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酒店房間門口,裴姝虞反覆深呼吸,
抬起的手懸停在房門前方,用力,再放下,再抬起———
她是真的麻。
其實房門根本沒關,是虛掩著的,明亮的燈光從門縫中透出來,還伴隨著若隱若現的音樂聲。
裴姝虞仔細聽了聽,是一首很古早的不知名的粵語歌。
「月兒明亮但曙光終要亮,月兒離彆像我心所想—」
她忽然得到了些許的安慰。
土狗···有沒有可能真的是一個中年大叔呢?
蘇淮他應該不會喜歡什麽港台老歌吧?
就是這樣一點點可能,讓她鼓足了最後一絲勇氣,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
「我是虞虞,土狗大大—」
套房有玄關和過道,她並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到人。
隻是聽到了一聲招呼:「進來吧,我在看夜景。」
呼.
裴姝虞忽然突出一口濁氣,並且心情瞬間振奮一一是爸比的聲音!不是蘇淮的聲音!
語音聊天時,他可以用變聲器來改變嗓音,可如今是線下,那個成熟醇厚的聲音做不了假!
「好。」
裴姝虞反手關上房門,邁步走向客廳。
她的腳步有些輕快,心中滿是期待。
爸比真的是個中年人!
聲音那麽好聽,想必氣質也會非常好吧?
然而,當笑容剛剛浮現,尚未完整綻放時,她終於看到了坐在窗邊的男孩。
表情瞬間凝固。
「你——.」
她瞪圓眼睛,停下腳步,愣在原處,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言語。
狗淮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坐在沙發中,壞笑著衝她挑眉:「乖虞虞,你可真善變。瞧啊,你現在甚至都不願意喊我一聲教父?」
劇烈的火氣將裴姝虞從震驚中解脫出來,她氣得把挎包砸了過去。
「蘇淮!」
這聲怒吼並不在她的預先計劃中,她破防了。
其實,在赴約之前,她已經做好了麵對蘇淮的準備。
但是進門之後聽到的是狗爹的聲音,這讓她心中生出了強烈的希望,以及種種幻想。
現在,忽然出現的希望又忽然破碎,慘烈的翻轉造成了慘烈的打擊。
「好玩嗎?!啊?!!!」
特彆奇怪的是,當牌底真正翻開,麵對著最壞的局麵,她反而又卸下了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沉重壓力。
麵對狗爹會讓她非常緊張,麵對蘇淮卻不會。
所以她直接爆發了。
而被吼的蘇淮,眼底卻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隻用了一句話,就把裴姝虞的氣勢洶洶壓了回去。
「所以,你認為我花了幾億人民幣就是為了玩?為了讓你當麵喊我一聲爸爸?」
「!!!
裴姝虞愣然,她看著蘇淮勾起嘴角微帶不屑的表情,瞬間便冷靜了下來。
是啊,這邏輯講不通。
再怎麽有錢任性的人都不會這麽玩,這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維,更不可能是聰明人的。
而蘇淮,絕頂聰明。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慢慢上前,俯身撿起挎包,然後拉來蘇淮身側的布藝沙發,坐到他的正對麵。
「好吧,我來了,你想聊什麽?可以開始了。」
蘇淮並不看她,而是微微抬頭,看向虛空。
裴姝虞很難理解他的舉動,心裡直打鼓一一現在的她,不再承受那麽巨大的壓力,可是愈發警惕。
警惕蘇淮。
因為在短暫的共事時間中,她早已清楚的意識到,眼前的少年到底有多麽擅長謀劃和布局。
所以,蘇淮的每個動作都能讓她杯弓蛇影疑神疑鬼。
「你在看什麽?」
她忍不住問。
蘇淮終於轉頭,笑著回道:「在看我們之間的好感度和信任度。」
「切!」
裴姝虞不滿意的撇撇嘴,冷言冷語:「哄小孩呢?我要是那麽容易哄,就不配做星虞的一姐!」
「你不信是正常的,但我真心覺得,你應該嘗試著去相信一些奇妙的東西。」
蘇淮攤開手,把裝逼道具放回桌子上。
那是一個紅酒杯,看上去,杯子裡的酒總共隻抿了一口。
裴姝虞鱉了一眼酒瓶,心裡打定主意:不能喝!一口都不能喝!隨便他怎麽勸,老娘必須防到底!
「好啊!」
裴姝虞微微抬高下巴,展現出了一種對抗姿態:「那你說說看,我們的好感度和信任度分彆是多少?」
蘇淮漫不經心的看向窗外:「猜對了怎麽講?」
裴姝虞性格裡的堅韌不服輸,促使她正麵頂了上去:「隨便你怎麽樣!來吧!」
「嗬嗬。」
蘇淮輕笑一聲,豎起一根手指。
「之前你對我的好感度是0,中性混沌。
因為你佩服我,但是心裡早都裝滿了另一個人,偏偏又感覺到我向你隱瞞了重大事實。
於是心情左右搖擺,好惡相互抵消。
現在你對我是又愛又恨,恨我本人,卻又繼承了來自土狗三號的感激愛慕,我姑且估算成50分吧———..」
臥槽!
裴姝虞騰的直起腰,再次把狐狸眼瞪得溜圓,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
她沒有建立過那種和好感度相關的分值評判體係,但是,單單聽到了蘇淮的分析,就感覺特彆靠譜特彆符合自己的心境。
這家夥果然是妖怪!
她並不掩飾自己的震驚,但卻努力挑刺:「信任度呢?說話隻說一半是什麽意思?」
「信任度嘛—」
蘇淮坦然的看著她,歎了口氣:「前高後低,現在,你我之間最緊急的任務就是重新建立起信任。」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後,裴姝虞心裡忽然舒服了一些。
她沒有時間剖析自己的心理活動,不屑冷笑:「重建?你搞出這麽—這麽可惡的事情,讓我還怎麽繼續信任你?」
蘇淮並不回答她,反而椰撤回望,笑吟吟問:「等會兒,學姐,猜對的獎勵呢?」
「啊?額—..」
裴姝虞的臉蛋一下子紅了。
在現實生活中,麵對一個同齡男孩,她顯然不可能再像直播時那樣放得開。
「你想丶想要什麽?」
她咬著牙,有點結巴的問。
蘇淮並不急於提出要求,而是單手撐著側臉,歪在沙發中,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
那眼神倒是不至於澀情,但絕對很有侵略性,裴姝虞有些慌了。
今天,她穿著一件羽絨大衣,把自己裹得很嚴實。
於是狗淮歎道:「左思右想都不知道你有什麽用,但至少不必防我跟防賊似的吧?去把大衣和外套脫了,給爸————給本座捶捶腿。」
狗淮的要求,恰好在她承受的極限範圍內。
自稱爸爸又忽然改口的撩撥,也讓她火氣上湧。
「你!」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你最好隻是想捶捶腿!」
然後大步走向玄關,把羽絨服和裡麵的小外套掛在了衣櫥中。
不提彆的,就這股願賭服輸的痛快勁兒,一般女人沒有。
等到她回來時,狗淮的眼睛biu的一亮。
帝都已經是冬天,但她平時不出門,除了家就是公司,所以羽絨服裡麵是一件運動外套,外套再裡麵是易於更換直播服的運動背心。
如今,外甲全卸,隻剩背心,讓蘇淮的————-嗯,太陽穴,突突之跳。
那麽深的溝—.那麽飽滿的外溢—.那麽圓的上弧—.
嘶!
恐怖如嘶!
狗淮毫不掩飾的倒吸了一口涼皮奶,然後豎起大拇指:「學姐,你應該叫妲己才對,這身材簡直無敵了。」
被帥哥欣賞應該是好事,99.99%的女人都會嘴上不依心裡暗喜,但是裴姝虞不一樣一一她驕傲的笑了笑,然後好感度悄悄掉到了40。
草!
蘇淮氣得差點沒蹦起來。
這娘們有病吧?
我這誇獎都多真誠了,又沒有色眯眯的一直盯著看,咱這張臉長得也不猥瑣,這你也生氣?!
蘇淮怒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哦,對了,她確實有病。
從目前的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