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這個殺手不太冷(2)(1 / 1)

虞泓與他磨磨蹭蹭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之內,屋裡麵黑漆漆得,沒有點燈。林世陽狐疑地回眸,看向虞泓:“不會是跑了吧?”

“往前便是玉靈山西麓,山上處處都是猛獸,她能跑到哪裡去?”虞泓嘴上這麼說,心裡也有些疑惑,不由按住腰間軟劍一步一步緩緩靠近。

木門被推開,屋內卻聽不到什麼聲響。

虞泓和林世陽都是練武之人,雖然如此安靜,卻還是覺察到縹緲不定的呼吸聲。虞泓燃起火折子,“呼”一聲,瞬間眼前的場景清晰了起來。就見床上蜷縮著一小團,早已經失去了意識。林世陽連忙衝過去,手指碰了碰女孩子的手,冰涼一片,驀然抬眸看著虞泓道:“這樣下去不行,她很虛弱,耽誤不得。”

虞泓見他如此著急倒覺得奇怪,勾了勾唇角,不緊不慢地說:“耽誤什麼?難不成還要給她找大夫?”

林世陽不理會,將女孩子麵上冷汗黏濕的頭發輕輕拂開,一張臉白的如同紙張,毫無血色,嘴唇咬著唇瓣,上麵殘留著一絲絲血跡。林世陽抬手摸了摸女孩子的額頭,微微蹙眉:“她在發燒。”言罷,又去握著她的手腕細細診治,旋而對虞泓說:“你去做點粥給她喝,否則就快餓死了。”

虞泓想起來臨走時女孩子隱隱望著自己說要吃東西,想來嬌生慣養的小郡主哪裡能下廚。老大吩咐過自己,不能讓徽音死,於是隻好站起身去了廚房,聽著林世陽吩咐熬了點鹹粥,他這裡也沒什麼好的食材,最後翻出來一些風乾的牛肉,撕了幾片進去。

林世陽卻道:“她這個樣子怎麼能吃肉,先喝點鹽水,再稍稍吃一點粥,那些牛肉你撈出來。”

虞泓不耐煩地說:“那你自己來喂她。”

“求之不得。”林世陽接過勺子,耐心地在鍋子裡看顧鹹粥。

虞泓則來到床邊,靜靜打量著那個女孩兒。

離開的時候女孩子雖然驚恐,但是麵色還好,現在卻人不人鬼不鬼的。虞泓覺得老大真是給了自己一個大麻煩。難不成還得自己每天看顧她一日三餐?那自己成什麼了?

林世陽此時端著碗筷來到徽音身旁,一手將她扶起,耐心溫和地說:“來,喝點鹽水。”他從來都是嬉笑不羈,難得用這般溫柔的語調和人說話,虞泓不禁蹙眉。

徽音似乎是聽到了耳畔的聲音,本能地微微張開唇瓣,虛弱地抿了抿碗中的鹽水。

意識慢慢有所恢複,徽音二耳朵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罩著,嗡嗡嗡嗡,有人似乎是在和自己說話,但她聽得朦朦朧朧得。她很努力地睜開眼睛,依稀間,顯出一個人影,她分辨了許久,思維也因為又餓又累而變得遲滯,好一會兒才重新想起來自己現下的處境。

眼前這個人應該是……是那個不苟言笑的壞人……

身邊似乎也有人,她轉轉頭,想要看得清楚,可那少年卻已經微笑著說:“我叫林世陽,你彆怕,我可沒有山院那些人那麼壞。我再給你盛些鹹粥。”他讓徽音靠在床頭,離開後,不一會兒就又把鹹粥端來。徽音實在是餓了太久,聞到香氣,五臟六腑都開始抖動著,林世陽見她還有點力氣,便讓她自己端著碗:“慢點喝,你現在如果吃得太急太快,腸胃會更難受。慢慢來,明兒再繼續吃。”

徽音倒也聽話,真得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地喝著鹹粥。

她自小錦衣玉食,吃得都是珍饈美味,這樣簡陋的鹹粥她從來沒喝過,可現在,她卻覺得這簡直是自己吃到過的最好的食物。

熱熱的半碗粥喝掉了,女孩子的臉色也因此慢慢蘊出淺淺的殷紅。林世陽一直從旁默默打量著女孩兒,她的確很美,一雙明眸因為哭泣而紅彤彤得,愈發柔弱清麗。但是那種美不同於江湖上某些嫵媚的妖豔女子,也不是那些颯爽英姿的女俠之風,她的美在於純淨、在於單純,在於舉手投足之間怯生生的嬌軟無辜。

男人總是很容易就傾倒於這樣的女孩子石榴裙下,她有令人想要保護的欲望,也有讓男人肆意輕薄,綁在床頭隨便淩虐的渴求。

林世陽歪著頭打量徽音,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過臉兒又開始打量虞泓,虞泓默不作聲,可也覺得林世陽的眼神怪怪的,抬眸對上他的,陰沉沉得,迫使林世陽不得不開口打趣說:“屋裡有這麼一個小仙女,你還能逍遙自在地去喝酒,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你喜歡你留下。”虞泓道。

“我想留,可是姑媽還吩咐了我彆的事情呢,明早就要走。要不,你去和姑媽說說,咱倆換一換?”

虞泓冷笑:“你自己說去。”

徽音清醒了些,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她不懂,也不敢插嘴,想著現在受製於人,自然要乖順些、聽話些。於是慢騰騰地挪動著,站起身想要自己去清洗碗筷。林世陽見狀連忙從她手中拿過笑道:“我做就好,你還是繼續歇著。”

難得這樣的環境下有人待自己如此和善,徽音心存感激,輕輕道了一聲“謝謝”,就繼續坐在床邊,垂眸盯著地麵發呆。

虞泓嗤笑一聲,譏諷道:“男人看見你果然心甘情願做事。”

徽音知道他說的不是好話,不好分辨,漲紅了臉。

林世陽卻道:“小丫頭,你過來一下。”徽音如蒙大赦,和虞泓待在一處實在是壓抑極了,連忙走到林世陽身畔。林世陽一邊擦拭著滿是水漬的碗碟,一邊壓低了聲音和徽音說:“他這個人,是塊兒石頭。吃軟不吃硬。你以後不想受罪就多示好,多主動些。”

“主動什麼?”徽音不懂其意。

林世陽見她懵懵懂懂,像是個小傻子一樣,心思忽然活絡了一番,低下頭,壓低了聲音說:“男人還想讓女人怎麼主動?你娘難道沒有主動示好過你爹?”

徽音呆了呆,麵色漸漸從殷紅又變得蒼白和無措。她似乎明白了林世陽的意思。她記得姐姐和姐夫濃情蜜意時,自己不小心瞧見到二人的親密舉動。姐夫懷抱著姐姐,唇瓣印在她的唇上,兩人低低軟語,姐姐麵色羞紅。

可是,那是情人間做的事情啊……

林世陽見她似是明白了什麼,也不再多言,隻是微微揚起唇角,隻覺得今天自己的惡作劇出奇的有趣。

林世陽並未久留,離去時拍了拍虞泓的肩膀,話裡有話:“好好享受。”

虞泓看他一眼,不懂其意。

林世陽走後,虞泓在小屋外徘徊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回到屋內。徽音緊張地坐在床沿,雙手絞在一處。虞泓到有點慶幸這個女孩兒不算聒噪。他經過她身畔,徽音嚇了一跳,還以為他要對自己做什麼,卻不料虞泓隻是拿過一床被褥鋪到地上:“你睡床。”他簡單地開口,旋而自己洗漱後就合衣躺在床下準備睡覺。

徽音盯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發覺他真的是要睡覺才大著膽子去洗漱。

上床那一刻,虞泓起身想要吹滅燭火,女孩子細細弱弱的聲音顫抖著傳來:“你、你可不可以、彆、彆熄燈。我害怕……”

平素在家,徽音也是要自小一起長大的小丫鬟陪著。她特彆怕黑,更何況還是現在這樣的處境,熄了燈仿佛在一片虛無之中,心臟跳得幾乎要蹦出嗓子。

虞泓沒有回應,卻也真的未曾熄滅蠟燭。

他視力極好,哪怕是黑漆漆的夜裡也依舊能夠精確地看到小姑娘的輪廓。郡主出身尊貴,自小錦衣玉食,現在卻狼狽至極,可即便如此,當她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床邊,垂著小腦袋恍然無助的時候,也依舊美得如同精致的工筆畫。

虞泓想起來方才林世陽對待小郡主的態度,心底不知為何生出幾分煩躁。

他皺了皺眉,不欲多想,轉了個身閉上眼。

徽音白日裡受到了那麼多的驚嚇,雖然下午哭著哭著睡著了,但是到了夜裡還是沉沉地睡了一覺,隻是夢裡總是出現白日裡可怕的畫麵,嚇得她哭叫著醒了過來。眼前已是第二天的白日,熹微晨光透過紗窗緩緩滲入,她眯了眯眼睛,懵懵懂懂地坐在床上,一時間分不出今夕何夕。

直到虞泓走近,聲音冷淡地說:“起來吃飯。”

她才恍然,自己還是在那個陌生男人的地盤。

寄人籬下自然不敢怠慢,小姑娘迅速爬起來,想著要給他整理一下床鋪,可惜整理來整理去卻越來越亂。她不用回頭都知道虞泓在盯著自己,估計已經煩躁地想要把自己扔出去了。她咬著唇怯生生地呢喃著:“我下次、下一次就能做好了。”

虞泓嗤笑了一聲,懶得理會。

早飯依舊清淡,徽音拿著湯匙低頭悶悶地喝著鹹粥,偶爾用筷子輕盈地夾一點小菜,她動作也是像被驚嚇到的小動物,很快很輕,生怕做錯一點點被虞泓覺察。虞泓似乎已經早就吃過了,此時坐在門外的石凳上靜靜擦拭著手中的長劍,偶爾看一眼屋內小姑娘的舉動。

她看來也不會打理自己的長發。烏黑的青絲笨拙地綰了一個髻,耳畔還有幾綹遺留下來的頭發隨著她的動作晃悠悠得,她吃幾口便需要用手胡亂拂開碎發,透著些許嬌憨。

虞泓垂下眼,劍身鋒刃如淬厲火,他緩緩舉起在日光下靜靜打量。

好一會兒,腳步聲依依靠近,劍刃隱約透出少女婀娜身形他聽到女孩子軟軟的聲音、小心翼翼地站在不遠的距離處,靜靜地和他說:“我、我吃完了,也試著把碗洗過了……”

虞泓依舊沒吱聲。

小姑娘低下頭,猶豫了一下,眼睛望著自己蘇繡織就的鞋麵,吸了吸鼻子,忐忑地開口:“我好像摔碎了兩個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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