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小風把石寬給吹得清醒了些,他緊了緊衣服,從文家大宅溜達出來。這會兒時間還早,昏暗的街道上還有零零散散的人。
眼瞅著快到雲來客棧了,有個戴著禮帽丶穿著長衫的大高個從旁邊小巷冒了出來,到了石寬跟前,也不知道讓個路。
石寬可不想惹麻煩,既然對方不讓,那他就讓唄。於是身子一歪,準備從左邊過去。
哪成想那高個子也挪到了左邊,這下石寬可忍不了了,噴著酒氣罵道:
“嘿,你這家夥是不是想找事兒啊?趕緊閃開,等我把事兒辦完了,再來陪你好好玩玩。”
“石隊長,你這是要去辦什麽事兒啊?”
那個人把頭上的禮帽往上推了推,腦袋也抬高了一點兒。街道兩邊那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倒是看得挺清楚。
這聲音聽著挺耳熟,臉雖說有了點兒變化,但是石寬一下子就認出了是烏桂山的土匪頭宋老大。心裡咯噔一下,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不過他很快就穩住了,晃著腦袋說:
“宋老大,你膽子可真大啊,這裡離牛鎮家可不遠,你就不怕他們來把你給抓了?”
宋老大嘴角一咧,算是笑了,他不慌不忙,小聲回道:
“這裡離你們文家大宅也不遠啊。”
石寬這才想起烏桂山的土匪也搶過文家,真得佩服這些人,得罪了這麽多人,居然還敢在這兒大搖大擺地露麵。
“是你找我的?”
“對啊,上次分開以後,我可是一直想著你呢,想找你喝兩杯。”
宋老大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就說了。
出來見的居然是土匪,石寬可不敢掉以輕心了,他左瞧㱏瞧,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才說道:
“喝酒容易誤事,我看還是算了吧,有啥事你就直說。”
宋老大“嘿嘿”笑了兩聲,戲謔道:
“我要是在這兒說了,你敢聽不?”
石寬心裡還真有點犯嘀咕,站在這大街上和一個土匪頭子說話,一會兒說的肯定是驚天動地的大事,要是被哪個路過的人聽到,傳了出去,那他可就真成通匪的了。
他瞅了一眼前麵不遠處的雲來客棧,壓低聲音說:
“你敢說我就敢聽,不過你約我來的是雲來客棧,在這大街上談事情,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哦。”
把害怕說得這麽婉轉,宋老大還是頭一次碰到。不過轉念一想,這種害怕其實是小心謹慎,乾大事的人嘛,小心謹慎點也是應該的。於是他也不再挑釁,說道:
“你石隊長是我兄弟,我怎麽會在這兒招待你呢,你要是不怕,就跟我走。”
石寬沒再吭聲,隻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宋老大把頭上的禮帽往下壓了壓,邁步向前走去。可他走的方向並不是雲來客棧。
石寬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腿跟了上去。雲來客棧不過是個幌子,這些經曆過風風雨雨的土匪,肯定不會這麽輕易地把自己的落腳點說出來。
兩人回到了石拱橋,走到了河對岸,又朝著龍灣碼頭走去。碼頭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船,船艙裡都掛著昏黃的油燈,一閃一閃的,倒映在河麵上,還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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