蘭人的說法,愛爾蘭人和蘇格蘭人顯然對威士忌究竟是誰發明的存在不同看法。

如果英格蘭人一定要說威士忌是他們發明的,蘇格蘭人在某些時候也可以放棄發明威士忌的榮譽,轉而去支持愛爾蘭人在威士忌問題上和英格蘭人一較高下。

英格蘭人也知道自己在這方麵理虧,因為英格蘭的酒鬼永遠比不上愛爾蘭的,所以每當愛爾蘭人拋出誰是威士忌的發明人這個問題時,英格蘭人隻得將這個名頭還給愛爾蘭人,末了還要故作大度的冷冷跟上一句:「就把這個榮譽讓給可憐的愛爾蘭人吧,誰讓他們自從發明了威士忌以後,就再沒有發明彆的什麽東西了。」

英格蘭人丶蘇格蘭人和愛爾蘭人都喜歡喝威士忌,那麽法蘭西人呢?

至少就亞瑟所見,至少巴黎的法蘭西人最鍾愛的是苦艾酒。

或許是由於巴黎人高傲的脾氣,在任何方麵他們都要爭第一,哪怕是喝酒也不例外,酗酒方麵巴黎人也是首屈一指的。

在巴黎,就連破衣爛衫的人也喜歡花天酒地。

如果古希臘的哲人,那位住在木桶裡的第歐根尼複活,他大概會很願意生活在巴黎的莫貝爾廣場附近,這裡正對了他的脾氣。

就像第歐根尼的那句名言——太陽也光顧汙穢之地,但並沒有因此而被玷汙。

雖然常來這附近的人並不富貴,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們像富貴的人一樣享樂。

莫貝爾廣場附近到處都是酒館,不過雖然都是酒館,但是大夥兒對它們的稱呼卻不一樣。

上等人喝酒的地方是各種生人勿進的私人俱樂部,中等階層喝酒的地方則是各式各樣的老字號,比如伏爾泰丶盧梭丶狄德羅丶羅伯斯庇爾丶丹東等人常去的Le Procope。

而莫貝爾廣場附近的酒館既不是私人俱樂部,也沒有什麽光鮮亮麗的名人光顧,甚至巴黎人稱呼他們的名字也很難聽。這裡的酒館被統稱為酒缸,而他們的招牌也非常的簡單粗暴,這裡最受歡迎的酒館分彆叫做『銑子'和『屠宰場'。

「郊外酒樓丶狂歡酒家丶綠葉酒肆丶小醉酒鋪丶清唱酒館丶零售酒店丶酒桶丶酒戶丶酒缸丶駱駝幫的酒棚,我向你們證明那兒全是好地方。我是個愛及時行樂的人,我雖然經常在瓦埃勒飯店吃四十個蘇一頓的飯,但這不代表我不懂得如何用一條波斯地毯來裹一絲不掛的克利奧帕特拉。喔……今晚我的克利奧帕特拉在哪兒呢?啊!美麗的姑娘,就是你,你好!」

亞瑟端著一杯大麥酒坐在臟兮兮帶著油汙的吧台前,他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一邊盯著不遠處醉酒的大仲馬,這胖子正在對隔壁桌的姑娘進行性騷擾。

海涅平時應當是不常來這種地方,這位向來牙尖嘴利的詩人在這種關鍵時刻卻腿軟了。

他拘謹的坐在亞瑟的身邊,望見大仲馬的表現,海涅簡直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真是完蛋操了!亞曆山大,這家夥剛來沒多久就喝多了。他現在就像個普通流氓,哪有半點執行任務的模樣?」

「海因裡希,亞曆山大這狀態挺好的。好色之徒和這種地方才配套,雖然亞曆山大不過是本色出演,但是我覺得他演的挺好。」

亞瑟的眼睛掃過酒館的角角落落,他也在挑選好下手的對象:「話說回來,你知道為什麽你擁有著英俊的麵龐卻始終追不到你的兩個表妹,而亞曆山大即便是個胖子,卻依然有許多夫人小姐為他發狂嗎?」

海涅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頓,他扭頭望向亞瑟,誠心誠意的請教道:「願聞其詳。」

「馬基雅維利的《君主論》裡有一句話:我始終認為,敢作敢為要比謹慎多疑好得多。因為命運就像是一個女人,倘若你希望她對你俯首帖耳,就必須打她,虐待她。我們可以看見,與那些行事冷靜的人相比,命運更願意被那些敢作敢為的人征服。所以,命運會像女人一樣,她眷顧年輕人。隻因為比起中年人和老年人,年輕人要少一分謹慎。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多一分粗暴,也正是這粗暴能更大膽地將她製伏。」

亞瑟一邊拋著硬幣,一邊開口道:「當然,我這麽說不是讓伱去打女人。海因裡希,我的意思是說,你的膽子太小了。你總是沒辦法下定決心,所以行動總是慢半拍。你以前和我說過,當你終於下定決心勇敢的追求表妹的時候,卻發現她們倆一個已經結婚了,另一個也訂婚了。就在你猶豫的時候,亞曆山大這種膽子大的厚臉皮已經下手了。」

海涅聞言不屑的哼了一聲:「你說我膽子小?我敢出書罵梅特涅屁股生痔瘡,這天底下還有比我膽子更大的家夥嗎?」

「是啊!所以我才搞不懂。」亞瑟一把抓住那枚被拋到半空的硬幣:「你那兩個表妹的威懾力原來比梅特涅還大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們倆才應該去做奧地利的首相。」

海涅麵紅耳赤的辯駁道:「我才不是你想的那麽無能,其實我在她們結婚之前就給她們寫過情書,但是我被拒絕了,她們說一直以來隻是把我當成了哥哥。這種情況,我能怎麽辦?」

「怎麽辦?」亞瑟一挑眉毛:「你們猶太人的兄弟姐妹不是挺多的嗎?如果亞曆山大處於你的位置上,他第二天就會去翻著族譜找下一個妹妹了,而你呢,兩棵樹就把你吊死了。」

「喔!亞瑟!」海涅被亞瑟說的氣急,他立馬反唇相譏道:「我可沒有被兩根木頭拴住,那是你這樣的家夥乾的活兒!我都聽亞曆山大說了,你在倫敦剽竊耶穌,演了一出複活!」

亞瑟也不生氣,反倒是欣然接受的點頭:「沒錯,我的初演非常成功。」

「你是在諷刺我的初演就很不成功嗎?」

「海因裡希,我可沒有這麽說。我知道詩人的思維都很發散,但你不要聯想太多。你多半是在普魯士生活的太久了,所以思維都和普魯士政府一模一樣,無論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覺得這是在諷刺政府。」

「我……」

海涅被亞瑟噎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憋了半天,他一口悶掉杯中的啤酒,一根手指扣在衣領上鬆了鬆自己的領結,隨後衝亞瑟比了根中指,猛地一拍桌子道:「我今天就讓你瞧瞧,有的事我不做不是因為我不會,而是因為我不想。」

語罷,海涅便撤了凳子,臉上掛著酡紅的酒暈一個猛子紮進了姑娘堆裡:「女士們!我今天太激動了,我想為你們獻詩一首!」

亞瑟看到這個情景,隻是微微一撇嘴:「大多數人離瘋狂隻有一根手指的距離。當他開始用中指而不是食指指著東西,周圍的人就會覺得你是個憤世嫉俗的家夥了,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阿加雷斯靠在吧台邊打著酒嗝,紅魔鬼不懷好意的嘲諷道:「喔,我親愛的亞瑟,你攛掇著海涅闖入花花世界,但是你自己呢?你隻不過是把他推出去擋箭,自己卻躲在後麵安享危險戰役中的片刻安寧。」

亞瑟瞥了他一眼:「得了吧,阿加雷斯,你這種層次的激將法對我一點作用也不起。」

「是嗎?你覺得我不是在陳述事實,而是在激將你?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會坐在這裡?」

阿加雷斯戴上眼鏡,掏出他厚重的羊皮書本呼啦啦的翻看著,忽然他指著其中一頁大呼小叫道:「喔,我知道了!真正高超的釣手,往往都是坐在岸邊等著魚兒自己上鉤的!亞瑟,你是不是在打這個主意?碰巧了,今天還真有幾條想要自己咬鉤的笨魚。」

阿加雷斯說完這話,便炸出一陣粉紅色的煙霧,消失的無影無蹤。

亞瑟見狀也沒挽留。自從來了巴黎之後,紅魔鬼就經常間歇性失蹤。按照亞瑟對他的了解,這家夥多半是外出偷酒去了,法蘭西是諸多好酒的主要產地,阿加雷斯來到巴黎的意義幾乎是與巴爾進了公共廁所同等水平的。

不過亞瑟之所以沒有急著找人下手,確實也有著他自己的考慮。

這裡的確有許多迷人的姑娘,亞瑟沒看上她們自然不是因為她們生的不夠美麗,而是因為她們與犯罪頭目格瓦維的關係不夠近。

但是在一個到處彌漫著荷爾蒙的酒館裡,一個人坐著喝悶酒看起來確實也太奇怪了。

如果不想露餡兒,喝完這一杯,亞瑟也得化身勤勞的小蜜蜂去采采蜜了。

亞瑟晃蕩了兩下杯中即將見底的酒水,正要將它一飲而儘。

忽然,他耳邊傳來了硬幣拍在吧台上的響動。

「來杯啤酒,埃德蒙,彆摳摳搜搜的,給我多加點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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