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駛入萱城城區,車子一群好奇心旺盛的高中生拉開車窗窗簾,伸長了脖子往外看。
“到萱城嘞!”
“好像萱中在南門那邊,還要半個多小時。”
“這個廣場和蕪城的山水廣場好像,差點以為又回家了。”
“太陽好大,我看天氣預報說萱城今天最高氣溫38度,下車會被熱死吧?”
“這你怕什麼,車上有空調,萱中大禮堂裡肯定也有空調,就下車到進門一段路,堅持一下就過去了。”
“嗯,你說得有道理,吃麵包嗎?”
“......你把它捏這麼緊乾嘛,我以為你在啃壓縮餅乾。”
...
虞了坐在靠窗的位置,在大家都懷揣著初來乍到的新鮮勁兒透過窗戶觀察這座城市時,他仰頭靠在椅背,閉著眼睛,嚴肅且努力揉捏鼻梁和太陽穴。
坐在他旁邊的男生同時也是他同桌,異常健談,在與周圍同校同級不同班的同學們火熱聊至中場休息時,終於發現了旁邊人的不對勁。
同桌:“寶,你咋了?暈車了?”
虞了痛苦地嗯了一聲:“有點想吐。”
同桌連忙給他開了瓶蘇打水,看見他膝蓋上攤開的英語演講稿,嘖了一聲:“早跟你說了車上彆看這些也彆看手機,最容易暈車,不聽是吧。”
虞了喝了口水:“主要我有點緊張,怕一會兒上台忘詞。”
同桌:“怕啥,你都快倒背如流了好嗎,放輕鬆,你超棒,一會兒到了萱中先去買根冰棍兒,吃點兒涼的就舒服了。”
虞了點點頭,不敢再看稿子了,全收進包裡,又喝了兩口水緩著胃裡的反胃感,餘光一瞥:“......你不是說車上不能玩手機嗎?”
同桌得意:“我不會。”
虞了:“憑什麼?”
同桌:“每個人體質不一樣唄,沒事,我邊看邊給你念,就當你也看了。”
虞了原本打算眯一會的,想想這樣也行:“那你在看什麼?”
同桌:“萱城貼吧。”
虞了:“你看萱城貼吧乾嘛?”
同桌:“入鄉隨俗嘛,當然得先了解一下‘本地’的風土文化,眾所周知了解一個學校最快的方式就是論壇,不過我剛搜了一下,萱中好像沒有學生論壇,就隻能看看貼吧了。”
虞了想探腦袋跟他一起看,又有點兒害怕自己直接yue他一懷,隻好扭頭把窗戶拉開一條小縫,邊汲取新鮮空氣邊問他:“那你都了解到什麼了?”
同桌:“很多啊,比如學校一共有四個小賣部,最受歡迎的是何大爺那個小賣部;操場旁邊長廊上的臭臭花又開花了,路過記得捂鼻子;側門圍牆新添了保安巡視,翻牆逃課的警惕......哦,還有個萱中特產,陸哥。”
虞了:“什麼陸鴿?走地鴿?”
同桌:“什麼走地鴿,是個人!姓陸,陸哥,被提名頻率賊高,好像是萱中的校霸,一拳能要你豬命。”
校霸?
蕪中也有,不過不是一個人,是個團夥。
抽煙喝酒打架鬨事無惡不作,連老師都敢頂撞,有的還動過手,當然後者已經被開除學籍了。
虞了知道他們的名字,畢竟每周升旗儀式都要被點名批評,想不記住都難,不過他沒跟他們有過交集,畢竟不是一路人。
而因為他們,虞了對“校霸”一詞的印象很差。
這個陸哥竟然能憑一己之力奪得校霸桂冠,看來其言行的惡劣程度比起他們學校那幾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虞了興致缺缺:“他有什麼‘光榮事跡’嗎?”
同桌:“多啊,看帖子上說,這個陸哥應該是身材魁梧,長相彪悍,力大無窮,單手就能舉起學校噴泉裡麵的雕塑做深蹲。”
虞了:“?”
同桌:“一呼百應,除了學校裡麵的四千人,學校三個大門出去三條街的人都是他小弟,打個噴嚏都能叫萱城南街抖三抖!”
虞了:“???”
同桌:“哦哦,還有還有,最勁爆了,這位陸哥他有365個女朋友,一天換一個,一年都不帶重樣!”
虞了:“......”
算了,他還是睡一會兒吧。
一十分鐘後,載著蕪中代表隊的大巴停在萱中校門口。
外麵太陽果然狠毒辣,空氣被烘的滾燙,虞了一下車,就感覺自己成了一隻在泥土窯裡被炙烤的小香豬,馬上就能出脆皮了。
“我的媽,好熱!”
“不愧是火爐城市,鞋底薄一點都燙jio!”
“大禮堂在哪兒啊,趕緊跑著去行嗎?”
“同學們,彆急,都先去那邊兒樹蔭底下集合!”
...
現在已經下午兩點過了,演講競賽兩點半開始,他們得等集合完畢趕去大禮堂,再做一些準備工作,根本沒有自由活動的時間,何況虞了還連這裡頭小賣部的分布都沒摸清楚,買雪糕的計劃泡湯。
看來隻能等演講結束了。
太陽大得能曬得人眼冒火星,好在萱中綠化做得不錯,從門口到大禮堂一路都有樹蔭,雖說稍微繞了一點遠路,不過大家心甘情願。
從圍牆路過時,虞了往外瞧了一眼,外頭有個大爺支了個冰粉攤,因為這會兒學生都在上課,沒生意,他就坐在旁邊愜意地搖蒲扇。
虞了咂咂嘴,想象了一下冰渣混著涼粉再混著醪糟紅糖,一口悶進喉嚨能涼到胃裡的感覺——
好饞。
好熱,小虞不想演講了,想嗦粉。
-
“陸哥,還睡呢,演講競賽要開始了!”
沈宇咚咚咚地敲著桌麵:“醒醒醒醒,一會兒要來不及趕過去啦我滴哥!”
陸邀抬起頭,麵無表情盯著他:“再敲一下試試。”
沈宇嗖地縮回手:“不敲了不敲了,對不起,嘿嘿。”
陸邀直起腰靠在椅背,擰開礦泉水瓶蓋喝了兩口,漫不經心吐出兩個字:“不去。”
沈宇下巴一鬆:“啊?為什麼,老劉說每個人都得到場誒!”
老劉是他們班班主任,一個大肚便便,笑起來臉上酒窩比坑還深的好脾氣彌勒佛。
陸邀將水放回桌麵:“既然每個人都到場,不差我一個。”
沈宇哦了一聲,一轉念想起什麼,又說:“可是咱們班要是人不齊,老劉可能會挨批誒。”
陸邀抬了抬眼。
沈宇繼續說:“上次那個什麼優秀畢業生返校啥啥,就是講了半天最後賣書的那個,咱們班不是有個女生不舒服留在教室沒去嗎?校領導也不知道怎麼發現了,教師開會的時候點名批評了老劉,老劉也沒跟我們說。”
陸邀:“沒跟我們說,你怎麼會知道?”
沈宇:“隔壁班有個兄弟路過聽見了唄。”
陸邀站起來,把椅子塞進桌子底下。
沈宇仰頭看他:“陸哥,準備往哪兒飄?”
陸邀往外走:“大禮堂。”
萱大的大禮堂大是大,但也沒大到可以容納全校學生的地步,所以校領導經過商量後一致決定隻讓高一年級到場,其他年級在教室多媒體上看看轉播就行。
進門有簽到處,陸邀簽下自己的名字,頂著老劉欣慰的目光和其他人詫異的注視去往後排空位坐下。
難得,這種場合,這位竟然沒有隨心隨遇地缺席。
有後進來的女生路過時看見陸邀了,放慢腳步,盯著他身邊的空位猶豫半天,還是缺了點兒勇氣,換成坐在他前排或後排。
競賽前搖很長,第一環節主持人開場,介紹完出席的校領導後再由他們挨個發話。
沈宇跟旁邊的兄弟在一邊看群一邊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討論什麼,陸邀沒興趣,名已經簽完了,臉也刷過了,他在想是現在就走還是一會兒開始了再走。
他從來不喜歡被這種無聊的人和事束縛,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哎,陸哥,看群沒?”沈宇拐了一下他手肘。
陸邀:“什麼群。”
沈宇:“年級大群!咱們這一級的人差不多都在裡麵。”
“......”陸邀扯了扯嘴角:“你們還挺閒。”
沈宇:“哦對,忘了你沒加,我拉你?”
陸邀:“不加,有事就說。”
沈宇:“聽說蕪城來的那隊學生顏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