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那邊烈日當空, 西山那邊烏雲密布像要下雨。
這天氣有點古怪,但是在趙小鬆眼裡,比起聽完男朋友要跟彆人相親的消息還能麵不改色繼續畫畫的了了哥哥來說, 一切都顯得不那麼古怪了。
“了了哥哥, 你不傷心嗎?”
他蹲在石頭上,直勾勾又好奇地盯著虞了:“不失望嗎?不難過嗎?不想立刻提刀去見渣男嗎?”
虞了聽得腦殼疼:“你一個小孩子, 一天到晚上哪兒去學的這些話?”
趙小鬆:“我媽最喜歡看這種電視劇。”
虞了:“大人看沒事,你少看,儘量多保持一點小朋友的天真純潔不諳世事。”
“好嘞, 下次一定!下次我媽再看, 我就滾去玩泥巴。”趙小鬆說:“可是現在老大真的要去相親了耶?”
“了了哥哥, 他把你扔在這裡一個人下山去見彆的漂亮哥哥,你還這麼淡定?難道真的跟龍飛哥哥說的一樣, 大人都是忍者神龜,得過且過,連戴綠帽子都不——”
“瞎說什麼。”虞了騰出隻手捏住他的臉:“是在罵我還是罵你老大?”
“沒有哇。”趙小鬆咧著嘴巴:“我現在是正義的化身, 替天行道,大義滅親,就算是老大也要一視同仁!了了哥哥, 需不需要我打電話過去先幫你罵一頓出出氣!”
“行了, 好意心領了。”虞了鬆開他:“我一會兒自己罵, 你排骨要涼了, 趕緊去啃完, 啃不完的套上保鮮膜放冰箱。”
“還有空管排骨呢……”
趙小鬆一邊嘀咕著看不懂,一邊回到廚房把剩下的半盤排骨找了個保鮮袋裝起來:“了了哥哥我帶回去吃啦, 給趙女士也嘗嘗。”
虞了抬頭喊:“那你從冰箱裡重新拿, 彆裝吃剩的了。”
“不用!先讓她嘗嘗喜不喜歡!而且重新拿回去還要炸, 好麻煩的。”
趙小鬆提溜著保鮮袋往門口跑,邊跑邊衝他揮手:“我走了了了哥哥,有需要隨時叫我,一定自己堅強一點彆偷偷哭鼻子啊,為渣男不值得!”
虞了:“……趕緊走吧。”
他畫的院子對麵牆角那堆花叢,色彩濃麗以至上色有些麻煩,本想畫完最後一點再給陸邀打電話調侃一下相親的事,奈何他速度實在慢,拖過一陣還是陸邀電話定時定點先打進來。
虞了單手滑下接聽打開免提,右手還在給葉子上黃綠漸變色:“陸老板,忙完了?”
“嗯,剛到家。”陸邀在玄關換了鞋,回房間準備拿衣服洗澡:“在做什麼?”
虞了:“在想要不要跟我男朋友分享一下剛聽到的新鮮事。”
陸邀:“哦?什麼新鮮事?”
虞了:“聽說某人家裡給他安排了相親?”
陸邀揚了揚眉,稍加思索便想到了源頭:“小鬆告訴你的?”
“是啊是啊,不然我在這深山老林消息閉塞的,男朋友跟彆人相上了都不知道。”
虞了低頭去調顏料,語氣輕鬆:“怎麼樣啊陸老板,打算什麼時候跟人見麵?”
陸邀繼續往房間走:“你希望我去?”
“是你相又不是我相,關我什麼事。”
虞了樂了:“你想去就去唄,萬一去了一看,誒,小孩兒怎麼處處都對我胃口,不是賺大發?”
光聽措辭好像有點兒吃醋的味道了,但虞了語氣裡隻有戲謔。
陸邀知道這是小虞同學是抓著機會故意調侃他玩兒呢,索性順著他的話接下去:“不是萬一,是一定。”
虞了:“嗯?”
陸邀從衣櫃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從我媽的形容來看,那小孩兒的確處處對我胃口。”
這語氣,虞了知道他又在逗自己。
不過難得站一次上風,小虞同學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就認輸:“怎麼個對胃口法,也說給你男朋友聽聽?”
陸邀:“說是從小就長得好,脾氣乖,性格開朗,人見人愛。”
虞了:“嗯哼?”
陸邀:“年紀也小,才剛畢業沒兩年。”
嘖,這還真是認真聽認真記了啊。
虞了磨了磨後槽牙:“還有呢?”
陸邀:“嗯……貌似在專業領域成就斐然,獲獎挺多了,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品牌和工作室。”
虞了終於咂出些不對勁:“什麼專業領域?”
陸邀:“服裝設計?”
畫筆停了,虞了忍不住抬起頭:“不是,等等——”
陸邀:“我想想,起因是他爺爺和我爺爺是戰友,有這層關係,家裡才會有給我們牽個線的想法。”
一些猜測逐漸成形,虞了掌心壓在畫紙上,有些不可置信:“你……”
陸邀:“名字還沒問,隻知道他姓虞,虞美人的虞。”
虞美人的虞。
虞了的虞。
虞了覺得心臟被小榔頭敲了一下。
這也太迷幻了。
他從蕪程千裡迢迢跑到萱城躲避的相親對象,現在是他男朋友?
對了,特種兵。
哪兒會有那麼多特種兵,一個兩個還專門繞著他打轉,他早該有所察覺的。
可轉念一向,又覺荒唐:“我媽明明說你退伍後接管了家裡的公司的,你怎麼會變成了大山裡的客棧老板?”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過往種種,越想越扯,仿佛每個毛孔都在往外冒著問號:“哥哥,你告訴我你哪裡像個總裁了?”
有這麼全能又接地氣的總裁嗎???
陸邀低笑附和:“了了說得對,確實不像。”
一時間千頭萬緒,虞了心情也是五味雜陳,語言組織功能短暫失靈,幾次開口想說什麼,話算堵在嘴邊又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句才好了。
所以自己攏共就跑了兩次,一次躲相親對象,一次躲一夜情對象,結果躲到最後非但一個沒躲過,還生怕人逮不到他似的,回回往人跟前撞。
半晌-->>