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舒麵對許嬈的詰難,期初的確是內心有所愧疚,許嬈的質問讓他也意識到,內心的平衡也開始慢慢向雲愫傾斜,在樹屋的每時每刻,他都隻貪戀著與雲愫在一起的時光,他甚至想如果讓她懷了孩子也不會把她送走,他要把她私藏起來,讓她隻能看向自己,隻能對著自己柔情含笑。
他忘了許嬈,忘記了他給許嬈的承諾。
隻是這份愧疚沒有維持多久,他的目光驀然落在屋內,心裡沒來由得飛快跳了跳。
許嬈還在喋喋不休,但是周景舒已經不耐煩起來,他忽然一把推開許嬈,飛快進入囚禁雲愫的那間臥室內,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臥室內空無一人,雲愫早已經沒了蹤跡。
此時回過神且跟上來的許嬈也意識到了什麼,頓時緊張起來,慌亂地說:“那個騷狐狸呢?她一定是趁咱們吵架的時候逃走了。我們得趕緊將她追回來,她還沒有懷上孩子,不能離開……”
周景舒根本聽不進去許嬈像是蚊子一樣的嘮叨聲,他隻看了一眼窗戶處就知道雲愫是跳了窗戶離開。他甚至來不及梳理內心的情感,已經被所有的擔憂和恐懼淹沒。
要知道在S國,叛亂時有發生,叛軍雖然多數納入了政府某些黨派之中,但是還有一些不願意臣服的年輕人在邊界處生事、劫掠。此時夜色沉沉,若是雲愫遇到了那些人,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周景舒繞過許嬈來到自己的臥室,拿出時刻備好的手槍,許嬈看到他手裡的手槍就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立刻上前想要將槍支搶回來,一邊高聲道:“景舒,你瘋了嘛?就算我們計劃失敗了,她不值得你和那些叛軍交火,你會喪命得。”
那些人都是流氓起家,虐殺旁人為樂,大家躲都來不及,誰會正麵與之發生衝突。
可周景舒沒有開口回應她,單手擺脫許嬈的阻攔,徑直循著雲愫逃離的蹤跡尋覓而去。
雲愫一路上隻是想著逃跑,無暇顧及是否留下痕跡,通過道路上混亂的腳印周景舒很快就確定了雲愫大致逃跑的方向。
可是越追蹤,心就越沉。
雲愫逃跑的方向是往附近唯一一條主公路去,那裡可不是雲愫以為的四通八達的市中心,公路上形形色色、來來往往的多是叛軍和奴隸販子。
周景舒不敢再設想下去,他握搶的手也不敢有絲毫顫意,但是當另一隻手顫抖著撥開半米高的草叢時,眼前呈現的一幕幾乎令他骨子裡的嗜血本性叫囂:雲愫被人毆打得滿麵是血,現在已經昏厥過去、不省人事,她身上的男人正在脫她的衣服,旁邊還有兩個男人起哄。
女孩子香肩半露,白皙瑩潤,身上還有一些其他人留下的曖昧的痕跡,更令身上的男人興奮狂熱,隻是他們還來不及實施殘暴的計劃,周景舒的槍已經讓雲愫身上的男人爆頭。鮮血從他的額頭如霧一般噴出,男子甚至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已經倒下了身軀,而身下的雲愫依舊毫無知覺。
兩個起哄的男人也來不及拿出擱在身後的槍支,周景舒連開兩槍,沒有絲毫猶豫。
周景舒用其中一名叛軍的外套包裹住雲愫,她臉上混亂一片,淚水和鮮血黏在一起,周景舒趕忙用乾淨的衣袖為她擦了擦,但是凶徒留下的掌印卻擦不去。
周景舒心中兵荒馬亂,也心知此地不可久留,自己那把槍不是消音槍,若是讓更多人聽到槍聲,保不準會發生什麼,他隻好抱起雲愫折返往小屋去。
可惜行進了一會兒,就看到公路遠處幾輛迷彩車陸陸續續湧現,周景舒暗道不妙,猜測剛才那叁個人並非是單獨行動,也許是叛軍派往前方探路得,沒想到正好巧遇雲愫,顧及那些叛軍很快就會發現這叁人的屍體。
周景舒這次沒有帶著雲愫往原路返回,這樣的話隻會連累到包括許嬈在內的更多的人,他選擇閃身進入茂密的森林深處。他小時候在野外生存,森林於他而言反而更為安全。曲曲折折的道路踩在腳下,周景舒不敢怠慢,自己被叛軍抓到也就算了,雲愫不能讓他們再次欺淩。
也不知道行進了多久,整個森林徹底黑暗,周景舒黑夜中目力極好,他找到一處天然的岩洞,將雲愫抱了進去,岩洞之中地方不大,兩人勉強蜷縮起身子可以待住。
周景舒捂住雲愫的嘴,側耳聆聽四周的聲音,幾分鐘後確認沒有叛軍的動靜才鬆開手。
“愫愫,愫愫。”周景舒心疼地低低喚了幾聲,然後讓她靠在懷裡,摸摸她的額頭,有些微的燙,周景舒連忙又拖了上身的T恤衫罩在雲愫身上,重新用迷彩服蓋著她為她保暖,旋而拾了一些樹葉墊在她腦後,方要離開,雲愫好像夢到什麼,聲音恐懼地呢喃著“不要、彆打我……我好疼……”
他嚇了一跳,連忙重新讓她靠在肩上,摩挲著她尖細的下巴,輕柔地安撫著她連連說道:“我去給你找些水喝,彆怕,不會再有人打你了,彆怕,我在這兒,是我,周景舒。”
隻是,當他說完,心裡又是無儘的愧疚,他又何嘗不是傷害過雲愫的人呢?
他歎了口氣,等到雲愫完全昏睡過去才去外頭尋找水源不敢走太遠,夜幕落下,一片昏暗,好在他很快就分辨出附近有水聲,走近小溪邊,用寬厚的葉子卷起來取了些水回到岩洞,他推了推雲愫耐心地說:“愫愫,醒了嗎?要不要起來喝一點水?”
雲愫哼哼唧唧得,可是沒有睜開眼,小臉泛著不正常的紅。
周景舒喝了一口水貼近她的唇瓣慢慢將水渡給她,女孩子受到了驚嚇,驟然有人靠近,又開始下意識地掙紮躲避,周景舒連忙按住她的手:“乖,彆怕,彆怕……”他像是照顧小孩子一樣輕輕摩挲著她的背部,這樣倒是管用,很快雲愫就再次安靜下來。
幸虧是春日裡,周景舒哪怕裸著上身也不覺得太冷,他把雲愫抱在懷中,側耳一瞬不瞬地傾聽著外麵的動靜,叛軍就在附近,他不敢輕舉妄動,隻希望等著他們離開,自己再和雲愫回去。
雲愫的夢裡麵光怪陸離,到處都是虎視眈眈要吃了她的怪獸,她拚命地跑,每次都會被一口咬住咽喉,鮮血像是爭豔的牡丹向上高高地濺出,最後的畫麵停留在那叁個男人對自己施暴的場景,她隻覺得渾身冷汗,頓時驚醒。
周景舒就在她身側,他的一舉一動都牽掛在雲愫身上,見她醒來連忙欺身,雙手捧著她的臉關切地詢問著:“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僵硬而茫然地動了動嘴唇,嗓子沒有那麼乾,隻是身上有些酸疼,尤其是腹部和臉上,回想起來,好像是被那叁個男人毆打所致。
周景舒聽不清她說什麼,皺了皺眉頭繼續溫言說:“等我們回去,抹些藥便好了。對不起,是我來晚了,都是我的錯。”
她目光慢慢聚焦在眼前人身上,好幾秒,才艱澀地開口,隻是一說話,眼淚便如珠子一樣滾落:“好疼,我真的好疼……”
“嗯,我知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讓你離開的。”周景舒抱著他,手指很想碰一碰她的臉蛋,但是又怕她疼,隻好攏了攏她的手臂柔聲道:“現在很安全,你彆怕。”
雲愫驚懼地問他:“那些、那些人呢?”
周景舒眸光垂下,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附近有野獸,我去的時候,他們或許是害怕,已經跑了。”
“那我……”
“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愫愫,你不要亂想。”周景舒斬釘截鐵地開口,言罷,碰了碰女孩子的唇角,極為認真地看著她,“我和你發誓。”
雲愫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裡滿是哀傷和悲痛,周景舒覺得有什麼東西勒住了自己,喘不上氣,嗓子裡仿佛有一隻毛栗子卡住,血腥氣蔓延,他再次把她抱在懷中,壓低了聲音卻滿是堅定:“相信我,我帶你走。”
雲愫想問他,他要帶自己去哪裡呢?為什麼要與他走?她隻想回家,他難道就不能放自己回家嗎?
雲愫忽然極為恨他,恨他強奸自己,恨他和許嬈折辱自己,恨他讓自己遭受這樣多的痛苦,她猛然重重咬在他肩上,用儘自己的力氣,唇齒之間滿是血腥氣。
周景舒一聲不吭,仿佛這點疼無足掛齒,直到她的牙齒發酸才終於鬆開,周景舒的肩膀醒目地出現了一個牙印,鮮血滲出,一片狼藉。他隻是深深看著她,許久,什麼都沒說,隨便用水清理了一下避免感染,便繼續照顧受傷的雲愫。
他低著頭,撿了一塊兒木頭,抽出靴子裡暗藏的匕首在上麵不知道雕刻什麼,過了會兒,他拿著完成的小木雕人物在雲愫眼前晃了晃,想要逗她和自己說話:“瞧,我雕了一個男孩子的象,是不是像你說的那個影星?”雲愫不想去看,可是周景舒強迫她伸出手塞到她掌心:“就當我有私心,這小木雕更像是我。”森林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不算大,卻細細密密,拍打在林間樹葉上,沙沙作響。雲愫隻是摩挲著被他硬塞給自己的木雕,咬了他之後便兀自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
周景舒向岩洞外看了幾眼,剛要和雲愫說話,卻聽得有些奇怪的動靜,立刻捂住雲愫的唇瓣對她“噓”了一聲,兩人屏住呼吸,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是腳步聲,而且不是一個人,周景舒猜測應該是那些叛軍發現了同伴的屍體過來尋找凶手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