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素心沉默的樣子,夏葉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眉眼間帶著些許愉悅的氣息。
“怎麼樣？是不是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麵對她的話，素心依舊還是保持著沉默的樣子,雖說她相信以夏葉的天賦,突破到化神期也是早晚的事，但隻要她有一天還沒突破,這就像是一根刺此刻插在心臟上。
夏葉笑得更開心了，一把撲到床上去將素心抱過來的被子抱在懷裡，語氣輕鬆道：“所以你與其操心你比我大的事，不如好好想想在我死後該給我辦一場怎樣的葬禮。”
“不要胡說！”素心連忙嗬斥她的話。
“我哪有胡說，怎麼都是修士了,還忌諱談論生死呢？”夏葉有些委屈，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最後看著素心的臉色,又慢慢地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夏葉沒有說話後，兩人之間又安靜了下來。
良久過後，素心彎腰在床邊坐了下來,垂眸看著夏葉眼巴巴的模樣，突然主動開口道：“在千機閣的那次幻境中，我看到了你們一家人。”
“什麼叫你們一家人？難道不該是我們一家人？”夏葉趕忙坐起身體,隻是懷裡依舊抱著那被子，皺著眉頭不是很認同地看向素心。
她跟母親他們，從未將素心當做過外人。
聽到她的話，素心停頓了片刻，在夏葉的目光下無奈改口道：“好，我們一家人。”
說完後,霎時間覺得她跟夏葉之間的禁忌感愈發強烈。
聽著她改口了，夏葉有些滿意的彎眉笑了笑，追問道：“然後呢？還有什麼？”
她一直以來都很想知道素心所經曆的那個她最想要的世界是什麼樣的，裡邊沒有沒有自己。
現在素心能夠主動對她說這點，夏葉已經開始隱秘的竊喜起來。
這說明她對自己的心防再沒有那般重了。
素心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思緒好似一瞬間又被拽回當初那個時候了。
在幻境中，她依舊是被夏葉的母親帶回去了，再後來她開始修煉，為夏葉母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後來夏葉母親懷孕了，生下了夏葉，她看著夏葉從最初宛若一隻紅紅的小老鼠，慢慢長開變成宛若年畫娃娃一般的小孩，每次見著自己的時候都笑得討喜極了，一咧嘴笑開，牙都還沒長齊，甚至有些時候還會控製不住流口水。
素心稍稍回神，看向夏葉如今的模樣，一時間沒忍住低低地笑了出來。
跟小時候的她，相差可真是大。
夏葉原本聽她說著，突然看她笑了起來，不由有些懵了。
“姑姑，你笑什麼？”夏葉反問道，實在有點兒摸不透她笑的點。
素心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細打量，本不想回答的，但見夏葉依舊一副想要答案的模樣，她語氣雖然輕，但卻隱約藏了兩分促狹的味道。
“我想到了你小時候牙都還沒長齊時的模樣了。”素心低笑道。
夏葉：“……”她就不該問。
“你，你彆想了。”夏葉有些窘迫，想自己那個時候做什麼，自己如今都長大了，還記著那樣的時候，她就始終都把自己當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了，自己還怎麼有機會！
素心看著她這窘迫的模樣笑意加深些許，“為何不想？當初的你，也挺可愛的。”
雖然說她沒門牙的模樣印象挺深刻的，但素心也不得不承認那樣年畫娃娃一樣的夏葉，還是挺討喜的。
夏葉：“……”
“你那絕對是因為有娘親的因素在。”夏葉有些尷尬，牙都沒有還能可愛到哪裡去？她覺得素心之所以會這樣，肯定是有愛屋及烏的成分在。
麵對她這句話素心也沒有反駁，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旋即麵上的笑意又漸漸的淡了下來，輕聲說：“後來，你歡喜我的事被我知道了。”
可她卻做了件跟現實裡截然相反的選擇。
聽到她這句話，夏葉立馬緊張了起來，既期待著她接下來的話，又害怕於她的答案，一種即將而來的審判讓身體緊繃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程度。
或許今日素心的話，接下來她的選擇，徹底決定著自己的生死。
素心目光與夏葉直視，沉默了許久後，才輕聲說：“我接受了你。”
“並且，你的母親他們，也接受了我們。”
也就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幻境，徹底揭露了素心內心最深層的隱秘想法，才讓清醒過來的素心越來越沒辦法麵對夏葉。
甚至她開始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一開始就對夏葉有愛而不自知的想法，導致自己做了什麼隱晦的事情來引導著夏葉愛上自己，從而兩人徹底走上一條不歸路。
若是這般的話，她沒辦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聽著她的話，夏葉麵露驚喜，“真的？你真的是那麼想的？！”
要知道那個幻境就是為了構造出她最想要的世界，那豈不是意味著她想要的世界不僅有自己，甚至兩人還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看著夏葉這喜形於色的模樣，素心一時間沒有回她的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在她的目光下，夏葉的欣喜一點點沉下去，有些忐忑道：“姑姑，你不願接受那樣的結局嗎？”
幻境既然能夠構建出最想要的世界，也就說明她內心深處其實就是有這樣的想法。
“不是。”素心的聲音更輕了，“隻是我會覺得，你之所以會這樣，全是受了我的影響。”
而且她是看著夏葉從小長到大的，也會讓她產生一種極強的罪惡感。
“你瞎說！”夏葉立馬反駁，“誰受你的影響了啊！你沒意識到我喜歡你之前，你的認知裡，有同性相戀這一點嗎！”
在自己不糾纏著她之前，她有過愛人這個想法嗎？不乏有鏢局內的其他人對她表達過歡喜，隻是她從來都是拒絕，心思除了用在修煉上，就是用在照顧她這一塊上了。
麵對她的反問，素心沉默了下去，有些出神的看著夏葉
。
夏葉鬆開懷中抱著的被子，緩緩靠近素心，握住她的手輕聲說：“所以其實你對我也不完全是無動於衷的對嗎？你也是想要與我一起生活，得到我娘親他們的認可。”
麵對這段話，素心依舊沒有回答。
看她這樣，夏葉微微咬牙，“你是覺得對不起我娘親他們嗎？”
他們將自己交給素心照顧，尤其是素心又是長輩的情況下，兩人日後若是在一起了，她難免會覺得對不起他們的托付。
素心沉默，最終緩緩點頭。
她覺得自己辜負了夏葉母親的信任。
“我告訴你，娘親不會怪你的！”夏葉緊緊握著素心的手，麵色認真道：“娘親才不是那種迂腐的人，她想得很通透的！而且我喜歡的，她都會喜歡的！”
“你這麼好，娘親若是知道我歡喜你，我與你在一起了的話，她必然是十分放心，會很爽快的就將我交給你的！”夏葉著重強調道。
若他們不是十分信任素心，也不可能在那樣的緊急關頭將自己交給素心來保護。
聽著夏葉的話，素心突然間怔愣住了，她竟從來都沒有往這一方麵想過。
“你自己想想，娘親她是那樣迂腐古板的人嗎？”看著她有些動搖了的模樣，夏葉不禁乘勝追擊，循循善誘道。
夏葉娘親若是那種迂腐之人，也不會撐起那麼大個鏢局了，若是迂腐之人，也不會救下素心還將她認作妹妹，教她修煉法門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說明她是個心性豁達之人，絕對不可能在她與素心相愛的情況下還反對她們的。
素心抬眸靜靜地看著夏葉，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這張嘴這麼能說。
“姑姑，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心理壓力，這些都不是你需要在意的。”夏葉放輕了自己的聲音，“他們不會介意的。”
素心足夠可靠，將自己交給她，反而才該是最讓人放心的。
畢竟相比起一個不知道根底的人，素心才該是哪個最適合的人。
“你這張嘴，是抹蜜了嗎？”素心突然有些悶聲說道。
她竟然被夏葉這張嘴說動搖了。
聽到她這樣說，夏葉展顏笑了起來，眸光晶亮地看向素心。
她能這樣說，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動搖了，想要接納自己了？
隻要稍稍這麼想想，夏葉就忍不住驚喜起來，恨不得想要撲上去將她抱住，但最後還是不得不按捺下這個念頭，擔心將剛軟化的她又給嚇回去了。
素心也沒有再多說其他，起身對夏葉道：“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好。”無奈夏葉隻得目送她離開。
從夏葉房間離開後，素心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自己的房間，反而是翻身來到了屋頂上，坐在房梁上仰頭看著頭頂的圓月。
若是沒有夏葉的母親，她也不可能活得下來。
她心中輕歎口氣，或許是前半輩子一直與夏家人糾纏著，如今她已經完全離開不
了這個漩渦了。
縱使她曾經再如何逃避夏葉，卻也不能否認她也在時刻關注著夏葉的情況。
幽幽歎了口氣，素心拿出酒倒了兩杯出來，隨後將其中一杯在自己麵前倒下去。
隨著杯中的酒倒儘，素心徹底將壓在心口的所有頑石搬走，目光看了眼夏葉房間的那個方向，陡然發覺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夏葉已經打開門，依靠在門邊上稍稍仰頭朝自己這個方向看來了。
素心呆了片刻，隨後狀似自然的收回目光，拿起另一杯酒輕輕抿了口。
見她都發現自己了，夏葉索性也沒有再隱藏，飛身來到屋簷上，坐在了素心的另一側，兩人中間就隔著一個托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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