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的一件事就是造船廠不可能會為一艘大概需要一年之後才能拿動力裝置的船安排船台,哪怕是那些號稱“九十天”的901炮艦也不可能。所以得有了明確的配額計劃之後,造船廠才能給安排開工船期――這還是在造船廠的造船能力有空的的時候,事實上大多數時候元老院的造船廠都很忙碌。
要想讓造船廠儘快開工,排上船期,充足的預付款很重要。當然,企劃院的指令更好,但是周圍現在顯然得不到企劃院的“優先排序”的文件,隻能靠真金白銀去砸。
這廣州的鼠疫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他暗暗腹誹,為什麼元老院的異界統治之路這麼艱難!剛拿下個廣州就鬨鼠疫。
王愷顯然沒有體會到他的複雜心境,反而還在喋喋不休的介紹自己的船隻。
“……因為南洋公司主要是用於菲律賓航線。這個地區台風頻繁,我和老羅在設計的時候還是有點擔心的。所以考慮采取一些措施來改善此事:一是加高了乾弦,減少小風浪時的進水。二是采用大角度倒V貨艙底,把水引到側麵艙室,用抽水機排水。三是安裝一個巨大的帆布蓋住開放式貨艙,形成一個倒V軟頂,能大幅減少較大風浪時的進水。為了支撐這個軟頂,再在船中心設一個縱梁,高於乾弦,在縱梁和船舷上設置滑輪,以便快速收放軟頂。船舷外側還有突出船體的角鐵,用於固定帆布蓋子。四是為船舷增加了加強筋……”
周圍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自從廣州鬨鼠疫之後,香港島也陷入了半封鎖的狀態之中,各種人員流動都受到了相當嚴格的控製。造船廠原本就忙不過來,資材和人力的供應不足使得生產速度愈發跟不上,自家再要造新船估計得排隊到猴年馬月去。王愷的“船隻計劃”在他看來近乎天方夜譚。
不過自己的隊伍剛開張,對新來的兄弟總得客氣一點。於是他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當然,應對風暴最好的辦法還是躲避。除了要避開台風季,我們應該在在南中國海的島嶼上設立更多的觀測站,用電台來交換數據和預警。當然,這不是馬上能辦到的事情,可以歸入元老院遠期的氣象觀測的總計劃中去實施。比較現實的考慮是對在桅杆上擔任瞭望的瞭望員進行專門的培訓,配備更好的光學設備和簡單的氣象儀器。這樣,能在一定程度上更早的發現天氣威脅。這樣一係列措施下來,菲律賓航線上的驚詫級應該能安穩的保持每年6個月以上的出航。”
周圍很想提醒他馬尼拉還在西班牙人手裡,而元老院內部對馬尼拉是不是拿下來態度很是曖昧。原因嘛,無非是舍不得從馬尼拉流出的西班牙白銀。當然了,菲律賓本身很大,馬尼拉的西班牙人能管理到的地方也不多,占領幾個資源地點搞開發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這樣的商船還要麵臨海盜的威脅。這型船能裝武器的地方不多,安裝艦炮比較占用空間。所以我的想法是在船艏樓的下層兩側和船艉樓前方各裝了一門哈乞開斯手動轉管炮,這樣的活力配置很適合射擊已經登上船的敵人,隻是很容易把自己也擊沉。”王愷在圖紙上指點著。周圍配合的點著頭。
“當然了,靠譜的安保方案仍然是護航。采取護航隊的模式。一個護航隊由至少三艘“驚詫”級組成,然後由海軍派一艘901炮艦來護航,畢竟,“驚詫”和901的速度都是10節。配合起來沒有難度,而且901是經受過長距離航行的考驗的船型。隻是四條船都使用蒸汽機,所以還要配備運煤船隨船隊補給。”
周圍繼續保持著“側耳傾聽”的姿態,不時點頭以證明自己在聽。王愷越談越興奮,又拉開一張圖紙。
“這是我設計的第二條船,‘東方列車’號!它的原型是美國飛剪船海女巫號。海女巫算是比較早期的飛剪船,建造工藝比後輩簡單一些。同時,長寬比也沒有後來者那麼誇張,較寬的身材使得它比同噸位的飛剪船有著更多的任務選擇性。而它最主要的特點是小船抗大帆,所以雖然身材看上去胖一些,但是速度上並不遜色,可以輕鬆跑出17節的高速。關鍵是,這條船的成本低。真要是都造成“短衫號”級彆的船,企劃院和財稅局要持刀審批了。我自己測算過,東方列車的單艦建造成本大概略少於在2艘H-800,而它的運力相當於5艘H800,想來他們是能算明白這筆賬的。”
這條在王愷口中性價比一流的船,在尺寸和總注冊噸位上與“海女巫”號基本一致:米長(船體),米寬,艙深米,注冊總噸位:908。由於木材和金屬都用了不同的材料,其他的數據就要靠實際測量了。最終測出的自重為837噸,最大載重勉強上了1000噸。王愷提議這條船的編號可以是H1024級。它能跑又能打,2-3級風就可以飆到17節的全速,可以運輸,也可以武裝巡邏,其快速反應能力可以讓南洋開拓活動無後顧之憂。
“……同時,擁有寬闊的艙室的她,也非常適合做元老交通艦,是您夢想征程中的貼心夥伴!”王愷聲情並茂的作了最後的抒情式總結發言。
周圍好不容易等他介紹完畢,趕緊點頭說:“你的方案不錯!我看你趕緊寫成報告,我們向企劃院去報批……”
“南洋公司不是可以自己建造船隻嗎?我們自籌資金……”王愷愣了下。
“自籌資金是不假,可是我們沒有造船廠。”周圍苦笑道,“而且造船的資材和機器都要等配額。搞到錢隻是第一步――況且我們現在也沒有錢。”
“靠,我還以為到了南洋公司能大展手腳了,沒想到還是這麼麻煩!”王愷失望的說道,“那我們現在有什麼?”
“我們實際掌握著大概四十多條船,都是原來東南亞公司的,這些船的狀況我目前還不清楚,不過應該不是在航線上就在船塢裡維護。不過汪友說這些船隻都能用,沒有租賃合約。隻要一回來就可以隨時調用。”
“汪友是誰?”
“是東南亞公司的總經理。”
“對了,這東南亞公司和南洋公司的關係怎麼處理?”
“這個涉及到股權問題了。”周圍把快燒完的雪茄按滅,“按照企劃院的指導意見,東南亞公司是我們南洋公司的子公司。我覺得這樣就挺好――東南亞公司的牌子不能扔,留著安汪友這些舊東南亞公司的中高層歸化民乾部的心。他們為元老院也乾了好幾年,好不容易弄了個總經理、副總經理之類的頭銜,一下叫他們去當科長、股長不合適。”
“其實他們的級彆最多也就是科級股級吧。”
“行政級彆的確不算高,但是名義好聽。”周圍說,“要不然怎麼大家都要爭取上縣級市?我們既然是混合所有製企業,在名義上可以放得寬鬆些。歸化民也有個奔頭。”
“至於說具體的股權架構,雖說現在企劃院出了個指導意見,但是怎麼搞還要我們自己來設計,有了這個才談得上籌資――當然了,現在我們也沒法去籌資。”
“這鼠疫可真不是時候!”
“鬨鼠疫哪還有合適的時候。”周圍覺得這會才算是進入正題了,“總之最近一兩個月廣州那邊的資金是沒戲了。造船大概也沒有指望。不過按照指導文件,我們可以先從元老手裡募集私股,有了這筆錢在臨高也能辦很多事了。”
“等等,你的股權架構還沒搞好,怎麼去募私股呢?”王愷問道,“你一股多少錢,怎麼個分紅都沒有具體說法,哪個元老肯掏錢?”
“這事我想過――我好歹也是搞金融出身……”
“我也搞過投資。”
“那再好不過。”周圍說,“召集幾個感興趣的金融方麵的元老,先商量下。”
送走了王愷,周圍又把要做得事情在筆記本上逐一做了記錄,隨手一記,居然寫了二十多條。裡麵有很多資料搜集和分析的內容――這些工作他是指望不了汪友這樣的歸化民乾部的。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把班子先搭起來。
首先要找得是南洋公司的董秘或者辦公室主任之類,大致就是個大總管的角色。這樣的人可不好找,即要有很強的工作能力,還得能配合好主官的工作。各方麵都得拿得出手才行。
他在筆記本上寫下了幾個名字,又一個一個的劃掉。這些人雖說都是南下派的同誌,但是要麼才具不足,要麼心性甚高,不甘於人下,都不是合適的人選。
思來想去,他想到一個人,那便是許延亮。此人早年在軍事組乾過,當過海兵,後來受了傷就退役轉到行政部門工作,在楊雲手下分管工業口的人事工作。周圍在鼓動工業口元老支持南洋公司計劃的時候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