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節 小三峽(1 / 1)

臨高啟明 吹牛者 1552 字 2個月前

索普心中暗暗高興,廣東的糧食一直不能自給。原本他就計劃通過廣西來獲取糧食,不過對廣西到底能運多少糧食來心中完全沒底。現在看來廣西糧食不但能夠外運,數量亦不少。至於食鹽本來元老院經濟的重要支柱。一旦占領廣東,廣東的各個鹽場就等於都落入了元老院之手。貨源不虞匱乏。

他情不自禁的點頭,說了一個“好”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陳洪義見他麵露微笑,似乎十分高興。不知道那句話中了他的意,隻是陪笑。

接著索普又問了許多航運上的事情,他言語和氣,談話氣氛很是輕鬆。陳洪義知無不言,這一聊就到了深夜。耳聽得譙樓上已經敲了三鼓,索普才發覺夜深了,這才讓林銘將陳掌櫃的送出去。

陳洪義臨下船的時候忍不住問林銘:“這位老爺是誰?”

林銘不答,隻說:“老陳,你這是中了頭彩啦。”說罷笑而不語。

陳洪義哆嗦了下,回家去失眠了半宿,連“太子”這個詞都闖到了腦海裡。

第二日一早船繼續上行。進入肇慶府地界。此地江麵尚且開闊,雖然逆水行舟,槳櫓並用,有風的時候掛帆,尚可勉強行船。過得幾日,兩岸漸多山嶺,水流湍急,行船愈發困難,時不時要背纖才能上行了。

這一日,船隻進入了羚羊峽,這裡便是所謂的“西江小三峽”所在了。亦是肇慶與三水間的重要通道。從這裡開始,旅行者便離開了廣闊的珠江三角洲,進入了粵西山區。

羚羊峽峽口南北兩岸都有山寺,兩寺隔江鼎立,僧侶隔江呼喚,聲蕩江峽,頗有情趣。

待到夜幕降臨,漁船在水汊中泊舟過夜,有江風漁火,夜半鐘聲之雅趣,所以這裡是曆代文人墨客來往肇慶的必遊之地。

此地地勢險要,是進入珠三角的咽喉要地,清代曾經在這裡設過海關,桂係軍閥在此地修築過控製江麵的炮台。

如果廣東或者廣西的明軍要阻止伏波軍西入廣西,肇慶小三峽必然是他們選擇的防線。不過他們能使用什麼手段呢?如果用火炮的話,南北兩岸設置紅夷大炮倒是可以封鎖江麵,但是抵擋不住伏波軍的炮擊和海兵登陸突擊的,要說沉舟阻塞江麵,這裡的水又太深了。

在西江小三峽之中,羚羊峽山最高水最深。它由羚羊山和爛柯山夾西江而成。爛柯山主峰爛柯頂海拔904米,峰巒疊嶂,怪石嶙峋。羚羊山主峰龍門頂高615米,山高坡陡,緊逼江岸。綿延起伏翠綠的群山蜿蜒傾瀉於峽穀之中,以其險、奇、峻、秀稱雄於三榕峽、大鼎峽之首。

船隻一入峽,江麵陡然收窄,從近千米收縮到三百多米。水勢湍急。峽路極險。索普見船隻行動緩如蝸牛,再看纖夫登山背纖,弓俯著腰背,一步一個腳印攀樹木、沿著峭壁陡崖上纖道蹣跚而行,不由得心情焦急:這羚羊峽水路不到十公裡,逆水上行就要花三天時間。

因為他們是“官船”,與他們結伴上水的民船有十幾條,因為重載的關係,上水的速度還要慢,索普估計他們走完起碼也得四五天。

“想不到如此的交通要道,竟無半點道路建設。本地官府和百姓到底乾什麼吃得?”康明斯看到身體近乎平行於地麵,掙紮著在纖路上背纖緩步前行的纖夫們,不由說道。

“這你可就錯怪他們了。”索普看著石灘上喊著號子掙紮前行的纖夫們,“西江三峽有棧道就是從明朝開始的。這峽路原本是根本沒有道路的。全靠了明代幾次鑿路架橋,才算有了基本能夠通行的棧道的。要不然纖夫隻能在半山腰上的峭壁上背纖……”

康明斯咂舌,在這種地形上背纖?光爬上去不掉下來就很好……

“這是高要人陳一龍主持的,萬曆末才修成的。”林銘趕緊來湊趣,“叫‘峽山旱路’,修築十分不易。平日裡也就是纖夫才走。”

康明斯看著懸崖峭壁間時隱時現的簡陋道路和橋梁,對“古代社會低下的生產力水平”有了更直白的理解。

“這裡的水很深,三千噸的輪船直到肇慶一點不難。”索普說,“隻是下遊有淺灘,都得挖掉。”

“工程太大了。”康明斯雖然不搞工程,但是作為戰勤參謀,對工程量還是有相當識彆能力的,“部隊單獨乾乾不下來,得執委會組織人力物力……”

“當然。所以要多用當地的船運力量。他們水路熟悉。”索普說,“就是上水太慢了……”

“要是有柴油機就好了。直接改裝機帆船。”康明斯,“現在那小蒸汽機實在太慢了,還要自備煤炭……”

索普點了點頭:動力的確困擾著他們宏偉的“淺水艦隊”的建設。即使是製造運用已經充分掌握的蒸汽三發艇,實際上隻是在短途使用:航行裡程一長,煤炭和鍋爐用水就會成為一件麻煩事。特彆是要在廣東這樣綿長的內河水係裡長時間航行。

彆看工業口提出的內河艦隊的規劃看上去很美,實際他懷疑除了淺水拖船和炮艦之外,其他方案能不能成――動力可是個致命傷。

上水緩慢,亦隻有耐心等待。此地和人豐物茂的珠三角完全不同,崇山峻嶺,山高林密。到得夜間不能上水,隻能泊船過夜。時時可以聽聞兩岸猿啼虎吼,有一晚他們還聽到極其淒厲的慘叫救命之聲,令人喪膽。

這裡離水匪極多。小股水匪操弄小艇在江岸水叉中出沒,沿途被劫掠的船隻亦有所見,索普關照加強戒備。

雖說他們是“官船”,又掛著起威的鏢旗,但是“沒有交情”的水匪一樣不時窺覷。幸而這些水匪勢單力孤,見他們戒備森嚴,又不知道官船上的底細,不敢貿然動手。

兩岸都是山區,上水船隻又需要拉纖緩行,難怪是水匪雲集的狩獵場。長江中水匪最為猖獗的,也是宜昌以上到重慶的三峽江麵。

看起來廣東的事情十分棘手啊。索普心想,我們要麵對的社會民情比在海南島複雜一百倍都不止。就說這小三峽兩岸的漫漫群山,即使在21世紀也可以作為“徒步野營”的去處,更彆說開發度更低的17世紀了,好像這山裡還有華南虎……

總算一路平安無事,鹽船一路蹣跚上行,終於進入到大鼎峽,峽穀變開闊江麵放寬,水勢變緩。這裡已近肇慶府城,有水師巡船,江麵平靖許多。船隻在肇慶府碼頭拋錨泊船,采購些新鮮蔬菜。

“咱們在肇慶歇息幾天。”索普下令道,這幾天過羚羊峽的艱辛已經把船工和鏢師都累壞了。下麵還有三榕峽,雖然沒有羚羊峽那麼險峻,但是長達55公裡。複雜的水文和社會環境都需要充足的精力來應對。而且他們也需要時間來搜集肇慶的明軍情報。

肇慶是大明兩廣總督的駐地,如今在城裡當總督的正是那位以招撫出名的熊文燦。不過由於元老院海軍突襲廈門,擊斃鄭芝龍,事實上已經摧毀了鄭氏集團,隨後又逼得劉香集團退守潮汕,最後在內外交困中不得不投降。熊文燦的“招撫鄭芝龍,寧靖海疆”的功績就遠沒有曆史上那麼顯赫了。當然,這並不妨礙他把劉香集團的覆滅算在自己頭上,為此還和福建巡撫鄒維璉鬨過一陣小小的不愉快。最後以奏報的時候四六開了賬。

以他的一貫作風來說,執委會對他居然沒有派人來“招撫”感到驚訝,原本大家以為這是必然的,關於是否“就撫”,“如果就撫談什麼條件”在元老院都是有過相當激烈的討論的。但是招撫的使者始終沒有出現。這大大出乎執委會的預料,也出乎元老們的預料。

對外情報局在總督衙門安插的坐探層次太低,接觸不到熊文燦的核心圈子,無法了解他的決策思路。不過這三年來熊文燦施政內容來看,他主要是在給廣東軍隊“擦屁股”。

澄邁戰役和隨後的珠江口戰役幾乎摧毀了全部廣東明軍的野戰部隊,除了腐朽不堪的衛所軍之外,野戰主力的營兵幾乎全軍覆沒,廣東隻剩下南粵副總兵和防瑤參將的部隊還算完整。熊文燦招撫流亡,招募新兵,又重建了在珠江口全滅的水師……總而言之,他的一切工作都符合一個總督的應儘的義務。

對外情報局推測,熊文燦在沒有整頓好廣東的防務之前是不會和元老院談招撫的事情,畢竟招撫也是要講究實力的。

“可惜呀,熊總督,這個功績輪不到你了。”索普在端坐在前艙,望著黑黝黝的江麵,暗暗想道。

索普知道肇慶的兵力不多,能稱得上“軍隊”的,隻有總督的中軍標營還少量在西江上巡航的水師。這對裝備精良的海兵隊和內河炮艇來說算不上什麼阻力。(未完待續。)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