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1)

慶餘年 貓膩 3291 字 2個月前

(二十七)

雨夜。

長街漫漫最銷魂。

大雨中帶雨笠的人很普通。可是頭頂雨笠,卻穿著一身紅袍的人卻隻有一個。

皇宮的城牆如數丈懸崖,在雨中雲霧飄渺。

紅袍人走的很慢,無聲無息卻又光明正大。

城牆上忽然射出三支利箭,紅袍人沒出手,箭卻像在暴雨中迷失了方向,被一頭名為黑暗的巨獸吞了進去。

紅袍人抬頭。

電光火石之間,用目光劃出一道蒼穹,竟將牆頭高手們紛紛震落。

劍氣!

不斷地吮吸,吮吸著黑幕中的生靈之氣。

在這座冰冷的皇城中,已經有無數的侍衛成為一股劍氣的血祭。

忽然紅袍人身前閃過兩個人影。

紅袍人停止了腳步,緊握手中的劍鞘,漫天風雨都衝刷不了他心頭的殺意。

他手中利劍並沒有出鞘,他知道隻要他一出劍,前方兩人中必定會有一人喪命。但他卻不知道如何對付第二個人。

他能夠感覺到眼前兩人的不同。

他隻會拔劍!

兩人中,他認識一個!

那是洪老公公。

四顧劍沒有行刺成慶國皇帝,正是因為有這位大宗師的存在。

另一個人適時向前邁了一步。

此刻天際遠處,忽地一道閃電劃過,隨之而來一聲驚雷,豁然而起。

聲如裂襟,卻仿佛回蕩在頭頂之上,回音嫋嫋,許久不散。

牆影婆娑,點點碎光掠過天空,借著閃電,紅袍人看清了對方。

那是一個神廟的僧侶。

夜色如墨,風雨飄搖,天地突然靜默,聽得到的隻有雨滴拍打地麵的聲音。

良久。。。

時光苦短,對峙太久。

氣以升至頂峰,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洪公公整個人慢慢挺直,骨頭如同一串鞭似的發出一陣“劈劈啪啪”。整個人似乎在霎那間拔高了十幾寸。

可他沒有出手,他沒把握。

身旁僧侶卻按耐不住,手中竹棍震碎雨簾,一聲虎嘯響起,仿佛來自天外。

棍如猛虎,人如臥龍,這一式之力,絕沒有任何人能夠比得上。

可惜他的對手是紅袍人!

大紅袍拔劍,就像是一陣風,無論多強大的力量,在風中都必將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到那一劍消失之時,僧侶就覺得有一陣涼風輕輕的吹到了他的身上。

風雖然輕,卻冷的刺骨!

僧侶的神情僵硬,在他的臉上凝結成了一種奇特而又詭秘的表情。

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已被凍結,他的人就從半空中重重的跌在地上。

風停了,人的呼吸似乎也停了。

洪公公皺著滿臉的皺紋,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說道。“好劍!”

紅袍人目光閃動,手握長劍,沒有出聲。

洪公公繼續道:“劍道之術在於精氣。此一劍恐怕世上無人能擋。”

劍道之術在於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道理就算洪四癢不說,世上習武之人都應該明白。

一想到這裡,紅袍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惶恐,手中長劍似乎被點點雨滴敲打的微微顫抖。

劍在手中,不如在劍鞘中更有威脅!

洪公公突然縱身而起,身形靈動。

他在空中漂浮,隨著空氣的流動異常緩慢卻又輕巧無比。

他出手。

動作如少女折花。輕柔而又緩慢,卻又說不出的陰寒詭異。

紅袍人不知所措,他除了拔劍什麼都不會!

他想閉上眼睛,任漫天暴雨侵灼自己的身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嘴邊苦澀難擋。

他一直以為皇帝身邊隻有一個洪四癢,卻忘記了皇帝與神廟之間的關係。神廟才是皇帝最後的底牌。

那僧侶已經耗儘了他的劍氣,他的劍魂。

劍在手裡,並不在鞘中,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拔第二次劍。

他是奪命大紅袍,此刻卻將被彆人奪去生命。

所有的使命與力量,都將被奪去。

因為這就是“死”。

當“死亡”降臨的時候,世上又有什麼力量能攔阻?

。。。。。。。

。。。。。。。

可是這一擊並沒有奪走紅袍人的性命,它奪走是一個侏儒,一個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侏儒。

洪四癢一驚,他想到了這個侏儒是誰。

“手”中小指,一身縮骨功出神入化。

洪四癢不知道小指躲在哪裡,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混進皇宮的。他忽然感覺心口一涼。

侏儒手中的劍刺入了洪四癢的身體。劍光流動,陰狠無比。

“呯”的一聲,兩人同時倒在了地上。

雙葬之劍,玉碎神散,欲與天地同壽!

小指狠毒,他不僅對對手狠,對自己更狠。

他的身體抵受不住這位大宗師的全力一擊,血液灑向了天空,和大雨混在了一起。

紅色的雨水浸泡著皇城,如此的美豔,如此的妖媚。

血雨!!

血雨當空,必出亂世!

。。。。。。

。。。。。。

紅袍人如泥塑般地站在那裡,耳邊一直回蕩著小指臨死前的話語。

“我不能讓無名指傷心,我不想看到她難過。她幸福我也會覺得幸福,你一定要活下去!”

小指靜靜地躺在地上,嘴邊帶著一絲微笑。

幸福的定義是什麼?

是永生?

是財富?

不。。。

隻要看到自己心愛的人能開心快樂,那就是幸福。

小指是幸福的,幸福的一生。

她救了小指一命,小指又救了她愛人一命。

因為小指愛她,更因為大紅袍愛她。

人的一生不就是一種命運的循環麼?

“請。。。一定。。。要幸福!”

(二十八)

這裡沒有喧囂,如往昔一樣的寂靜,寂靜的讓人感到空虛,無助。

一切都沒有變。

紅袍人依稀記得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依然如此寂寞,空蕩。

整個皇宮燈火輝煌,隻有禦書房卻是昏黃暗淡。

並不是禦書房燈火不足,隻不過就算再明耀的燈光,都已經照亮不了皇帝的心。

因為他心中的光華已隨著一個女人的離去,而變得黯然銷魂。

當他下決心將監察院與內庫掌握到自己手中,當他下決心要稱霸於世的時候,他已經走入了黑暗。

佳人已逝,那盞燭燈又在何處?

是他親手熄滅了光明,剩下的隻有無窮無儘的貪念。

隻要權利還在自己的手中,那麼生命就還在,野心就還在。

一個人隻要有野心,那麼他的生命就是寶貴的。

被奪走的隻是其他人的生命,這又與他何乾?

親手奪走那個女人的一切,能夠成就他一世霸業。那麼女人的消逝,又與他何乾?

貪念有多大,野心就有多大。

貪念永遠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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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總是喜歡穿一身紅衣服。”

皇帝抬起頭,看著窗外瓢潑大雨,說道:“你殺的人太多了,隻有紅衣才能遮掩住你身上的血腥。”

“你是在自欺欺人。”皇帝轉過頭,言語中有一種不容抵抗的威武。

紅袍人低頭,一身紅袍依然鮮豔奪目,可是衣擺處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鮮血!

紅袍浸濕,卻無一絲雨水。

紅袍原來是用鮮血染成的!

“為什麼要來殺我?”皇帝雙目冰冷,似乎極力想看穿對麵來人的內心。

“為什麼要來殺你,為什麼?”紅袍人口中喃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皇帝似乎已經看透了紅袍人的內心,滿意地眼神已經離開了對方,再一次望著窗外,自言自語著:

“這不過是一個局罷了。”

“你和我都隻是被人牽線的木偶。”

紅袍人想起了食指。

他忽然笑了,像食指一樣的笑容,笑的很難看,很淒涼。他突然明白了食指的話,明白了食指的笑。

心灰意冷。戚戚然然。

“有人想殺我,他恨我。他布局,他牽線。”

“你是他手中的劍。他殺不了我,卻懂得利用你來殺我。”

“你心中有弱點,你不配做一名殺手!”

皇帝的話語一波又一波的擊打著紅袍人的心,兩人頭一次碰麵,可是皇帝卻像與他認識了數十年。

紅袍人心中有弱點!

“範閒”!

這個名字像是一塊巨石,壓在紅袍人的頭上,揮之不去。

一切仿佛都像是預言!

小言公子的預言!

等皇帝的大旗插在東夷城上時,誰會想到大紅袍隻是為了除去範閒的心疾?

當大紅袍殺葉流雲、殺路人甲,誰會想到這隻不過是為了讓範閒至愛的海棠朵朵,能夠支撐起北齊這麵旗幟。讓他們兩人之間的代溝與阻力壓製到最小?

海棠朵朵需要力量,需要名聲。隻有這樣,她說的話才不會有人反對。

隻有這樣,她說要和範閒在一起,又有誰能阻攔?

君山會要與範閒為敵,他就滅。

皇帝要禁錮範閒,他就殺!

是範閒!又是範閒!還是範閒!

他被某人看穿了內心,他被某人利用了。

(二十九)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為什麼綠葉不能成為紅花?為什麼?”

“為什麼天空是藍的?”

“因為湖水是藍的。”

“為什麼這池子的水是綠的?”

“因為它不夠深。”

多少記憶,多少溫存,又有多少怨恨圍繞著他,徘徊著不肯離去?

站在時間的旅途中,每當回頭望去,卻發現身後的腳印越來越多,越來越匆忙。

他想起了那溫柔的嘴角,想起了那像閨女一樣的男子。

隻有這個人是真心待他的!

這個人就像一朵鮮花。有時月遮拂柳,有時枝團錦簇。

紅袍人苦笑,繞了一大圈後,原來自己依舊是那片為他人做嫁衣的綠葉。

隻是經曆了那麼多事,他自己一直渾然不知罷了。

他是一名殺手,世上最有名的殺手。

可是,他卻沒有一天為自己活過。

他都是為了彆人而活著,為了他的弟弟,為了他那相敬如賓的姑爺。

他是木偶,他是綠葉,他是一個愚蠢的白癡。

他是行屍走肉!

這一刻,他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自己的劍,失去了自己的心。

他不夠冷,他喪失了拔劍的勇氣!

他已經不再是一名殺手了。

“這個殺手不太冷?”紅袍人思索著,一時茫然。

“你自卑!”皇帝道。

“你是不是還想殺我?”皇帝問。

“你為了誰要殺我?為了自己?”皇帝說。

“我不知道。”紅袍人答。

皇帝眼中堆滿了譏諷的笑意,他知道紅袍人已經被他打垮了。

他的語言永遠是最有力,最直接的武器。

能夠瞬間攝入對方的內心,能夠將人扶上雲端,能夠一腳把人踹進地獄。

這就是帝王之術!

一時之間,那份二十年前的戰戈鐵馬,藐視天下的雄心,再一次充滿了他的身軀。他望著紅袍人,如同望著苟且偷生的螻蟻。

暴雨在窗外咆哮,狂風吹得書房內燭火忽明忽暗,吹得桌上書頁“刷刷”作響。

紅袍人抬起頭,麵色蒼白,眼神迷離,他再一次震驚,他覺得不可思議。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麵前的男人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

如果不是他內心忽然激動,強者之氣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來,紅袍人看不出他會武功。

他的武功已入化境,變得爐火純青,已與自然混為一體,所以紅袍人沒有察覺。

輕視!

武者最忌諱的事情,居然發生在天下第一的殺手身上。

紅袍人徹底崩潰了。

眼前此人才是天下第一,紅袍人不配!

------當酷寒來臨,你永遠看不到它的力量,可是它卻已在無形中將水變成冰,使人凍死。

皇帝似乎也察覺到了紅袍人的變化,他更不加掩飾的釋放著自己的霸氣。

二十多年修煉的霸道真氣,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空氣在扭曲,禦書房在扭曲,就連麵對麵的兩個人都在扭曲!

這就是霸氣!

女人不僅雙手奉送了監察院,內庫。

同時還將世間絕無僅有的霸道心法,給了他。

可是。。。。

女人卻得到了什麼呢?

另一個女人為他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名聲,

甚至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做著無恥肮臟的勾當,如今依舊在廣信宮中默默流淚。

她。。。。。

又得到了什麼?

她們都看不透,看不穿。她們都是無藥可救的白癡。

紅袍人潮濕的衣擺已經流乾。

整個禦書房中,被紅色的雨水染成了一片刺眼的燕脂。

深紅色。如暮色蒼茫,如煙雨密布。

是誰在流淚?是誰在滴血?

是誰!!!

是他,還是她?

是血雨?

不祥之兆!

(三十)

皇帝的雙手冰冷,血卻是滾燙的。能夠與大紅袍交手,是他這一生中最值得興奮,驕傲的事。

這是他第一次自己動手,也許會是最後一次。

隻有大紅袍才能讓他產生動手的念頭。

四顧劍不配,葉流雲不配。東夷城不配,北齊。。。。

也不配!!!

“我隻是一個平凡的人。”皇帝驕傲的說道。

真正能夠做到平凡的絕頂高手,又能有幾個?

誰能與他針鋒?

“你放心。”皇帝將霸氣提升到極限,趁熱打鐵般,捶打著紅袍人殆儘的信心,“你死後,我會將你的親人,朋友一起合葬在你身旁,這樣你才不會寂寞。”

皇帝甚至已經能夠想象到紅袍人的墓碑旁,已經長出了一朵朵寂寞的小黃花,野草叢生,蟲蟻混聚。

殘破,頹敗,淒涼。

。。。。。。

。。。。。。

“在戰略上藐視對手,在戰術上重視對手。”

“敵人都是紙老虎。”

皇帝很聽話,這兩句話他一直記得。

可是,這一次他錯了。

他看到紅袍人抬起了頭,眼中似乎重新藏進了一根針,隨著燭火忽明忽暗。

他似乎在突然之間找回了他的心。

驅使他繼續求生下去的究竟是什麼?

是劍術?是信心?是運氣?

瞎子對紅袍人說的話一直都沒有錯,隻是這次他也錯了。

是愛!刻骨銘心的愛!

。。。。。

。。。。。

“你不能死!”小指臨死前的微笑依然在眼前閃動。

“我等你回來!”無名指話音溫婉,一絲甜蜜湧上心頭。

“為何綠葉不能成為紅花?”瞎子冰冷的聲音鑽進了他的耳朵。

是啊!他還不能死!

遠方還有一抹黛眉在等他!

那芬芳如菊的雙唇,依然需要他去點絳。

她纖細,溫柔。

她熱情強烈,能讓彼此吞噬在愛火之中!

他還不能死,他要活著去見她,再見一次她那清澈如月光的眼眸。

一次就夠,一眼就好!

黑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雨水拍打著窗戶,卻已經敲擊不進紅袍人無比堅固的心!

他的心沒有弱點!

那個撥動他心弦的女人,讓他在一瞬間沒有了弱點!

劍在鞘中低聲做鳴,他的手再一次緊緊握住了劍柄,沒有任何東西能把他們分開!

他和她?還是,手與劍柄。。。。。

這種力量,這種信念,皇帝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他不曾記得愛,他不曾愛過,他親手葬送了他的愛。。。。

一聲炸雷,當頭而響。電閃雷鳴,風雨正在狂嘯。

書房中卻似乎有一種迷茫的狀態,仿佛沉眠於一場大夢,將醒未醒之間,一片茫然,一片混沌。

突然之間,氣氛變了!

如轟隆,如電閃,如狂風,如巨濤。

殺氣森森,森森殺意!

一瞬間,有多長?

一息的光陰,又有多少個瞬間?

彈指間灰飛湮滅,瞬息化為塵土。

如白駒過隙,一眼萬年!

兩人同時抬手,人間似乎被一道閃電赫然刺穿。

那一瞬間照亮了這黑暗的天地,衝破了混沌,將那片雨雲吹的蹤跡全無。

(三十一)

雨停,夜深人靜。隻有遠處隨風而來的竹濤聲在夜空中輕輕回蕩。

陳園外的守衛依然牢不可破,似乎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蒼蠅飛不進,不代表影子進不了。

當影子掠過身著鎧甲的衛兵時,他們都沒有察覺到這個人。沒有察覺到一個驚世駭俗的消息已經傳入了陳園。

“陛下駕崩。”

影子留下四個字後,飄然離去。

那裡隻留下了一個老人,老人坐在輪椅上。

雨停了,潮熱之氣從地麵上紛紛散了開來,空氣中異常悶熱。可老人的腿上,卻依然蓋著一條厚厚的毛毯。

聽到影子的話後,老人眉頭舒展,他隻覺胸中熱血澎湃,久久難以平靜。

他突然感到空虛。

他恨皇帝。

他愛上了一個女人。可皇帝奪走了她。

他恨!

皇帝雙手沾滿這個女人的鮮血的時候,他卻隻能在一旁看著,麻木的看著。

皇帝接過那女人的財富,他也隻能繼續打理。

他恨自己!

當那位東夷女子被皇帝擁入懷中,隻對他留下一絲惆悵之情後。

他開始怨恨!

從那一刻起,老人失去了自我。

除了仇恨之外,他第一次了解到世上還有比仇恨更可怕的感情。

那是毀滅!

他想毀滅那個男人。

但這種感情卻使得他想毀滅自己,想毀滅這個世界。

慶帝亡,天下亂,生靈塗炭!

他自始至終沒有想到自己的錯,因為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錯。

錯的都是那個男人!

可是。。。。

毀滅了又能怎麼樣?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他似乎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麼,報複後沒有一絲快感,卻陷入了無窮無儘的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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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當空。

月暈如風,月明如絲。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斷腿,突然大笑。

笑著笑著,漸漸泣不成聲。

“陛下!老奴是忠於你的啊!”

老人嘶啞的哭吼聲,響徹了整個陳園。

。。。。。。。

。。。。。。。

餘慶五年三月

陛下駕崩太後駕崩

同日程萍萍病故於陳園

。。。。。。。。。。

。。。。。。。。。。

誰即位?

誰又將展露頭角?

誰有將屹立於武學巔峰?

皇帝是因何病駕崩的?

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活著。

當數以萬計的流星,紛紛劃過蒼穹。你抬起頭,依然可以看見漫天晨星。

天空並不會因為這些流星的隕落而失去顏色。

又何必去問,又何必去思考,那些流星究竟落在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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