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濬辰從這場夢境中驚醒,不過是午夜一點半左右,他隻是睡了一個多小時,可這一個小時卻演繹了他的半生。
夢裡的一切好像真實發生過,曆曆在目。
他和詩凝怎麼會……
整整一天,林濬辰渾渾噩噩,他不敢直視詩凝,卻又總是忍不住去偷看她,少女嫣然含笑,燕妒鶯慚,再美的花色也無法比擬。她對著周遙呢噥軟語,可是在夢裡,她深情凝望的對象明明是自己。一陣酸澀湧上心頭,林濬辰忽然開口,喚住詩凝說:“凝凝,中午有空嗎?”
詩凝為著他忽然改變的稱呼愣了一下,在此之前,他都是稱呼她“詩凝”,這般親熱的稱呼倒是第一次聽到,她臉上一熱,點了點頭說:“我中午沒有安排,但是周遙下午有課,需要提前一會兒走。”
林濬辰聞言,笑道:“那我請你吃飯如何?我這做哥哥的,好像還沒有單獨邀請你吃飯,有什麼想吃的嗎?”頓了頓,他試探著詢問:“喜不喜歡粵菜?”
“當然喜歡啊,我最愛吃雲吞麵了。”詩凝笑盈盈地回憶著,“有一次我和周遙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粵菜飯館,他家的雲吞麵超級好吃,我們每周都會去吃一次,隻是距離遠了些,叫外賣我們又覺得有點不上算,所以他就自己學著……”少女喋喋不休地講述著和自己男朋友的甜蜜瑣事,林濬辰卻隻是麵無表情地聽著,在她夢境中,他們一起住在他的公寓,詩凝也是這樣開開心心地和他一起研究菜譜,雖然也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但是他感覺十分幸福。
可如今,風月無邊人暗換。
“既然這樣,我知道一家附近的粵菜館,我請你去。”
詩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哥哥破費了。”
周遙知悉後有點彆扭,可是顧忌到學業,再加上林濬辰已經和林天姿結婚,也沒做他想,隻是臨走前抱著詩凝低聲呢喃著:“阿姐,晚上我們去看學校的音樂會吧,上完課我去和班長要兩張票。”
“好的。”
兩人約好了時間,周遙便先離開了。
林濬辰果然找尋到夢境裡兩人經常去往的那家粵菜館,裝飾布置一應都是夢裡的樣子,林濬辰腳步微頓,愈發恍惚,為著夢境究竟是真是假一陣茫然。詩凝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婉聲道:“哥哥你想什麼呢?我們進去選個位置吧。”
林濬辰點頭,二人進入,來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林濬辰和詩凝翻閱著菜譜,就連上麵的菜目都與夢中一致。
夢裡他們曾經在這裡吃過飯,之後又鬨了一場,詩凝喝醉了酒去了他的公寓小住,他甚至還在浴室裡想著妹妹自慰。
詩凝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趣說:“哥哥今天魂不守舍得,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昨晚做了個夢,太過真切。讓我有些恍惚。”林濬辰斟酌著說道。
詩凝笑道:“什麼夢?”
林濬辰不知如何向她解釋,思忖了幾秒,讓服務員給他們點過菜,這才端詳著詩凝的神情,小心翼翼解釋說:“夢裡你和周遙……沒有在一起。”他抬眼複又看了一眼詩凝,發覺詩凝沒什麼反應,仍是笑眯眯地靜待下文,他便繼續說:“我和天姿也分手了,我、我愛上了彆人。”
詩凝一手托腮,笑意慧黠,除了好奇還是好奇:“哥哥,你是不是看電影看多了?還是這麼不待見阿遙,以至於夢裡都不想著我們在一起?我和阿遙沒在一起,那,我和誰一起了?”
林濬辰目光垂下,盯著桌麵上繁複的花紋,眼前漸漸澀然,便輕笑著搖了搖頭:“隻是夢罷了,不值當說。”
雲吞麵是詩凝的最愛,她慢慢品嘗,吃完了又特意自己出錢給周遙帶了一份甜品。林濬辰問她:“還有要去的地方嗎?我們去看個電影?”他之前和詩凝接觸的很少,後來詩凝搬出去後更是少有機會與她單獨相處,今晚一起用飯,閒談間才察覺到詩凝的蕙質蘭心、善解人意,哪怕是自己商場上極為無聊的事情她也會認真聆聽,不懂之處真誠發問。
與夢境中極為相似。
隻是如今,詩凝問過後會緊接著說道:“阿遙也想學習金融,隻是我對這些一竅不通幫不上忙,他自己倒是很聰明,專業排名都能數一數二,我聽他的導師也說,周遙在風投方麵頗有天賦。隻是我看他也很醉心攝影,你也瞧見了他在你的婚禮上拍攝的照片,他有點難以抉擇。”
林濬辰以為詩凝是想讓他幫襯一把周遙,卻沒想到詩凝繼續說:“我也理解他,興趣和工作混在一起更容易倦怠,所以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說想申請美國××大學的研究生,以後要是能紮根紐約做風投,應該是個理想的環境。”言談中沒有絲毫需要家裡幫忙的意思,甚至學費也都打算好了,誰給獎學金就去哪所大學。
林濬辰沒有再說什麼。
及至送詩凝回到大學,周遙不知何時已經在校門口等他,他和林濬辰問好,便和詩凝手牽著手去看音樂會了。他們的背影很是美好,周遙雖然年紀比詩凝小,但是個子很高,也有了成熟男性的肩膀,習慣性地將女朋友往懷裡帶了帶,低著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女友秀美的笑容,無比柔情。
林濬辰沉浸在夢境裡,仿佛那就是他另一端平時時空的人生,在那裡他和詩凝和和美美,羨煞旁人,少女目光柔情似水,他恣意地享受著妹妹對自己的愛戀。如果說一次還是偶然,時間長了,林濬辰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醒來時看到身邊妻子的臉,他逐漸感覺到陌生與厭煩,林天姿被他動作驚醒,坐起身打了個哈欠有些迷蒙地問他:“怎麼醒的這麼早?”
“還有事情要處理。”林濬辰與林天姿之間的話題越來越少,林天姿也察覺到林濬辰的異樣,可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林濬辰找借口重新回國,來到大學尋找詩凝,詩凝見著他自然親近,畢竟兩人是兄妹。詩凝含笑詢問近況,林濬辰忽然笑了一下,親昵地握住她的手說:“我有歌劇院門票,要不要去?”
詩凝對音樂很感興趣,也就沒注意林濬辰的舉止,聽說是國外某出著名的歌劇,頓時喜出望外,連忙道:“可以嗎?會不會麻煩哥哥?”
“不會。但是隻有兩張,沒法給周遙了。”林濬辰直接將路堵死。
詩凝立即有些失望,囁嚅著自己也不去了,林濬辰循循善誘:“沒關係,下一次有多餘的門票我帶你們去,哥哥想和你一起看一場演出,畢竟這麼久我好像還沒有投你所好過。”
詩凝忍俊不禁,林濬辰如此熱情,她也不好拂了林濬辰的麵子,隻好提前和周遙說起這件事,周遙今晚忙著學校的競賽,脫不開身,便道:“那結束之後我去接你好不好?”
“有些遠,要不我坐哥哥的車回來吧,夜裡風大,你來回跑容易著涼。”詩凝聲音軟軟得,和周遙說話就像是最綿軟的雲朵。
周遙一千一萬個不情願,可詩凝怕他累著,他隻好鬆了口。
林濬辰對音樂並不感興趣,他隻是按照心底隱秘的期盼接近詩凝,夢中光景一幕幕,他們也曾經並肩去看電影、去聽音樂會,小姑娘依偎在自己懷中,巧笑嫣然,柔婉乖順。
而此刻,他正襟危坐,目光向前,但是手卻狀似不經意間覆在詩凝手背上。
詩凝一怔,下意識收回手向他看來。
林濬辰沒有表示,似是並未在意。
詩凝也就再沒往心裡去。
其後連著有好幾日,林濬辰幾乎每天都來大學找她,詩凝覺得有些驚奇,畢竟雖然被尋回,但她和林家人的關係始終隔著一層窗戶紙,頗為疏離,尤其這裡麵還摻雜著周遙的緣故。林濬辰忽然如此親近,她覺得不太適應。當林濬辰在一次單獨邀請她時,詩凝極為不好意思地婉拒:“我今天要和周遙一起去參加學校一個社團的活動,確實去不了。哥哥,你最近不忙嗎?怎麼不回英國那邊了?”
“哦,沒什麼事情,我不忙,也順道給自己放幾天假。”
“那姐姐想你怎麼辦?”
林濬辰沒有回應,反而問:“凝凝,要不要去短途旅遊?”
詩凝搖搖頭:“我最近要準備競賽,沒有時間。”
林濬辰凝睇著女孩子嬌美秀麗的容顏,夜風獵獵,她站在自己麵前,漆黑的瞳仁,美眸如琉璃水晶,他喉頭微微滾動,隻覺得渴,腦海中是夢裡他們歡好的畫麵。他忽然想,在周遙身下,她也是如此的風情嗎?為什麼她曾經那麼喜歡自己,現在卻如此愛著周遙?這份愛不能再回歸自己身邊嗎?
思及此,他不由抬手輕輕碰了碰詩凝的麵頰,詩凝身子一僵,往後退了一步,略有些警惕地望著林濬辰。
她能察覺到他的反常,隻是,她不知道是為什麼。
“阿姐。”周遙從教室趕過來,目睹這一幕,連忙上前擋在他身前直直地望著林濬辰,眼神裡滿是戒備和努力壓抑的敵意,“林先生,我和阿姐還有活動,我們先走了。”
他握住詩凝的手熟練地放過入口袋中,又取下自己的圍巾圍在她頸間。
在夢裡,她也曾經為自己織過圍巾。
林濬辰攥了攥拳,不想就此罷休。
他是個商人,滿腹詭譎算計,隻是不會用在家人身上,但此時此刻,他卻不想再顧忌什麼。隨便和學校聯絡了一下,就讓周遙獲得外出調研的名額,然後安排他一去就是大半學期。這邊再和爸媽說幾句話,爸媽就覺得還是讓女兒多回家吃飯陪伴他們比較好。
詩凝接到父母的電話,希望她多回家裡團聚,父母年歲大了,也接受了自己和周遙的關係,回家探望無可厚非。隻是幾次回到家中才發現,這實際上是林濬辰安排的。她不解,明明彼此關係以前生疏,為什麼林濬辰現在表現出一種難得的親密。她想不清,便去庭院裡的秋千架上一個人發呆。
秋千被人一推,她“啊”了一聲,回眸,是林濬辰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
他背對著自己,璀璨的星空像一張網將兩人兜住,他的眼睛也倒映著星辰熹微地光澤,隻是莫名有些恐懼。
詩凝立刻起身,想要避開卻被林濬辰攥住了手腕。
夢裡她的手腕纖細脆弱,他很喜歡將她的手放在口袋中,然後把玩著她的手腕與手指。而她也會習慣性地去捏一捏自己的耳朵,笑靨如花。
詩凝仿佛被燒到,立刻想要撤回,但林濬辰沒有鬆開,反而繼續收力,使勁一扯就將人扯到自己懷中。詩凝強裝鎮定,揚起臉,露出幾分溫婉的笑意,試圖讓林濬辰放開自己,好聲好氣地說:“哥哥,我還有些學校社團的事情要處理。明早就要回複。”
“不急,回頭我幫你。”他聲音裡有幾分醉意,慵懶卻又危險。詩凝被他禁錮在懷中,她不喜歡酒氣,周遙上了大學之後也已經戒酒,隻說喝酒容易犯錯,他不想犯錯連累詩凝。她閉了閉眼,聽到林濬辰壓抑著開口:“凝凝,你明明喜歡的是我,為什麼現在卻不敢看我?”
她驚恐地看著林濬辰:“哥哥,我們、我們是兄妹……”
“那又怎樣呢?我們是同樣的父母、流著同樣的血,最應該相愛的就是親生兄妹。”林濬辰執拗地吐出心底變態的想法。
她驚恐無助,周遙與她沒有血緣關係,她尚且緩了許久才接受,可現在林濬辰這樣清清楚楚地說出口,令她感覺胃中一陣抽搐。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什麼,林濬辰已經將她抵在花架下方,唇瓣印上她的,毫無忌憚地開始了攻城略地。
詩凝唬了一跳,待回過神時,雙手用力地推搡著林濬辰,可是林濬辰輕輕鬆鬆地隻用一隻手就將她的手腕固定在她的頭頂。頭上的海棠花瓣被兩人舉動驚動,簌簌落下,如同一陣海棠花雨,將兩人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