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甲回到仲裁庭自己的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仲裁庭辦公室主任安熙正在等他,雖然這小夥子一貫敬業,但是今天沒什麼很多工作要做,顯然是有什麼要緊的話對他說。
見他回來,安熙立刻把準備好的茶水端了過來:“馬執委,你喝茶。”
“彆這麼客氣,我們都是元老,我這個執委隻是暫時的職務,你老是這樣我可吃不消啊。”馬甲微笑道。
“哪裡,哪裡,你是我的前輩和師兄。尊敬一點是完全應該的。”安熙麵不改色的說道。
安熙和馬甲的確是國內同一所大學發得畢業證,不過馬甲是法學院發得法學學位證書得,而安熙是遠程教育學院發得法律專科畢業證。若不是大家在新時空裡都成了元老,馬甲根本不會承認安熙是他的校友,更遑論什麼師弟了。
“咱們還來這套!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馬甲笑著說。
“今天您派我去向楊元老通報案情,他的情緒好像很低落的樣子,也拉著我說了許多話,我感覺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另外他知道楊繼紅已經懷孕的事情之後,情緒很激動。”
馬甲點點頭:這在意料之中。楊欣武他雖然沒有直接接觸過,不過從案卷上看,這位楊元老顯然是自己的生活秘書頗有感情。
“關於林小雅案的審理,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合適不合適。”安熙用一種謙虛的態度說道,“請您參酌一下。”
“好吧,你說說看。”
“您知道,楊繼紅已經懷孕了,她懷得是的元老的孩子,而且楊元老個人也很重她和這個孩子,我覺得我們是否可以采取某種方案,設法通融一下?”
見馬甲沒有反對的意思,安熙繼續說下去:“這畢竟是殺人案,就這麼放過也沒道理,所以案件肯定要審理,不然就無法凸顯法律的嚴肅性。我的想法是:被害人有脅迫的行為,導致嫌疑人情緒失控,屬於激情殺人,可以判七年有期徒刑。然後考慮到波波娃有孕在身,出於人道主義精神,緩期2年執行,交楊元老和辦公廳監護。等過個一年半年的,風波平息之後,元老院怎麼也該有一次大行動,到時候安排楊繼紅立個功,文主席發個特赦令這事情就算過去了。”
馬甲搖搖頭:“小安啊,你這想法是很巧妙,深得某些吃法學飯的人行事之精髓。但是這種撒把土迷人眼睛的事不能隨便乾。所謂:‘依法治天下,天下必安;以權謀治天下,人心必亂。’”
安熙遲疑道:“這畢竟牽扯到元老啊。”
“楊繼紅隻是一個生活秘書,仲裁庭就可以為她開例,以後元老的孩子殺了人,你說怎麼辦――咱們不說這麼遠的事情。你說得處理辦法糊弄得了體製外的人,騙不了體製內的生活秘書,此例一開,以後女仆不就無法無天了?反正隻要討好了元老,乾什麼都有元老兜底。我們法學會都去自掛東南枝好了。”
安熙目瞪口呆,他原本對自己的這個提議還有點自鳴得意,覺得即維護了法律的尊嚴,又照顧了楊欣武的利益,堪稱是兩全其美,沒想到遭到了馬甲的駁斥。
“我真沒想到這事情性質這麼嚴重,我想得太簡單了,對法學精神理解不夠――”安熙是個唯領導立場馬首的人,立馬自我檢討。
馬甲換了種語重心長的語氣:“你還記得我們法學會的基本宗旨麼: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如果咱們自己都拿這個當空話,還怎麼服眾?依法治國可不是一句空話呀。”
“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我和你說句咱們法學會的知心話,”馬甲壓低了聲音,“你這個法子的確很妙。但是咱們這麼搞下去的話,最終的結果就是執委會弄個背不出法條的政法委書記來指揮仲裁庭――既然權謀比法律重要,咱們這些人還有什麼用?”
安熙一驚:“我明白了。”
“你明白裡麵的關節就好。”馬甲恢複了輕鬆的表情,“你把新製定的《刑法》和《刑事訴訟法》的草案先研究下,看看這個案子該怎麼審理:嚴格按照程序和法律規定走,量刑可以按照下限,不要頂上限。”
“好。”安熙表示堅決完成任務,他遲疑了一下,又開口了:“馬執委,我還有個看法――”
“你說吧。”
“我覺得我們應該對女仆的潛在影響力有個正確認識了。我接觸楊元老之後感覺楊繼紅對他的影響力很大,女仆吹枕頭風謀取利益這種事情恐怕也不是稀罕事了。與其讓其變成潛規則,不如變成顯規則,搞個《女仆和元老關係法》,以成文的形式規定女仆的權利義務,規定女仆和元老的子女的定位,規定女仆進行身份轉變的條件和程序。”
馬甲讚許的點頭:“這個想法很好!這事你起草一個草案,到時候拿到法學會的例會上討論。”
丁丁接到辦公廳的通知之後總算鬆了口氣,為了這倒黴的案子,潘潘已經和他鬨了大半個月的彆扭了,雖然沒有鬨到站陽台的慘劇,臥室也隨便他進出,但是潘潘卻直接帶著換洗衣服住進了報社的宿舍。聲明“女仆案真相一日不見報,一日不回家”。似乎是鐵了心的要他投降。
為了家庭和睦問題,丁丁沒少往辦公廳打電話,還親自去了幾回,總算得到了辦公廳的許可。接著,從警察總部送來了案情通報。
丁丁趕緊親自帶著材料去找潘潘了。
“好了,親愛的,林小雅案的案情通報已經來了,你現在總該相信我了吧。”
潘潘為了這個案子已經忙活了好一陣了,原本她對得到許可不抱任何希望,冀圖通過自己的私人活動來得到內幕消息――她的很多舊時空的前輩就是這麼乾得。但是她很快就發現臨高的體製下私人調查毫無施展之地。
案件能夠接觸到核心材料的人很少,而且全是強力機關的元老。不論是慕敏、薩琳娜還是蘇莞,都拒絕透露詳細的案情。這三位女元老如出一轍的回答說沒有得到國家警察的許可前不能泄露任何消息――“這是紀律問題”。
潘潘原本寄希望於她們的“正義感”,但是不論她怎麼強調這案子對土著人權、婦女權益保護的重要意義,依然一無所獲。
由於得不到具體的調查材料,潘潘隻能把對象轉移到歸化民身上。她走訪了案發現場,設法采訪了可能接觸到案件的各種人。利用她的“首長”身份,她倒是得到了不少第一手材料――除了在強力部門服務的歸化民,他們照例是“要遵守紀律”,保持了沉默。
至於住在宿舍區的元老們,他們倒是頗感興趣,但是他們並不比歸化民知道的更多。在案情沒有公布之前,大多數元老隻是猜測這是某家元老的生活秘書自殺――顯然裡麵牽扯到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儘管有些人對此表現出不同尋常的興趣,各種路邊消息紛紛出爐,但是沒有一個人猜到死者是個女仆學員,並非生活秘書。
僅僅憑借手頭這些材料,案情依然是模糊不清的。潘潘跑了一周,一無所獲。而且這麼多天的宿舍生活並不舒服,夜深人靜的時候更是寂寞難耐。正在灰心喪氣之際,看到丁丁居然送來了案情材料,不由得心花怒放,
“親愛的,我知道你不會背叛我的!”她歡呼著一躍而起,摟住了丁丁的脖子。
丁丁嘿嘿的乾笑了幾聲:“我都說了,要相信組織嘛。”
“您真沒讓我失望。”潘潘的眼睛閉了起來,丁丁不由自主的吻了下去,兩條濕潤的舌頭頓時糾纏在一起。二人十多天未見,男曠女怨,二人越擁越緊,上下其手。隨著門鎖哢噠一聲落下,粗重的喘息和呻吟聲頓時充斥著整個辦公室。
“這就是整個案情?”潘潘看完通報,一臉欲求不滿的看著心滿意足的正在穿外套的丁丁。
“沒錯。辦公廳剛剛轉發過來的,是警察總部的正式報告。”
“林小雅是另外一個女仆殺得,不是元老?”
“上麵不都寫著嗎?你的中文閱讀水平不會退步了吧?”
潘潘一屁股坐了下來:“我不大相信。你們的政府一直習慣於控製輿論……”
丁丁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潘潘,彆忘記你也是這個政府的一員。”
“哦,不,我的意思是:元老院裡的大多數人都來自這樣一個社會。所以我有理由對這份報告有充分的懷疑――除非讓我看到卷宗,並且親自去調查這些證人。”
丁丁皺起了眉頭,倒不是覺得這個要求難以實現,而是他隱隱約約的感到潘潘的態度似乎有了某種危險的轉變。
“這事不在我的權力範圍了,要是你不打算發稿的話,就找蕭子山談談吧。”
“我當然要去,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潘潘信心滿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