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元老院占據了廣東,多了幾百萬人口資源,再不解決這個問題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劉翔前腳進了廣州,後腳民政口和總參政治處就聯合發了一個關於軍人和乾部婚姻問題的“指導意見”。
指導意見是指導意見,要怎麼實施還是個問題。劉翔剛進城,百廢待興,加上大案要案一樁接著一樁,哪裡還顧得上給下屬找老婆的事情,一來二去就把這事給撂下了。
沒想到這位恩平縣的縣主任居然主動呈文,管起一件和他不怎麼相乾的事情來了。
自古以來找老婆就得花錢,不管時代如何變化,婚姻是一樁生意的核心內容始終沒有改變。在17世紀的中國,娶老婆比後麵的時代表達的更為赤裸裸些,那就是買賣關係。
元老院雖然治下多了幾百萬人口,但是總體來看,女性並不見得比男性更多。社會總體上還是適齡女性遠低於適齡男性,女子結婚的“身價”自然也低不了。更何況結婚組織家庭相當於一家新企業開張,要有房子,要置辦起碼的生活用品……這些都離不開“錢”字。
劉元老和杜易斌怎麼去找合適的女性,他管不著也懶得管,不過這開銷卻是實實在在的。這筆錢自然不能從市財政裡撥款――劉翔也拿不出來,所以最終這個皮球踢到了財稅口,最終五道口拍板,呈請元老院同意,從“辦公廳特彆費”裡開銷。
“辦公廳特彆費”顧名思義,就是辦公廳掌握的,用於元老各項私人活動和生活服務開銷的預算項目,費用的來源是元老基金會的收益。
用這筆錢辦理歸化民乾部的婚姻大事,不但可以節省正常的財政開支,還能起收買人心的作用。也算是安撫了一批鼓吹“軍隊私有”的元老――雖然不能以個人的名義,好歹也是元老的名義。
王企益自然不會反對,不過具體如何支出,還是要他們這個財稅局來經管的。
“你告訴艾局長,具體的預算單我看過了――太粗了。得打回去重做。”王企益說。大多數元老不知道該怎麼做預算,遞上了預算項目都失之於粗疏。在王局長看來這是很不可取的。
“規矩雖然麻煩,也得一步步做起來。”
預算打了回票,給歸化民找老婆的事情卻還照常進行。最熱心這件事的元老杜易斌此刻正好從恩平回廣州來辦事,準備乘著這段空檔來個轟轟烈烈的相親大會,再搞一場聲勢浩大的集體婚禮,預算被打回來並沒有熄滅他的“事業心”,依然抓緊有限的時間在廣州城內外奔波――“找女人”。
這位杜元老關心歸化民婚姻的工作在攻占廣州前就開始了。他原本在元老院是頗為古怪的存在,他的崗位在農業口,具體是搞養殖的,隻不過他養殖的動物裡最多的是大家都不大理解的東西“穿山甲”。
雖然在21世紀,穿山甲已經被愛好野味的人吃得基本上從野外絕跡了,不過在17世紀的大明,顯然它們的數量還很多,而且它本身也沒有多少的食用價值。杜易斌元老養殖穿山甲的原因據說是穿山甲的甲片是重要的中藥材,所以這事算是得了劉三的肯定。
不過,他的養殖工作基本上還是被定性為“不務正業”,因為學得是計算機,所以又被額外分配到IT部門去工作,兩頭跑。
不論是養穿山甲還是修電腦,都和民政工作沒什麼關係,偏偏他就想起了這事。原因麼,其實就是人力資源部門不願意把健全勞工給他,他的穿山甲養殖場的唯一的全職工人是個傷殘人員。平日裡經常接觸,聊天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這些人的苦惱。
由此及彼,杜元老便開始覺得自己應該為他們做些什麼――畢竟他是個21世紀的人。
按照杜元老的設想,最亟需解決婚姻問題的是傷殘軍人和工人。前者人數不算多,後者可就相當不少了――工業口的傷亡率比軍隊要高出幾十個百分點來。因傷致殘的工人為數眾多。這些人雖說大多安排了力所能及的工作,基本生活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以他們的條件要結婚娶妻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從純利益的角度來說,元老院沒必要去關心這些人的婚姻問題――按照17世紀的道德水平,元老院給他們安排簡單的工作,保證他們的基本生活,就已經是大善人的水準了。再為他們娶親,簡直是多此一舉。
“這件事我們不能從利益的角度看,說到底就和我們當初搞翠崗公墓,為陣亡士兵建立紀念碑是一個意思。人死了拋屍荒野和裝在棺材裡隆重下葬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葬禮和墓地,死人看不到也不知道。說到底還是給活人看得。”杜易斌在民政口的一次會議上如是說。
對傷殘者的安置也是同理,雖然傷殘的軍人和工人實際上已經失去了價值,但是他們的處境會極大的影響那些正在服役和工作的普通人。
“可是我們需要解決的人太多了,先解決傷殘人員是不是……”
“我覺得他們會理解的,我們連‘無用’的傷殘人員都為他們考慮了娶妻的事情,難道會不管他們的事情嗎?”
這件事在民政口就算是“原則性通過”了,但是原則通過隻是通過。“媳婦”從哪裡找才是問題。
對於普通的乾部、軍人和工人來說,這無非是個時間問題。民政口多組織幾次相親,多搞些配對活動,總能逐步解決的,畢竟許多人靠自由戀愛也娶到了老婆。
但是杜易斌力主的要優先解決的傷殘人員,卻沒什麼女人會願意嫁給他們。哪怕到了21世紀,殘疾人的婚姻大體還是殘疾人之間的配對。
杜易斌對如何解決這個問題考慮過很久,最終給他想出了個法子。不過這多少有些風險。他考慮再三,決定找冉耀談談試試看。
要見冉耀並不容易――他非常忙。但是這事又非他點頭不可。
冉耀對一個毫無名氣的農業口元老要求見覺得意外,但是對方畢竟是元老,於情於理他都得見一見。
“冉相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我這次來的希望你給我出個政策,我現在有個想法……”杜易斌說道,“具體來說,能否將目前服刑中的輕罪女性予以特殊赦免或者監外執行,配給我們的傷殘軍人或者工人為妻?要正常的情況下,他們是根本討不到老婆……”
他說著把自己的方案遞了過去。
“……這是我的初步設想,您可以先看一看。”
他一開口就讓冉耀愣住了,這家夥想乾什麼呢!這囚犯管理是司法範疇,根本不是他這個人民保安相管理的範圍,再說這事就算他能管,也沒法開這種口子――法理上怎麼說呢?
他打開方案看了看,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杜易斌,這真有點異想天開了。
“這個沒辦法,海南男多女少的情況你也知道的,不這麼辦我實在想不出該怎麼解決他們的個人問題,我想勞改營裡一定有不少輕罪女囚犯,她們對元老院本身是是沒什麼敵意的,應該也急於想出來開始新生活。對那些女犯人來說,這個條件不算太壞……”杜易斌邊說邊遞給冉耀一根初晴版雪茄。
“雖然我們也有減刑的條例,但你這樣不行。馬甲那邊也不會同意。畢竟我們的法律裡沒有這樣的規定。”冉耀搖了搖頭,“其實你這個思路也不是不行,英國人也搞過女流放犯到殖民地去解決移民的婚姻問題的。但是我們現在沒有法律支持――至少要元老院通過一個臨時決議。”
“這個我會做得,我會做得,隻要你能支持……”杜易斌趕緊說道,“現在是爭天下的時代,我們完全可以借這個爭取更多的民心啊,那些小節就不需要在意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再說了,警察係統裡負傷的殘疾的也有,我們元老院作為他們的上司就該解決下歸化民的一些問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即使在21世紀個人問題也是父母念叨的,更何況現在了。”
“我是沒什麼意見的,不過你的方案有點想當然啊。”冉耀拍了拍方案的封麵,其實他的一番說辭多少也打動了他,這幾年因公致殘的警察也有幾個,幾乎全是單身的。雖說現在都安排在警務係統裡做些輔助性的工作,但是要解決他們的婚姻問題也是個問題。
“首先,我們的勞改營裡女囚犯並不多,”冉耀說道,“女性犯罪在本時空實話說是很少的,一些輕微犯罪我們也多是執行鞭刑或者其他簡易刑,很少會判刑入獄的。所以目前服刑的女犯基本上是重刑犯或者‘國事犯’。這些人,前者不能隨便減刑赦免,後者怎麼處置也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而且很多女犯在入獄前已經嫁人了。能夠符合你的條件的,幾百個裡也找不出五六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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